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丸丸笑容有点挂不住了:“真、真的?这话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呢?”
额,太过了……贺初九连忙一把抓住杜丸丸的手:“当然是真的!总之我跟着你,的确‘吃饱穿好学文化’了。”
杜丸丸蹙着小柳眉琢磨起来:“话虽如此,可我为啥还总觉得过意不去呢……”
贺初九诚恳无比:“那是因为姐姐太过追求完美,太苛求自己了。”
杜丸丸“嘶”地抽了口气:一直以为星座性格就是扯淡,难道……还真是处女座的关系?
她还没捋清呢,贺初九却又继续道:“所以姐姐,你无需再心心念念报答我,你做得已经够多了。而我既然唤你声姐姐,便该与你同舟共济。”
他紧紧握住杜丸丸的双手,深沉而坚定地看她,仿佛要带她一并奔赴美好未来。这是杜丸丸最爱做的事。每每她唠叨完她的大道理后,总要这么做上一次,她称之为“鼓动人心”。贺初九学以致用青出于蓝,杜丸丸被他这般瞅着,有些顶不住了,烦恼挠了挠脑袋:“可你只是个孩子,不该承受这些压力……”
这话要搁在以往,贺初九听了定会不高兴,可现下理清了思路,他却淡定了许多,也不与杜丸丸争辩,只强调道:“可我总会长大,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你不该总将我当孩子护着,而应该设法培养我,多多让我承担重任。”
杜丸丸只觉茅塞顿开醍醐灌顶:对啊!这才是一个姐姐应该做的!将弟弟培养成顶天立地的男人,还有什么比这更有意义!
她抽出手,拍拍贺初九的肩:“对对对!多亏你提醒了我!哎,主要是我以前没做过姐姐,也不知道姐弟的相处模式,现下明白了,往后定会多多培养你,”她高兴捏了捏贺初九的脸,笑眯眯道:“帮助你成长为一个绝世好男人!”
许是这个动作提醒了杜丸丸,她的话忽然顿住,笑容也淡去,眯眼上下打量贺初九一番:“等等——我还没问你,你为何会在我房里?你是怎么进来的?三更半夜的,你进我屋干啥呢?你还捏我的脸!”
贺初九:“……”
——嗯,你终于想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紫枫若璃的地雷o(*▽*)q !
、回教了
贺初九很镇定:“我听见你房里有动静,便出来看一看。见你居然亮着灯,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就撬开门栓进来了。”
杜丸丸立时很紧张:“有动静?!什、什么动静?”
贺初九走到桌边,抬脚一踢桌子,就听一声闷响:“大概就是这样,嗯。”
杜丸丸随着这声响打了个哆嗦,却又狐疑道:“那、你为何不唤我?”
贺初九慢吞吞道:“我唤了,可你睡得太熟了,竟然没醒。”他一摊手,很是无奈。
杜丸丸万分惊讶:“不、不会吧?有光亮的话,我向来都睡不大熟啊。”
贺初九毫不羞愧:“可能你最近一直没睡好,太累了吧。”
杜丸丸便苦了脸。贺初九这才去隔壁拿褥子过来,铺在杜丸丸床边,躺下,又一掌挥灭了那烛光。可杜丸丸开始在床上滚来滚去,没个消停,半响,声音幽幽响起:“初九……你睡了没……”
贺初九:“没,怎么了?”
杜丸丸:“哦,没事。”
贺初九便不再多问。可半响后,杜丸丸的声音再次幽幽响起:“初九……你睡了没……”
贺初九:“……”
他坐起身:“姐,你干吗?”
杜丸丸细声细气道:“……有点黑,我们还是点个灯吧?”
贺初九静默片刻,钻出被窝,朝桌边行去。杜丸丸松了口气。却不料贺初九越过桌子,行到了衣柜边,拿了什么东西回来。杜丸丸奇怪不已:“初九,你点灯啊。”
贺初九干脆拒绝:“不点,点了你睡不熟。”他在她床边蹲下:“手。”
杜丸丸一愣,将手从被窝中伸出,贺初九便将那东西塞到了她手里:“给,拿着。”竟是一截绳子。
杜丸丸愈发奇怪:“你给我这个干吗?”
贺初九不答话,只是动作起来。借着月光,杜丸丸隐约看见他将绳子另一头捆在了自己手腕上:“你若是害怕,就扯这绳子,我便陪你说话。”
杜丸丸没吭声。贺初九便又睡了回去。又是半响,他感觉手腕上的绳子被人一扯:“怎么了?”
黑暗之中,杜丸丸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轻柔的笑意:“没啥,我就试试。”
她似是在床上翻了个身,侧面朝着他的方向,柔柔道:“初九,晚安。”
贺初九握住手腕上的绳子,也弯了嘴角:“晚安。”
***
如此过了数日,吴泽滔押镖归来,众人的伤也好了七八,这才启程回教。行了大半个月,这天午后,一众人终于回到了穿云山。
连日奔波,杜丸丸只想先回穿云宫中好好睡上一觉,再来给这一堆破事善后,可现实显然不让她如意。穿云山山门处山门处竟黑压压一片全是人,见她到来,齐齐躬身呼喊:“恭迎教主回教!”
杜丸丸见这阵仗,只觉头疼:她是丢了镖啊,这些人要不要这么隆重欢迎她!还一脸喜气洋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得胜归来呢!遂小小声朝一旁的吴泽滔道:“师兄,这……这又是你安排的?”
吴泽滔也压低声答:“属下不曾通知任何人教主今日回教。”
杜丸丸一愣。可是很快,她便找到了罪魁祸首。齐锐呵呵笑着朝她行来,躬身施礼:“教主辛苦了。”
杜丸丸知道劫镖是此人设计后,就愈发讨厌他,现下真见了面,到底藏不住情绪,不悦道:“你怎么知道我今日回来?哼,该不是有谁给你通风报信了吧?”
齐锐笑容丝毫不变:“哈哈,不过是碰巧有兄弟看见了教主,便知会了我一声,我这才召集教众前来迎接。”他话头一转,一副惊讶的表情:“可教主这话的意思……难道,你特意隐瞒了行踪,不愿让我们知道你回来?这却是为何?”
他朝身后扫视一眼,恍然大悟继而万般担忧道:“教主!这趟镖……顺利送到了吧?”
教众的笑脸便挂不住了,齐齐紧张看她。杜丸丸恨得牙痒痒:送没送到你不是最清楚么!用得着我刚回来,就赶着上门甩脸么!
气归气,她却没法不回答,翻身下马,嘿嘿笑道:“大家好久不见!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个?”
教众默默瞪她,根本没人捧场。
杜丸丸笑容有点僵:“哈哈哈大家不要这么严肃嘛!真的勇士,要笑对人生的每一刻……”
话还没说完,却听身后有人大喊:“让我过去!我要见你们教主!”杜丸丸奇怪扭头看去,就见镖队最后多了个中年小胖子,两个镖手正将他抬着往山下拖,小胖子拼命挣扎。
身边却飞速窜过一个人!齐锐几步冲上前道:“哎哟!这不是万管家么!你怎么来了!快请快请!”
杜丸丸惊讶看向吴泽滔。吴泽滔轻微一声叹息,无奈一摊手。他最早注意到万管家的到来,料想这人赶得太巧定没好事,遂让人去将他拦下。却不料小胖子嗓门大,手下人又不敢真伤了他,让他叫唤起来,这才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齐锐将那两镖手一番教训,又朝万管家赔了不是,这才将他扶到杜丸丸面前。万管家冠帽掉了,衣服也乱了,呼哧呼哧喘气,一脸愤慨。杜丸丸只觉不妙!果然,万管家朝她嚷嚷起来:“杜教主,你弄丢了我万家的货不说,现下竟让人赶我下山!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此话一出,一片惊讶声!杜丸丸苦了脸,也不管万管家了,急急朝教众喊道:“好消息是丝绸还剩八匹而且安全押送到了江南!”
人群中有片刻静默。杜丸丸想继续解释,可不知是谁带头,竟有人一声骂娘!随后又是一声!牢骚与愤慨随着这骂声迅速传染,教众们立时骚动起来!起初,大部分人还是在询问责难,可是渐渐,难听的骂声越来越多,暴躁与愤怒就如气球一样膨胀,自四面八方砸向杜丸丸,让人无处躲闪。
杜丸丸白了脸。她算是明白了,这便是齐锐的后招。他特意支开吴泽滔,让她押这趟镖,就是等着失镖之后煽风点火闹事,整这一出群体性事件,争取将她从教主之位拉下!
——不得不说,这是个好伎俩。穿云教因为失镖欠了一屁股债,眼瞅着月俸也没法发了……事关切身利益,教众如何会不愤怒,她这教主如何会不威信扫地!
眼见群情愤慨,贺初九连忙下马,行去杜丸丸的身前戒备而立。杜丸丸则颤巍巍开口了:“大家冷静!不要被有心人挑拨了情绪……”
根本没人听。回答她的,是愈发激烈的斥骂声。场面几近失控。
却就是此时,镖队中有人飞身跃起,落在人群中,狠狠一掌击在一男子胸口!竟是吴泽滔!
喧闹声立时小了下来。那男子口吐鲜血站立不稳,吴泽滔却不停。他五指成爪掐住那人咽喉,腾空而起!广袖一挥身体一旋,竟生生将那百来斤重的人远远砸去了地上!
然后他在杜丸丸身旁落地,冷冷扫视众人道:“文堂主,此人当众辱骂教主,该当何罪?”
杜丸丸呆呆看他。男人身上再无半点温润的气息。他的眼因为长期奔波而满是血丝,衣袍因内力鼓荡而腾腾飘起,配着那身让人无法忽略的凛冽寒气,无需兵刃,便足以震慑这一山生灵。
可被吴泽滔询问的文堂主却迟迟没有上前。杜丸丸奇怪看去,就见文堂主正看向自己,忽然明白过来:完了完了!她忘记了,教规已经被她改了!
——她改教规时,吴泽滔正巧押镖去了京城,对此并不知情。可现下的教规里,并没有“当众辱骂教主”的处罚规定!
杜丸丸又看向吴泽滔,几乎有些心虚了:师兄为了帮她镇场子,如此霸气侧漏登场,甚至不惜动武杀鸡儆猴。若是被她这自己人搅黄了,那也太苦逼了!
念及此,杜丸丸连忙一声呵斥:“文堂主,还不快将此人拖下去,关入地牢听候发落!”
文堂主松一口气,急忙应是。杜丸丸酝酿了状态,这才朝教众开口道:“你们有权发泄愤怒,可在此之前,请看看他们!”
她指着身后的镖手们,痛心疾首质问起来:“这些人,都是和你们朝夕相处的兄弟!他们在外经历了生死劫难,风尘仆仆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