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我自己,阿璃,快醒醒,我求你不要再睡……”
苏璃感觉全身暖洋洋的,原本的剧痛一扫而空,让她舒服地不想动弹一下。环顾四周,却是白茫茫地一片。
她像初生的婴儿般懵懂无知地走着,心头却一直隐隐发痛,仿佛在提醒她忘记了什么重要又悲伤的事情,苏璃甩了甩头,轻笑一声,既然不是好事,忘记便忘记吧。
突然前方出现一条宽阔湍急的河流,河上仅架起一根半人宽的独木桥,她一步步走向寸草不生的河边,一只脚踏上了坚硬狭窄的桥面,接着她听到有人在河对岸唤她:“璃儿,璃儿……”
苏璃眯眼望去,却是苏父和颜娘并肩站着朝她招手,心中一喜,加快了脚步,不一会便到了河中央,却听到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喊:“阿璃,阿璃,别去!”
她回转头,却是皇甫明轩无比惊慌的面孔,她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样的神情,有些惊奇,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皇甫明轩,你没死,太好了!不过我不能听你的,我要去找我爹娘,他们就在那边等我。”
说着,又往前走了两步,皇甫明轩大骇,竟也上了那独木桥,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你这个狠心的女人,想带着我的心共赴黄泉吗?”
苏璃吃惊地望着他,并不言语。
“苏家阿璃,你是我皇甫明轩此生唯一认定的女人,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不会你再离开我!”
皇甫明轩拉着心神震动的苏璃往回走,岂料没走几步那木桥断作数截,皇甫明轩将她护在怀中,两人就要落河。
苏璃惊呼一声,却看到梨木雕花窗子里透进泠泠的月光,床边一脸倦容的清俊男子将她拥在怀里:“阿璃,你终于醒了!”
苏璃仿佛做了一场大梦,回到现实,胸口处仍然传来阵阵剧痛,身上其他地方倒是没有异常。
她记得自己替皇甫明轩挡住了李慧的一箭,那时候她仿佛看到他僵直了身子倒在地上停止呼吸的模样,惊骇得连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不,她不能让他死,她不能让他像爹娘和大哥那样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身体几乎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听着他的心脏在胸腔里强有力的跳动。
她突然觉得很满足,一时间无法抵挡的疲惫向她袭来,再一次昏睡了过去。
皇甫明轩瞳孔一缩,正要唤她,却被人轻声阻止道:‘不必担忧,她只是睡着了。
皇甫明轩动作轻柔地替她盖上锦被,坐到桌边自己倒了杯凉茶:“这次的计划让她差点哀痛心死……我后悔了!”
隐在暗处的那人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是!”说着走到苏璃身边,习惯性地捏了捏她的包子髻,看她依然苍白着小脸,浅浅呼吸,眼里有说不出的心疼和自责。
两个男子相对而坐,却都温柔地望着床上之人。
半晌皇甫明轩收回视线,抿了一口手中的凉茶:“朱雀门一直监视着慕容慧,可惜他善于乔装易容,不易跟踪,是以至今未探出他与朝中何人来往训练漓江水寇掳劫灾银,这次他为了南蛮官员的密报,冒险托大,想来也是因为慕容聪那边支撑地辛苦。”
“南蛮慕容氏内部势力复杂,老族王年迈体衰,油尽灯枯,膝下十二个儿子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互相侵轧,各自为营,七王子慕容聪由五王妃所出,文韬武略,拥趸甚多,然南蛮最重立嫡立长,且大王妃所出的六王子与二王妃所出的大王子也非等闲之辈,慕容聪只怕现在无暇顾及这个九弟。”
“即便如此,伤害阿璃的人本王也绝不会放过!”
“不错!”两个男人眼中闪过同样的狠厉。
“京城那边我已经安排妥当,随时都可以行动。”那人留下淡淡一句,便由黑衣人带着飞出窗外。
皇甫明轩不在意地站起身,沐浴在皎洁月光下,满身清华,遗世独立。
苏璃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晌午了,看着伏在床边的清俊男子,嘴角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浅笑。
青色的胡渣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韵味,素来一丝不苟的衣衫也多了不少褶皱,这个清冷的男人什么时候这样憔悴狼狈过,苏璃微微侧了侧身,想将他看得更加仔细。
“好看吗?”
“还可以!”
“给你做夫君怎么样?”
苏璃呆呆的看着他,有些回不过神来,他什么时候醒了。皇甫明轩看着她怔愣的样子叹了口气,她怎么这么喜欢发呆。
“王爷,你难道是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所以想以身相许?其实你不用这么在意……”苏璃想起平安城时他的可以接近,眼中露出复杂的神色。
皇甫明轩的额角抽了又抽,罢了,他果然不应该征求她的同意,根据以往的经验,她只会一次次把自己推得更远。
“对了,有件事情要跟你说,那晚袭击我们的紫衣水寇不是大祁人!”苏璃坐直了身子正色道。
“恩,我知道,他是南蛮慕容族的九王子慕容慧!”皇甫明轩替她将耳边的碎发撩到耳后,柔声道。
苏璃有些脸红,却没有躲开喃喃自语道:“怪不得长得那么妖孽……”
“嗯?”皇甫明轩挑眉看她,却被她的下一句话拉住了心神:“我在相国寺见过他,还在同一个地方见到了太子妃的贴身婢女……”
“什么?”
见皇甫明轩发问,苏璃便将那日与颜娘去相国寺祈福,在厢房前碰到一个脸熟的婢女和慕容慧的经过大致讲了一遍,只略过他调戏自己的部分,想也知道皇甫明轩不会乐意听到那一段。
当时她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那婢女,直到这次受伤,连带着陈伤的内腑也痛起来,才想起在上官府花厅自己被杖责的现场,那婢女正是站在上官蔷身后。
皇甫明轩低着头沉思片刻,轻轻击了击掌,房内现出一个浑身包裹在黑衣中的男子。
“我要太子和南蛮来往的所有情报。”
苏璃的身子恢复得很快,甚至比中箭之前还要健康。
“看来我还要谢谢那慕容慧,顺便替我治好了杖责的陈伤。”
苏璃坐在门前的一棵大槐树下晒太阳轻笑道,暖暖的冬日阳光洒在她大病初愈的苍白小脸上,有一种温暖的美好。
“谢他?哼,那一箭让我差点失去你!”
他让人送了一封问候信给七王子,顺便提了慕容慧的现况,鞭笞,杖责,烙铁,钉板……
如果不是他将功折罪,治好了阿璃,只怕现在早被分成几块给慕容聪送去了,不过慕容聪倒是兄弟情深,当即回了信,表示愿意撤去他在大祁的眼线,以求换回慕容慧。
人,自然是要还回去的,至于怎么还就是他说了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姑娘们看到这里肯定会奇怪苏璃怎么又原谅皇甫明轩啦?不要着急,后文都会解释清楚滴~~
、荒唐
养心殿内明德帝拖着病弱的身躯批阅奏折,明亮的灯火照的他有些心烦意乱。
自从苏青山死后,再也没有人能跟他像朋友一样谈话,江南水寇的事情依然没有解决,反而连轩儿也遭到了刺杀,朝堂上那些迂腐昏聩的大臣只会诉苦脱罪,却提不出一点有用的的意见。
他看着手中明黄的折子,上面是薄太傅和上官长恭联名一半京官请求让太子接管兵部的建议。
明德帝眼中露出嘲讽的神色,他还没死呢,这些人就迫不及待地想拥立新主了。
“父皇!”皇甫明泽舒朗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父皇圣体违和,更该好好保养,虽说朝中事务要紧,然儿子心中实在不忍您如此辛劳。”
明德帝看着二儿子一脸关心,想起前几日武贵妃来找他,想将卫廷的幺女嫁与明泽为妻,左胸腔又一阵隐隐发痛,深吸了口气才缓和下来,笑道:“朕只是年纪大了,难免有些小病痛,子瞻不必担忧,只是今日似乎并不是临到你侍疾?”
“父皇哪里话,您正值盛年,大祁朝的江山还要靠您执掌。今晚是太子大哥当值,只是母妃忧心您的身体,所以叫儿子送了她亲自煲的茯苓鹿茸汤来。”
皇甫明泽说着果然让太监从食盒里取出保温着的浓汤。明德帝心中微暖,武贵妃伴他多年,虽然背着他在后宫做了不少动作,但却是最知道他的喜好。
“这汤格外美味浓郁,与以往喝过的倒有不同。”
“母妃特意请太医看了,加了不少滋补强身的药材,对父皇身体的康复想必有所帮助。”明德帝满意地点点头。
太子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样一幅父慈子孝的画面,不免有些酸意:“二弟果然最是孝顺,即便不是你当值的日子也天天往养心殿跑,倒显得我这个做大哥的不够尽心了。”
明德帝闻言皱了皱眉,太子心胸狭窄,说话耿直,几次被人算计也不知收敛,让他如何将大祁江山放心交到他的手上。
皇甫明泽听出他语气里的嘲讽之意,也不在意只朝他点了点头便向明德帝告辞出来。
明德帝板着脸瞥了眼皇甫明毅,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也不理他,继续坐在圈椅上看折子。
太子见到父皇不给他好脸色看,不知自己哪里又做错了,憋着满肚子疑惑,拿了本国策,装模作样地坐在一旁,其实他素来厌恶读书,最喜美色玩乐,不一会儿便打起了瞌睡。
明德帝对这个嫡出的大儿子感到十分无力,只得让太监叫醒他:“去让太子把二皇子送来的汤喝了,醒醒神。”
皇甫明毅喝了汤果然精神了些,只是心思还不放在书上,一双眼睛飘着,将偌大的养心殿囫囵看了遍,最后视线落在一个穿粉衣的侍书女官身上。
窈窕的身姿,雪白的皮肤,水汪汪的眼睛好像会说话,嫣红的小嘴仿佛在邀请他一般。用力甩了甩头,移开视线,拿起矮几上的冷茶一饮而尽,才将体内那股燥热压了下去。
直到亥时初刻明德帝才将奏折全部批完,太子急忙上前,正要扶他去里间安歇。
皇帝疲惫地挥了挥手,让他自去旁边的暖阁休息,叫了常乐伺候他就寝。太子乖乖谢了恩,如蒙大赦地往暖阁走去。明德帝看着他急急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皇甫明毅躺在软榻上怎么也睡不着,一闭眼就想到方才那勾人的女官,身上渐渐燥热起来。
想他原本在府里几乎夜夜寻欢,最近为了侍疾避嫌,连太子妃也不让他近身,已经好几个月不知女色滋味,不免有些饥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