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柯南、CSI,我的涉猎范围不可谓不广,学习教材不可谓不丰。
“烟雨,你一个姑娘家的不方便进去!”杜月遥一听我这么说,立马开口要打消我的念头。
“没问题的,我在家乡时也曾进出过一些犯罪现场,而且我很想帮镜儿找到罪魁祸首!”我急着解释,没注意到他第一次这么唤我的名字。
杜月遥那沉星般的眸子望进我眼里,见我如此坚持,最终点点头道:“我陪你进去。”
周围诸人一听这话,慌忙上前阻止,待看到他那森寒的眼神,又一个个的缩回身子,噤若寒蝉地不敢言语了。
我略微紧张地踏入了案发的小院。这是间普通的三进三合小院,外院种着两株海棠,鲜红的海棠花早已颓败,落了一地如铺洒的残血,*刺目。空气里更是渐渐弥漫出一股腥臭,闻之欲呕。
我赶紧从袖子里摸出两块刚在市集上买的绣花手帕,折了几下蒙住口鼻,又顺手递了另一块给杜月遥。见他只呆望着我,我方才想起人家可是少爷,哪有自己动手的,便利落地折好后亲手帮他蒙上,抬头再看时,他仍是紧紧的盯着我,眸色更深沉了几分。
“咳……这样遮遮多少能防些尸臭。”我被他看得浑身不对劲,呐呐地低声解释两句后,就往内院跑去。
内院只有一个官差打扮的人在低头整理东西,看不清相貌,但应该就是那个负责验尸的杵作。他身后的屋子房门大敞,隐约可见一角白衫,我走上前几步,才看一眼就骇得踉跄而退。
屋内的尸体已快瞧不出形貌了,几乎浑身上下都被蠕动的蛆蝇所覆盖,密密麻麻间偶尔翻涌出诡异而可怖的伤口,令人毛骨悚然。虽说我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实际面对比电视上见的要恐怖不知凡几的实物时,一时间受到的冲击远远超乎我的想象,我感觉到自己的腿软得快要支撑不住身体了,幸亏这时一双有力臂膀及时扶住了我,我心里一定,知道那是他。
“谢谢……我看我需要先适应一下下。”我有些虚弱的对他笑笑,慢慢调整好呼吸。
杜月遥没说什么,但脸色很不好,不知是因为我的逞强还是因为里面躺着的那个。
“呼……看这尸体的腐烂程度,以及现在的温度状况,死者大概是两天前死去的。她身上有多处明显外伤,都不像是利器造成的,可能是死者生前与凶手争执时的擦伤,伤口不深,都不是致命伤。致死原因看得出是窒息而死,她的脖子上还有淤痕隐约可见,而且舌尖外吐,脸色青紫,从她尸斑的位置来判断,她应该是自己悬的梁……”
我逐渐恢复过来,开始一个人在那儿自言自语地分析。脑子里过场电影般一幕幕回放起电视上那些个名侦探的推理情景,对尸体倒是不那么害怕了。
“这位姑娘是……”一旁的杵作看到我,有些吃惊的问道。
“我们是杜府的人,来问问情况的……”我接口道,“你是杵作吧?”
“是,小人杵作张福。”
“哦……这屋内的东西没动过吧?”
“是的,照规矩都按原样保持着!”
我点点头,毫不在意他惊诧的目光,自顾自地查看起现场,生怕疏漏了一丁点儿蛛丝马迹。
“窗户紧锁,没有撬动门窗的痕迹,凶手是从大门进入的。屋内摆放整齐,桌上有两个茶杯,可见凶手极有可能是死者熟悉之人,否则死者是不会轻易让凶手进里屋,还倒茶相待的。梳妆台上的珠宝首饰都在,显然凶手不为财,那犯罪动机就是针对李氏了……”
“啊……姑娘分析的极是,小人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几位差大人已经断定是那个采花贼季无月犯的案,李氏后因不甘屈辱故投了环。”杵作跟在一旁解释道。
“季无月?那是谁啊?”我好奇地问他。
“‘探花郎’季无月是个来无影去无踪的采花贼,据说此人的轻功天下无双,因此虽犯案累累,但至今没人抓得到他,听说他最近在沧浪府附近出现过,所以差大人推断是他干的!”
我对采花贼犯案一说显然不能接受,因为这已经超出了我的认识和理解范围,试问你能想象有那种高来高去的人四处犯案吗?像蜘蛛侠那类的,寻常的推理侦察在这种非常理状况下是毫无用处的,所以我直觉上很排斥这种推断。
“是不是季无月犯的案,尚且言之过早,一来没有直接证据,二来犯罪动机不明确,难道说他是碰巧采花采到李氏的吗?”
“不错,若果真如此,这个季无月也就不配称之为探花郎了。”杵作点头微笑,神情十分怪异。
我没多在意,注意力已被地上尸体的右手牢牢吸引住了。
“这是什么?像是香囊……”我小心掰开尸体握紧的右手。
“哦,这个旧香囊已给死者的妹妹辨认过了,她说不曾见死者佩戴过,但看绣工可以确认是死者本人绣的。”杵作凑过来说道。
“你再看死者的指甲,有很多都断了,且右手食指、中指的断甲内缝,还有明显的血迹。以一般女子所会做的抵抗而言,这极有可能是她抓伤凶手后残留下的血迹。”
“也就是说凶手身上可能有伤!”杵作眼睛一亮。
我颔首微笑道:“沿这条线索应该能查出些什么。”
“烟雨……”杜月遥的视线始终不离我,此时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怎么会懂这些的?又是你家乡那儿学来的?”
我望着他眼底的疑惑,在心里默默地对他道:是啊,是从我家乡——那另一个世界学来的,而这,是我不能说出口的最大的秘密,对不起啊,我的大少爷!
“没错,不过我可不认得路,所以……大概是回不去了!”我笑着回答,却没有发觉自己脸上的笑意竟是哀伤的。
他没再说什么,只向我缓缓伸出手来,眼里有未知的情绪在翻涌,像是要安慰我似的,手落在了半空,却又被他生生收了回去。我心里抽搐了一下,有些微失望。而他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倏地调转头,对那名杵作道:“让秦捕头进来!”
杵作低头答应,小跑着出去请来了那个在门口见过的胖捕快,原来他是这里官差们的头头。
“遥少爷,您有什么吩咐?”胖捕头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这个李氏平时为人如何?最近都接触过哪些人?有无仇家?这些你都查清楚了吗?”听到杜月遥的问话我感觉很怪异,这根本就是上级对下级的质问嘛!他杜府真有这么大的权力?
“是……那个……打听了一些,具体的要……要到明天……”我看秦捕头紧张得都快昏倒了。
“好,那明天将结果送来杜府。此事不能随随便便推到季无月的身上就算了,所有涉案的人无论是谁,在事情水落石出前,一概不得擅自离开沧浪府?”杜月遥说这话时声色俱厉,凛然的气势叫人呼吸一窒。
“是,小的明白了!”胖捕头不停擦着汗,点头如捣葱。
有钱的威力竟然这么大,我算是开眼了,发号施令的杜月遥还真不是一般的帅啊!我出神地望着他,仿佛见到有金光从他背后冉冉升起……(其实主因是拜金……汗呐!)
☆、卷一·第六章
当晚回到府里,杜月遥差人送来一块刻有杜字的镶金小令牌给我,说凭此令牌可随时出入杜府,一定要妥善保管云云!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为何,我还是欣然接受了,端详片刻后便贴身收好。
入夜,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间好像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说话。
“你究竟是什么人呢……”
“谢谢……无论如何,这个人情我一定……”
……
呜……我挣扎在沉重的睡意里,费了好大的劲强迫自己张开双眼,慢慢清醒过来。
柔和的月光穿过镂花窗棂,在横亘床前的绢纱屏风上投下朦胧的光影。屋里没有别人,四周除了虫鸣,寂静一片。而那个声音依稀回荡在耳边,轻柔缥缈,恍如一梦……
翌日,杜月遥过来微翠园,问我要不要陪他去府衙,我当然是巴不得了,边点头边冲他笑得一脸谄媚。
沧浪府的官衙位于滟水街北面的上安街。杜府的软轿一到,府尹陈大人便携同主薄及胖胖的秦捕头亲自出门迎接,排场还真不小,我也跟着享受了一把走红地毯般的待遇。
进到内堂,杜月遥只肯坐于客座,但他身上不经意流露出的气势,倒让主位上的陈大人如坐针毡。
寒暄过后,我请一旁的官差把昨天的杵作张福叫来再问问,结果居然听说他已经告病在家好几天了,病得压根下不来床,我顿时愣住,那昨天见到的又是谁呢?
“是他,一定是他,探花郎季无月!”秦捕头率先明白过来,“传闻季无月精擅易容,没想到他竟敢潜入官府鱼目混珠,胆大包天啊!”
“易容?真有这种手法吗?”我好奇道,那不是小说上瞎掰的吗?
“我也是听传闻这么传的,见倒是没见过。”秦捕头道,“不过应该是真的,不然怎么解释这事儿呢?”
“那他不会把现场的证据掉包吧?”我就怕这一点。
“不会,验尸时我们几个都看着呢,再说,所有证据都要先抄录登记的。”秦捕头忙道。
“那就好!”我松了口气。
之后,我就陪侍于杜月遥身侧,一边忍受四周或明或暗里投来的目光,一边听秦捕头再把调查结果跟我复述一遍。
这个李氏年方二十,人长得很文秀,半年前丈夫因意外溺水而死,公婆也已过世了,目前一人独居在借租的小院里,偶尔其亲妹回来与其同住。她平时为人恪守妇道又乐善好施,周围邻居几乎人人称道,也没听说有什么仇家。不过最近她与对门的张大头,因为一些小事起过口角,还有她租的这个小院的房东金长生数天前曾向她提过亲,结果被李氏当场回绝了。另外,她有个表哥周文书前几日从外地路过,特地来看望过她。
“他们在案发当晚有不在场证明吗?”我问道。
“张大头、金长生都说当晚在家睡觉,没有人可以证明。周文书说他在喜福客栈休息,没有出过门,值夜的小二可作证。”
“那这三人身上有新伤?”我追问。
“还真巧了,这三人身上都有新伤,张大头的右前臂被钩子划伤;金长生的后背因为过敏,被他自己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