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岚思忖着，因为这是第九道雷劫，所以九九归一吗……
“能不能经过我的测试，就看这最后一道雷劫了。”黄金龙在空中游动起来，眼里闪过一丝金色的光泽。
“轰隆！”
这一声。比之前姬岚所经过的任何一声雷响，都来得恐怖。
那是一道惊天地泣鬼神的雷响。几乎整个登龙台都为之颤抖。
劈过之后，好像万籁俱静。姬岚的神识。沉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中……
归一……
姬岚默默地念这两个字，在一片空冥的地方，盘膝打坐，静思冥想。
如果想不明这两个字的意思，她就不可能从这里出去……
可是归一，究竟是什么意思？
脑中有无数的念头一闪而过，但都被她否决了。
九九归一，是说万变不离其宗……
姬岚隐约觉得跟刚才她连续遭遇的九道雷劫都有关。从一到九，最后再从九到一……
从*到神识，到历经了三生三世，到无我，再回归到最初……
心念一动。
从山是山，水是水，到山不是山，水不是水，到山还是山，水还是水……
从摆脱了自身五感的局限，去看山看水，一直到最后，还是要回归到自身的五感……
姬岚瞬间有一种魂魄出窍的感觉。但只是一瞬间。
元魂回归本体。内视却忽然打开，将附近的一切，尽收眼底。
姬岚吃了一惊。以前，她的内视，在不睁开眼睛的时候，只是可以稍微看清楚周围大致有没有阻碍。而如今，竟然可以将四周的东西，看得如此清晰。
睁眼和闭眼，就像是没有任何区别似的。
姬岚的神识从房子深层浮上了体表，将眼睛猛然睁开。
黄金龙依旧在眼前，只是它张牙裂嘴地用一对铜铃大的眼看着自己，胡须向两面舒展开来，一对金黄色的爪子在空中起舞。
姬岚隐约觉得，它这看上去有点凶相的摸样，其实是在很满意地微笑。
“这么快就过了九关嘛……真是不容易。”黄金龙扭动它的整个身子，一对金色的翅膀轻轻一挥，忽然一道灵光从天而降，照亮了它身后的那座庞大庙宇。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五年之别
姬岚扭头看去。那庙宇，比大华山的钱来堂，还要宽阔出十倍有余。此时一道金色的光芒从云层中洒落在它的翼然飞檐上，更显得庄严神圣。
红色的立柱下面，那庙宇顶天立地的两扇盖着金色纸窗的雕栏木门，像是有默契似的，同时向里面开启。
“带上你的那只傻鸟，跟我来吧。”黄金龙说着，抖了抖两片蜻蜓一样透明的金色大翅膀，向着庙宇里面，缓缓地飞了过去。
姬岚心下一喜，从地上一把捞起咕咕，跟着进去。
光是那门槛，就有她半个人那么高大。姬岚一只手捧着咕咕，一只手扶着门槛，这才狼狈地跨了进去。
她站在那庙宇门口，一仰头，却看到了震惊的一幕。
一颗有七层的白塔阵那么高大的圣灵树，就生长在这庙宇正中央。
它粗壮的根须，抓紧着地上的每一寸土，缠绕交织在深深的大地。
泛着灰褐色的古老树干上，光是每一条树皮上的斑驳凹凸，就有一个巴掌般的大小。
粗略一望，这棵树哪怕是一百人怀抱，也不知道能不能抱得住它宽广的根基。
姬岚仰起头来，慢慢地顺着它的庞大树根往上，寻找它的叶子……
等看到了它的顶端，姬岚呆呆地怔住。
心里，似乎有一个地方，突然被掏空了。
黄金龙垂着大脑袋，语气中喊着一丝悲戚：“自从大猫头鹰一族从这里搬迁走了之后，这颗庞大的圣灵树，也就慢慢地枯萎了，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什么叶子，都已经掉光了。光秃秃的枝干上，找不到任何一点生命的痕迹。
“那……”姬岚下意识看了一眼咕咕。
是不是，没有办法救了？
她的心失落地沉下去。
“我倾尽全力造了这一间可以给圣灵树积蓄生命力的房子，也还是没有挽救回它。只是在拖延它的寿命而已。我已经尽力了。除非用大猫头鹰们的圣水浇灌，否则，它还是会慢慢地枯死。”
一听到大猫头鹰的圣水，姬岚突然想到了一些什么。
在咕咕毛多的地方翻啊找啊。姬岚终于抠出了一只白白的形状颇像咕咕的小东西。
她一愣，隔了许多秒，这才认出来。
就是咕咕一直会拿出来的，白白的果子。曾经里面的水她拿来炼丹，增加药效，浸泡丹药无所不能。只不过这个果子，在她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有葫芦一样大小。但是它居然会随着咕咕变小，也一起缩小。这一回，差不多只是一个枣子的大小了。
姬岚翻过白果子来。在地上倒了一倒。
只见指甲盖大小的灵泉水从白果子里面流淌出来。只是一瞬间，便已经空了。
姬岚叹了一口气。白果子何其小，这一颗圣灵树何其大。
“这个果子，虽然每天午夜会重新被水灌满，可是只有一只。还变小了，肯定是不够的。”姬岚道，“除非，这里能够有刚才我在雷劫里看到的，整整一群大猫头鹰……”
“大猫头鹰的住所，一向是个谜。我也不知道从哪里找。”黄金龙垂下脑袋，长长的胡须抖了抖。姬岚感觉她好像是叹了口气。
姬岚失落地往后一退，靠着门槛，在角落里坐了下来。
她不是在等什么，也不是心有期待。只是想在这里静静地抱着咕咕，静静地坐一会儿。
“不如，你把这只傻鸟和这个果子。交给我吧。”黄金龙忽然道。
“什么？”姬岚以为自己听错了，“果子可以暂时留给你，我没意见。不过你要咕咕跟着你……是什么道理？”
“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想保护着这傻鸟？”
姬岚一愣，没想到自己的事情。黄金龙居然也知道。
一转念也难怪。看来是雷劫之时，它也在旁边看着，知道了自己在剑派所经历的事情吧……
既然它看到了自己这生的所有事情……姬岚又一转念，顿时脑中又浮现起水云间看到姜澜裸背的一幕，和咕咕刚变成少年时，赤条条躺在自己身边的一幕……
姬岚脸一黑：“你……这是我的*，你居然不问一声就看了！你，到底看了多少个人啊！”
黄金龙却很一本正经地回想起来：“认真数数，倒也没有几个。首先这南海迷踪境，五年才对你们五大宗门的人开放一次，懂得来到中间林地的人，能有半成就已经很好了。半成之中，能够发现登龙台的人，也不足半成。再者，能够坚持踏上那么多台阶的人，也就其中再取一两成吧。”
姬岚沉默了一下，原来自己还真是幸运儿。
一转念，其实她本意就想咕咕在迷踪境里暂避一阵，既然有了黄金龙保护，那更是求之不得：“咕咕交给你倒是可以，不过，你得帮我好好地照顾它！等迷踪境再开，五年之后，它要是瘦了，我绝对不会饶过你的！”
黄金龙慢悠悠地道：“假如它能够醒过来，绝对不瘦反胖……”
姬岚觉得它说的颇有道理，一时间无言以对。
“圣灵树虽然是在逐渐的枯萎，但是只要每天有一点点圣水的支持，它就不会彻底枯死。这也就是我想留下咕咕的另外一个原因了。另外，我还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姬岚隐约猜到了黄金龙要拜托自己什么……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是拥有姚家神通的人。我想这一件事由你来帮我，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找到大猫头鹰的聚集地，然后求他们的水来浇灌这颗树，对么？”姬岚扭头看去。
黄金龙重重地点了头。
“哪还有什么办法？”姬岚叹气，“我只能勉为其难接受了。如果我想要咕咕醒过来，也只有这个法子不可。”
“那就交易成功。”黄金龙说着，眼里露出了一丝金色的光芒。
姬岚知道黄金龙是高兴得笑了一笑。
“替我好好照顾咕咕。不要叫它傻鸟，要叫它咕咕。不然它知道了会生气的。还有它最喜欢吃的东西是鱼……”姬岚一边说着，转过头，艰难地跃过那一道高高的门槛，忍着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一点。
真是的，明明咕咕不会醒，偏偏还交代这些。
不过一分离，就是相隔五年，偶尔也会有奇迹出现的，偶尔也是会想它的，不是么？
姬岚叹了口气，忽然想起她一个人下山的话，应该还忘记了一些什么东西……
“我的乌龟呢？”姬岚停住脚步，在登龙台的青铜鼎附近瞧了几眼。记得刚才它明明就在这里的，怎么一眨眼没了。
“他去度三道雷劫了。如果顺利的话，你等一下见到它，就不认识它了。”黄金龙道，“你可以在登龙台的最下面等它。那里有一个最佳的观赏乌龟化龙的角度。”
姬岚不禁脸一黑：“好吧，谢谢你的提醒。”
“我就送你到这里。”黄金龙说着，慢悠悠地悬空飘着，目送姬岚下登龙台的背影。
上去时，拖家带口。下来时，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姬岚漫不经心地往下走着。不禁思忖，到底是什么人，建造出了这么宏大的一座登龙台。
真是走得累死人了。不单要上去，还要下来。哪怕她是一个身体强过凡人数倍的修士，走过那么多的台阶，腿也依稀有一点发软了。
往下俯瞰，是飘着雾气的漫漫的云海。就连下面的南海，也只能隐约看到一层浅蓝色模糊的遥远轮廓。
断断续续走了三天，姬岚终于看到了地面的影子。
快逼近陆地上时，姬岚一低头，看到远远的，有三个黑点漂浮在这空中的云海里。
她心念一动。
下意识想要地掉头往上逃时，这三个黑影竟然向她追赶过来。
不一会儿，那个黑色的身影，已经追赶到了她的前方。
一前两后，将她的路紧紧包抄住了。
姬岚被围绕在中央，看了一眼那个追过来的黑色袍子的女子，和守在下面的那个翡翠色衣袍的男子和橘色衣袍的少年。
姬岚皱了皱眉头。她虽然刚到筑基期，但是现在还没有学会御剑飞行，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逃。
“小丫头，总算又找到你了。”那个黑色袍子的六姐说道，“一转眼，竟然已经筑基期了，真是难得。”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总是抓住我不放？”姬岚问道。
她的嗓音，竟然在这空旷的云端中，响起了一连串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