她实在后悔自己过于草率的出门,早知如此就让度沐备车代步好了。度沐听到卫漓在叹息,不以为然道:“公子,这说明你得高望重啊!你想想看,换作是摄政王走在街上,不知道得有多少人向他抛臭鸡蛋,烂肉烂菜呢。”
卫漓睨了他一眼:“你觉得有人敢这样做吗?”
度沐立马怂了:“没有。”如果有,相信现在一定在阎王爷那里了。
想安慰卫漓不成,反倒让他更加不高兴了。度沐心里苦呀,只盼望着能快些看到秦许然。这样他家公子就能开心起来,他也不用再被卫漓瞪白眼了。
自从卫馨在玉罗坊当众泼了北堂慕渊一身泔水后,玉罗坊往常的客流量翻了好几倍。天色尚早,又无什么特别活动,里面却已经坐满了人。戏子在四方云台上咿咿呀呀的唱着戏曲,雇的小二忙里忙外,忙上忙下,根本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掌柜也累坏了,但是又不舍得那些白花花的银子,眯着眼睛把脸凑近到账本上看,手在算盘上噼里啪啦的拨弄,快得跟不上节奏。
幸好昨晚和秦许然说好后就让度沐过来订了雅间,不然还不知道要等到何时才能有位置。
店小二见到卫漓,忙不迭的毕恭毕敬领她到二楼的天字六号雅间。这房间靠在最右,向左走就是天字号的其余房间。店小二领卫漓到雅间,卫漓问:“雅间只剩下这一间了么?”
店小二见卫漓问自己话,顿时觉得自己三生有幸,能和当朝卫相说上话儿:“回卫相的话,其它雅间都已经被订了,天字号只剩下这间。”
卫漓想说其实她在地字号或者玄黄号的雅间也行,但看到店小二那么诚挚而崇拜的眼神后,卫漓决定还是把话吞回去好了。
虽说雅间相比大堂上的视野要好,但是雅间也有好中坏区分的嘛。算了,反正她约秦许然来这里只是为了帮他接风,看戏的位置好不好其实并无关系。
她挥手让店小二忙去,度沐就道:“公子,秦将军怎么还没来?你约的何时呀?”
她嘁了一声,淡然地问度沐:“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度沐答得理所当然:“我替你急呀。”
卫漓摇摇头,拿他没办法:“你要是急的话,自己去外面看看。”
度沐得令,脚步飞快地跑了出去。卫漓隔着打开的窗户向戏台看去,细细听着。这玉罗坊是越来越厉害的,请的戏子居然连齐国腔都仿得一模一样。
听了好一会儿度沐就带着秦许然进来:“公子,秦将军来了。”
卫漓叹了一口气。他不说自己也看到秦许然了,她又不瞎。
秦许然脱去戎装,换了一身靓蓝色蟒袍,步着威风霸气的步子进来了。气宇轩昂的脸上英俊无比,有着利落优美的线条。目光烂若明星,眼神坚定强悍:“抱歉,我来晚了。”
“没关系,我也才到。”卫漓请秦许然坐下后,度沐不用卫漓提醒就帮着秦许然倒茶,之后悄悄退出雅间——公子,度沐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秦许然还未端起茶杯就向卫漓道歉:“殊年,我很抱歉。”
不明白他为何这么说,卫漓抿了一口茶悠然问:“何出此言?”
秦许然脸色略过一丝不自然,犹豫半晌才道:“我娘她在我出征时,给你添麻烦了。你别见怪。”
卫漓瞧着秦许然的尴尬的脸色,忽然有股想捉弄他的心情:“你听白夫人说了,她来我府上提亲的事情?”
秦许然的脸果然泛起红晕来。即使他经常出征打战,皮肤并没因此变成完全的古铜色。此刻在刚毅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也能看得清楚,甚是讨喜。
“呃……我代她向你道歉。”昨日一回府他就被秦白氏拉去洗脑,类似什么有情意的话性别有什么关系?现在不懂得珍惜,难道要等人家有了家室之后才后悔吗?……念得他是一个头两个大。假如他的意志不够坚定,恐怕他早就被自己的亲娘洗脑,变成和北堂慕渊一样的断袖了。
“别放在心上,白夫人的性子就那样,彼此担待些便好。”
“……我还听我娘说了卫相在邯林的事情。”顿了顿,秦许然才迟疑不决地缓慢开口。
卫漓正饮着茶,闻此一言,茶就从嘴里全喷了出来。她本来还是个在戏弄他的人,转眼间就被他戳到痛处了:“是么,白夫人说了什么?”卫漓一边收拾自己的狼狈一边干笑着问。
“倒也没说什么,只说你和王爷两人去邯林打猎回来后半月不上朝,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测。况且你不回复我的来信也正是那个时候,我也有些担心他是不是对你硬来……”
说什么呢,卫漓看着身子单薄,但以他能长出一副络腮胡子的能力看,也不会弱到被北堂慕渊推倒吧?
秦许然顿住往下说的话,认为自己后面的想法纯粹是自己想太多了。
卫漓忽而一脸嫌弃加厌恶。北堂慕渊会耍功夫啊,她就是那么轻而易举的被他强亲了!
她啐了一口:“没事,只是我在邯林遇刺受了伤,不想被人知道而已。”
秦许然听到之后变得紧张起来:“遇刺?”
于是卫漓就把事情经过说与秦许然听,中间当然省略了一些一定要省略的事情。
秦许然听后,也陪着卫漓思考起来:“那些人的目标是你的话,那你现在不是很危险么?”
“他们选择在邯林动手就说明他们不会在都城内有所行动,或许他们只是想试探一下。”
秦许然被卫漓这话吓到了,觉得他怎么能轻易说出试探这两个字?明明都要对她下狠手的干脆,怎么可能只是试探:“你为何这么认为?”
“也许想试试我该不该死。不过这也是我的推断,没有证据和线索,现下说什么都是没有根据的。”
秦许然摇头,觉得卫漓冷静得可怕。明明是性命攸关的事情,她却说得好像是别人的事那般坐怀不乱:“你这样,总有一天要吃亏。”
“唉,我懂你的意思。可是逸仙,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至少要在死之前,做些能名垂青史的事情才不算白活;即便不能名垂青史,至少也要成为活下来的人的助力。”
秦许然不再说话。卫漓发觉离题了,于是又继续问:“那你已经说服白夫人了吗?”
秦许然才记起刚才他们说的是另一个话题:“我娘你也知道,你越是理会她,她反而越起劲。过段时间她自然就不会再提了。”
“我看她是想抱孙儿了,你也该是时候给她找个儿媳。”
秦许然盯着卫漓笑盈盈的脸,那股奇异的感觉又突然冒了出来:“我还未想到这个。那么你呢,你又打算什么时候?”
想到卫漓要成家,秦许然心里蓦然很不好受。经常与自己把酒言欢的人先自己一步成家立业了,没有更加的时间来陪伴自己,真的让人很受打击。
卫漓被秦许然反问,一瞬间愣住了。
她尴尬地笑着转移话题:“明明现在是在为你接风,我们越扯越远了。”
秦许然颔首,“其实有一件事情我还没跟你说。”
“何事?”
“昨日我遇到了魏小姐,她有话要我带给你。”
魏如香么?那可是真奇遇了。魏如香那之后就如消失了一样,没再去找过她,也似乎没有踏出过家门。
转念一想也是,被北堂慕渊那个断袖嫌弃了,魏如香的名声不会好到哪里去,这让她以后还怎么嫁人?
换作是自己也会苦闷得躲在家里,不愿见人。
“她说了什么?”既然秦许然昨天见到她,想必她已经想开了吧?
秦许然就把昨日魏如香那番话一字不漏地说给卫漓听。卫漓越听脸色越难看,然后又听秦许然问她和魏如香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秦许然没有隐瞒的必要,卫漓才把魏如香之前那出闹剧告诉秦许然。
如果不是卫漓亲自说出口,秦许然怎么也无法相信那种大家闺秀会说出自毁名声的话。
可深入想想,也说明了她对卫漓爱得深沉。
秦许然的心里倏然酸涩起来。只要联想到当时卫漓如果顾及魏如香的感受而答应和她在一起,秦许然就无比惆怅。像是有什么东西被人从身边夺了去般烦闷焦躁。
“你说她要皈依佛门?名声虽损,但也不至于遁入空门这么严重。唉,朋友一场,我得去劝劝她。”
“我去劝。”秦许然急不可待地出口,把卫漓吓了一跳。
话音才落,秦许然也被自己吓了一跳。干咳了两声,借此掩饰自己的窘迫。
卫漓像是懂了什么似的豁然道:“那就交给你了。”
两人在屋内聊得兴起,而在门外守着的度沐此刻却是满头在汗,四肢冰冷,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大——他居然看到了北堂慕渊和北堂延琤两个人闲庭散步般由店小二领着往这边走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意起】
度沐想躲开,急忙之间却不知可以躲哪里,正欲推门回雅间,却已经被北堂慕渊看到他了:“卫相的侍从?”
度沐心里不忿地呸了北堂慕渊一脸。他叫度沐,不叫卫相的侍从!
片刻,他很没有骨气的收回正要推门的手,恭恭敬敬向北堂慕渊和北堂延琤行礼:“度沐向两位王爷请安。”
“免礼。你在的话,卫相也在咯?”北堂延琤很是平易近人地问道。言语之间就像在跟自己的朋友打招呼,一点架子也没有。
相比之下的北堂慕渊虽然一脸笑意,但他那身贵气还有那种睨眸众生的神色让度沐不敢有半分失敬。
即使他在笑着,也不敢随意揣测他的心思。
“在在在,”一连说了几个“在”字,度沐的冷汗是越冒越多。被北堂慕渊盯着,他连声音都在打颤:“两位王爷要寻我家公子么?”
北堂延琤不住的点头,一脸兴致勃勃:“当然呀,他在哪里?”
北堂慕渊却抬起拿着竹骨制成的折扇止住北堂延琤,似笑非笑道:“不必了,这地方又不是宫中,不来向我们请安也没罪。况来者皆是客,让她自己一个人好好听戏吧。”
度沐也不知是想气北堂慕渊还是傻头傻脑,顺口溜到:“他与秦将军在一起听,不是一个人呀。”
和秦许然?果见北堂慕渊笑意盈盈的脸上略过一丝不快。度沐正暗自得意,他的不快却稍纵即逝:“是么?三皇兄你就更不可去打扰他们了。难得秦将军与卫相久别相聚,你若贸然加入进去,岂不是不识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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