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着身后的镖手们,痛心疾首质问起来:“这些人,都是和你们朝夕相处的兄弟!他们在外经历了生死劫难,风尘仆仆远道归来,可你们给了他们什么?你们有没有问候过一句?你们有没有关心过他们的伤情?”
“没有!”杜丸丸愈发慷慨激昂:“他们失了镖,已经很痛苦负疚了,可你们一见面,就送上了一顿谩骂!你们只担心你们的月俸是不是泡了汤,只担心这笔债务会不会影响你们的生活!你们只顾着自己!”
“摸摸你们的良心!你们这样做,对得起大家这些年的交情?”
杜丸丸的一番话说到了点上。穿云教行事虽然混账,但那是对外,对内对兄弟,大伙还是推崇“江湖义气”。那些趁着混乱胡乱谩骂的,此时都觉脸上有些无光。现场一时一片静默。
杜丸丸失了镖,对不起教众的厚望,的确处于不利地位,可这番话却让她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多少扳回了一些局面。但这还远远不够。见教众情绪平复下来,杜丸丸硬着头皮承诺道:“大家放心,月俸,我一个子都不会少你们。”
这话一出,气氛瞬间轻松了。教众们不再静默,一个两个笑了起来,开始关心镖手的伤势:“涛伯,你伤到哪了?”“哎秦长老!你、你的胳膊没事吧?”……
眼见一场危机就要化解,齐锐连忙上前,一声轻咳:“万管家,那你还有事么?”
场面忽然又安静了下来。众人齐齐看向万管家,等待他的回答。小胖子早被吴泽滔那“徒手砸人”吓软了腿,此时见众人虎视眈眈凶神恶煞,哆嗦得更厉害了。却意外是个忠心的,依旧记着万老爷的嘱咐,遂哭丧着脸开口了:“杜教主,月俸你得发,可万家丢失的货,你也该赔偿啊!”
他悲苦抹了眼角的泪,终是视死如归一挺胸:“穿云镖局丢失的10匹丝绸,万家只算你成本价。每匹丝绸价值黄金54两,一起就是黄金540两折合白银8100两!抹你个零头算8000两整你一个子也不能少我们的!否则万家可不是好相与的!”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ooooooops亲扔的地雷!初次见面快过来给我啵一个3333!
谢谢白银的雷,谢谢疏朗的手榴弹!(^ω^)
因子女神的画~初九九脑袋上的狗耳朵可美了~
、“我好惨!”“不,我更惨!”
万管家说完这些话,就如使命完成的死士一般,一声凄楚呼喊:“老爷!阿福尽力了!请照顾好我的妻儿爹娘!”两眼一闭,梗着脖子等死。
却感觉有人拉住了他的胳膊。那人甜腻腻唤道:“万叔叔,你胡说什么啦!来来,咱们去你家喝茶吧!”
万管家睁眼一看,就见到了笑眯眯的杜丸丸。小姑娘还不知从哪弄出了条汗巾,此时正帮他擦脸,一边擦一边道:“哎哟万叔叔都出汗了!初九快过来!给万叔叔撑个伞遮遮太阳!”
那小手柔柔抚过,万管家牙齿都打颤了:“你、你想干吗?”
杜丸丸笑得愈发可爱:“我就是想去见见万老爷,同他喝喝茶聊聊天!我一直仰慕万老爷的名声……”
话没说完,贺初九便走上前来,却不是帮他们打伞。少年一把拖住杜丸丸,将她从万管家身上扒了下来。临退开时,还不忘偷偷伸脚去万管家身后一勾!害那小胖子绊倒在地,摔了个扎扎实实。
万管家屁股摔痛了,也不敢揉,只爬开几步:“杜教主!我家老爷不会见你!你休想当面威胁我家老爷!”
杜丸丸被贺初九揪住,还一心想上前去扶万管家:“呵呵呵我怎么会威胁他呢!我就是想和他沟通沟通,毕竟,咱穿云教没那么多银子啊!”她一边说一边挣扎着往前走。贺初九便放她往前行几步,又将她拖回原地,再放她走几步,再拖回来。如此往复。
万管家看得有点傻,却不忘表明态度:“杜、杜教主,这没啥好沟通的,这价格也不是我信口开河,当初咱们的镖单上写得明明白白,还是齐护法亲自签的字!”
杜丸丸的脚步顿住,扭头朝齐锐看去。齐锐很是无奈摇头叹气:“唉,教主,的确不错。镖局押送的货物我们都要估价,然后写清赔偿,万家的丝绸,的确是54两黄金一匹。”
杜丸丸不走了,压低声朝贺初九道:“初九,抓住我!”
贺初九也小声应道:“为啥?”
杜丸丸咬牙切齿:“我怕我会忍不住冲上去揍他!”
贺初九“哦”了一声,反而松开了杜丸丸,慢吞吞道:“要我帮忙就说一声。”
杜丸丸:“……”你是吃准了我不敢么!
吴泽滔此时行到万管家身边,将他扶起。男人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温雅,微微一笑:“万老爷若不放心见我们,我们自然不好强求。只是,这趟我们押送的丝绸,果真需要54两黄金一匹?”
万管家立时有些心虚:万家的丝绸都是备给江南的富庶之家,属奢侈之物,价格自然没个准,但此次估价54两是有些偏高了。他料定外人不懂行情,遂打算死不承认:“万家丝绸向来千金难求,若是碰上有人哄抬价格,100两黄金一匹也是有过的事,54两已经算便宜了!”
吴泽滔便一声轻笑,缓缓道:“万管家,说话得负责。穿云教在江湖上名声也不好,向来干得是讹人的活,却从来不曾被人讹过。”
他风度翩翩负手,也不再如初时那般气势压人,可万管家却一个哆嗦,不敢再狡辩了:刚刚这人掐脖子的模样太凶残了!现在再怎么装温和,也改变不了他对这人的印象!
万管家眼珠转了几转,终是狠狠心道:“咳,一下让你们拿出这么多钱,的确有些难。那便再少500两!算你们7500两。”
吴泽滔这才朝向教众中一人一招手。那人行出,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吴泽滔。竟是一叠银票。吴泽滔从中抽出三张递给杜丸丸:“教主,这是大家这个月的月俸。”又将剩下的银票递给万管家,躬身行了一礼:“万管家,我这只得6500两,现下全部给你,这债就这么一笔勾销吧。”
万管家连忙回礼。小胖子不容易,明明肚皮圆滚滚,腰却比吴泽滔还弯,头都快垂到膝盖上去了,口中哀哀道:“吴护法,吴护法!不行啊!这镖单是我签下的,现下出了事拿不回钱,回家老爷得要我的命啊!”
他长吁短叹唱起了苦情戏,只是不肯答应。吴泽滔拖起他,笑眯眯附在他耳边道:“万管家,你知道我这6500两银子是怎么弄来的?”
万管家用袖子擦擦额头的汗,拼命摇头:怎么来的?打家劫舍?杀人越货?我真不想知道啊……
吴泽滔却不放过他:“我把家宅卖了。穿云山下的吴府,你知道吧?我在那住了10多年了。不止家宅,连家具衣裳都卖干净了,一样不留,就为还你这债。”
万管家傻眼了:这人……是在跟他比“谁更惨”么?
果不其然,吴泽滔唉声叹气:“不瞒你说,我现下就剩这身衣裳了,不若一起赔给你,可好?”
他作势就要解腰带,万管家连忙抬手阻止:“别别别!吴护法,这债务是穿云教欠下的,”他偷偷暼了眼山门处的一众人:“怎么能让你一人背负呢!”
这话说完,教众们默然片刻,齐齐开始撸袖子。有人晃着拳头开始叫嚣:“死胖子!你这话什么意思?!”有人直接捡起地上的石子朝他砸去!现场一片混乱。
这回,吴泽滔没有阻拦。他只是看着狼狈躲闪的万管家,体贴道:“万管家所言极是。那不如,我帮你问问他们,让他们也出些钱?”
万管家看了看暴躁的教众,没了胆气。他的确想讨回债,却不敢惹这帮人。有道是阎王好惹小鬼难缠,穿云教里几个管事的好歹还能讲道理,可这些人却不会管那许多!若谁是看他不顺眼,他一家老小的安慰可就堪忧了!遂一声叹:“罢了!罢了!大家生活都不容易,我怎好逼人太甚!”
他说完这话,目光就转向了杜丸丸:“杜教主,我便收你6500两银票。剩下1000两,你拿东西卖给我做抵,如何?”
杜丸丸一直在旁看着,早觉得这表情丰富的小胖子看着是个软蛋,实则厉害着呢。此时警惕道:“你想要什么东西?”
万管家又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你把穿云酒楼卖给万家抵债,可好?”
杜丸丸气笑了:“穿云教先祖留下的产业,现下就只剩酒楼、武馆和镖局,你还真敢开口!”
万管家见她笑,还以为她同意了,也笑道:“杜教主明智。穿云酒楼经营这些年,一直在赔本,倒不如卖给万家,1000两的价格,实在不亏。”
杜丸丸怒:“啊呸!我杜丸丸不败祖宗家业!再敢和我提这个,信不信我、我……”她忽然举起腰间玉笛恶狠狠道:“我敲死你!”
万管家立时哭嚎起来:“我今日接到老爷命令上山,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你杀了我吧!杀了我,老爷自会为我讨回公道!”小胖子擤了把鼻涕,衣袖一抹脸,鄙夷道:“说什么‘洗心革面乐于助人’,结果碰到问题了,还不是恃强凌弱!”
杜丸丸被噎得直翻白眼:亲,其实你不是万家人吧?你根本就是齐锐的细作吧?瞧你这棋一步步走的,分明是在帮齐锐咬我啊!
——齐锐果真玩得好一手借刀杀人!
可穿云教就剩最后三处产业了,杜丸丸还指着回教后好好打理一番,不准就能赚些钱呢。若是把酒楼卖了,让她往后继续鱼肉乡里么?
齐锐本来一直站在一旁乐滋滋看戏,此时见杜丸丸不愿典当酒楼,偏偏想要逆她的心愿,遂上前附和道:“教主,那酒楼的确没生意,就是地皮和楼宇值几个钱,难得价格合适,不如就卖了吧?”
杜丸丸看向齐锐,恨恨低声道:“齐护法,你这么嚣张,是笃定我不会让你捐钱么?”
齐锐一脸无辜:“教主这话却是何意?你若是需要我们捐钱,只需一声令下,我们绝无推脱之理。”
然后你好趁机煽风点火闹事?杜丸丸撇开眼,忍气吞声道:“不必了,本教主自有安排……”
她正不知如何是好,贺初九却上前,指尖蹭过她的腰肢。杜丸丸奇怪低头,就见少年将她腰间的玉笛取了下来:“姐,酒楼到底是处生意,不如,将穿云笛卖了吧?”
杜丸丸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