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记当时烟雨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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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记当时烟雨凉-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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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通通不遗余力地向青岚发表着个人意见,个人对我造型的意见,结果我就成了调色板兼试衣架……


☆、卷一·第三十一章

过场,走位,对台词后,夜色悄悄降临,街面篝火通明,人潮汹涌而至,一年一度的帝君祭典终于拉开了帷幕。
酉时锣响,戏台前排的火树银花也瞬间点燃,紧接着,空中飘落下七色彩蝶,如雪片般悠然四散,琴声恰于此刻绵绵响起。
“无言到面前,与君分杯水,清中有浓意,流出心底醉。
不论冤或缘,默说蝴蝶梦,还你此生此世,今世前世,无月飞过万世千生去。
不论冤或缘,默说蝴蝶梦,还你此生此世,今世前世,无月飞过万世千生去……”
一位白衣纶巾的俊秀书生踏歌而来,迎面又与另一位匆匆忙忙的绣衫少女擦肩而过,错身微让之际,两人四目相投,仿佛前生今世的等待只为了这一刻的回眸。
底下围观的人潮里,惊呼声此起彼伏,如许唯美、直白、浪漫的戏剧,恐怕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吧!
背景墙上暗纱拂落,戏台一宽,场面已转为书院室内。数十名白袍书生摇头晃脑,席地诵经,只后排那个相貌俊秀的少年,偷偷跟身旁娇小的同学递着纸条。那位同学笑靥如花,像极了之前出现过的少女。
然后同窗三载,两情相悦,山伯终于得知了英台原是女儿身,乐音欢娱,风吹馨香,宛若天地皆喜,与之共庆。二人琴瑟合鸣,梁祝一曲缠绵柔婉,如春风化雨,丝丝缱绻;又如冬日暖阳,缕缕融怀。
蓦然,琴曲破碎,风月不再。背景一幕幕变换,十八相送,马家逼亲,拒婚不成,山伯病逝,英台投坟……
观剧的人群里不知是谁带的头,呜咽抽泣之声响成一片,伤感的氛围愈漫愈浓,是女子的几乎全为山伯与英台掬了把同情泪。
戏台上音乐急转,半空扬洒的白色纸钱如蚕蛹破茧,幻化为七彩蝴蝶,飞扑至山伯坟头。坟裂,那个俊秀儒雅的白衣书生面带微笑,伸手扶起地上的少女。少女清醒,抬眸,两人携手凝视,空中翩舞的彩蝶越来越多,最终一阵轻烟袅袅散去后,坟前的两人均凭空消失,但见漫天彩蝶中多了一双金色羽翼的蝴蝶,似在见证这段至死不渝的爱情……
全戏终了,场外寂静无声,有幽幽的叹息传来,仿若出自每位观戏者的内心。下一秒,如飓风横扫般的欢呼、鼓掌之声,骤然掀起了阵阵波潮,绵延不绝,直冲云霄,连焰火迸放的巨大轰鸣都被淹没其中。
我站在后台,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我体内膨胀,像是幸福,又像是失落;像是激动,又像是虚脱;像是畅游于云端,又像是闷窒在海底,截然不同的两股感觉不断冲击着我的内心,一浪高过一浪,我豁然顿悟,原来这就是我想要的,或者说这就是每个人深埋心底的潜在欲望——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姐姐,你,你演得真好……我长大后也能像姐姐这样吗?”晶儿的大眼睛又开始星光闪烁了。
“晶儿喜欢演戏的话,我,还有岚姐姐她们都可以教你哦!”对不起啦,晶儿她爹,我不是故意引你女儿入歧途的,虽说戏子地位较低,但名气够大的话也能当全民偶像的嘛!
“嗯,我会跟姐姐们好好学本事的,黛儿姐姐她还夸我有乐伎天赋,古琴弹得很好呢!”
对了,青黛从刚刚下台起便不见踪影,若是等会儿需要谢幕,上哪儿找人啊?
“晶儿,你看到黛儿姐姐了吗?”
“她和岚姐姐好像跟着什么人出去了,就一眨眼工夫,我都没看清楚。”晶儿皱皱细眉,困惑又好奇的模样。
我淡笑着抚抚她的脑袋,心里的疑惑却如滚雪球般越来越大。青岚、青黛两姐妹铁定不是普通歌妓,凭她二人的才貌跟经济实力,没理由还固守于青楼之内,不得脱身,除非是另有目的。
但利用青楼可以获取的东西很有限,无外乎男人、钱财还有情报。前两样可能性不高,青岚、青黛几乎是不接客的,钱她们也有的是,唯后者利用率最大,如此看来,那个极需大量消息的神秘幕后首脑,身份绝不一般呐……
“公子,袭公子?果然是你啊,袭公子!”
后台入口处倏地探进一张绮丽的小脸,我回过神方才认出那是前些天结识的吃白食少女小璃,她便以超音速冲进了我怀里。
可怜我弱质纤纤,受不住她彗星撞击般地球的冲力,猛地仰面后倒。小璃欲待收势已然不及,结果……
我俩以极度有伤风化的姿式——手手互搂,被涌进后台的无数粉丝亲眼见证,并在之后争相传颂为:一段发生在戏子与舞姬之间曲折而浪漫的异国之恋!(太粱国内的千湖少女多为舞姬)
呜……我发誓,我不是双性恋者啦!谁来救救我……
“唉……我知道你戏演得好,可有必要每次都在我面前来这么一出吗?”熟悉的调侃适时响起。
“小琅子……废话少说,救命要紧啊!”
杜月琅撇撇嘴,将全身僵硬,神魂消散的小璃自我胸前拉开,我翻身坐起,深吸了口气,小璃的体重沉得超乎想象,再晚片刻,估计我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现在……剩下的问题就是,如何突破这堆人墙了?”杜月琅脸色奇差地扫了眼四周,我瞅瞅塌掉一半的临时后台,不由感叹:真没想到古代的粉丝也这么疯狂啊……
“哎呀,拜托轻一点嘛……疼!”
祭典结束后,我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在杜府侍卫的掩护下,由重重包围住戏台的粉丝堆里逃出生天。待回到自己处所,星移斗转,明月高悬,亥时已过,而白衣涤然,神色落落的杜月遥斜倚窗台,独自候了我近半个时辰。
“为何不告诉她你是女子?”杜月遥面无表情地托了个白釉瓷瓶,在替我擦伤的手肘上药,听我不住嚷疼,他轩眉微蹙:“怎么那么不小心!”
“我又不会轻功,那种情况下哪儿闪得开呀!对啦,遥,你不是在吃小璃的醋吧?”我抱紧他胳膊,贼忒兮兮地笑道。
“我是说正经的,那个小丫头对你,对你……”
“对我动心了是吧?唉……我不是不想说,而是没机会说啦!这种事在大庭广众下揭开来讲,对她的打击未免太大了,我准备私下里找她聊聊,顺便再说个一清二楚。”
杜月遥点点头,将我拥得更紧了些,“烟雨……其实……”
“什么?”欲言又止的,莫非他遇到了难处?
“其实,雪姬的爹爹,秦家现任家主容还复,昨天来府里退婚,爹已经答应了,只不过……爹他坚持要我改娶雪姬的二妹为妻,以示杜容两家交好的决心,同时也便于稳固和拓展彼此的生意及影响力……”
“这两年居沂玉家靠着丰富的海产及海上运输,财势声望渐涨,对朝政的涉足愈深,已隐有与杜容两家分庭抗礼的趋向了,长此以往,我们杜家处心积虑谋求的地位恐怕再难维持……”
我心一沉,杜月遥接着说了什么我压根儿没听进去。他毕竟不是我一个人的遥,而他所背负的责任和压力,也不是平凡普通、毫无权势的我可以分担的,我到底能给他什么,能为他做什么呢?答案单薄得可笑,因为除了爱,我带给他的好像只有无尽的麻烦了……
“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讲这些恼人的事,让你心烦的。爹那边我自会想办法解决,他也并非不近人情……”杜月遥幽深的黑眸里潜藏着太多复杂难辨的情绪,但积压得过多,现在也快到达极限,濒临崩溃了吧!
我眼眶微热,既心疼又不安,头埋进他怀里,嗡声道:“没关系,我喜欢听你说话,你不用那么压抑自己,或许讲出来之后你就会发现,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啊,或许吧……”杜月遥的怀抱温暖如春,可我的心却好似被窗外冰冷的霜雪浸透,堕入了无尽的寒渊。
遥,我曾经不顾一切爱你的勇气跑哪儿去了呢?为什么我对于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个自己,会越来越没有信心了呢?
烟囱,长筒袜,烤火鸡,再加上一棵圣诞树,假如按照原来世界的阳历来算,今天便是铃儿响叮当的日子。最爱热闹的我,此刻却丝毫提不起兴致,无精打采地缩在翰修园内的杂物间里,独自面壁发呆。
听说杜月遥断然拒绝了与秦家的再度联姻,而被杜家宗亲当众责骂,并表示要废除他杜府继任家主的位置。
其实杜月遥大可以坦然接受这门婚事,迎娶容二小姐为正妻,待到以后再纳我做妾便是了,毕竟古人俱都如此。但他偏偏知我甚深,我骨子里秉持的一夫一妻制婚姻观念,不经意间仍会流露出来,被他发觉并铭记于心。因此,他清楚地知道,我可以不在乎他婚前有多少未婚妻,却不能容忍有另一个女人称呼我的丈夫为夫君,更加淡不上与其共侍一夫了。
遥了解我,所以他不强迫我改变,宁愿自己触怒众亲,独自承受一切非议和责难,甚至是失去未来家主的地位,也不想我受到半点伤害跟委屈。可是遥,假如必须要让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来换取我的幸福,那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呢?
“唉……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呵呵,我看你哪儿是愁啊,明明是懒,躲在角落里偷懒!”明朗的笑声穿透了笼罩在我周围的愁云惨雾,投射进如同六月艳阳般的灿烂光芒。
“小琅子,你已经回来啦?不是说要到新年前两天才赶得回吗?”我潮湿的心情被他一晒,顿时阳光了三分。
太粱国的新年同样是正月初一,不同的是,这里另有春节,大约在二月初,那是真正的春耕下秧日,还会举办祭典,与新年一样重要。
“我这不是怕你闷嘛,府里很多丫鬟都回乡过年去了,你一个人,我是说……你一向喜欢热闹,讨厌冷清的不是吗?”
杜月琅原本想说,我一个人又无家可归之类的话吧,不过好在我已经习惯了,现在也极少再梦见那边的家人,以后这必将成为我藏匿于心底某处的一抹伤疤,渐渐被岁月磨平直至完全麻木吧……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我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尘,看似不以为意、漫不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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