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离开,现在不会。以后哪怕发现今天的决定是错的,我也不会后悔。”蓝以陌目光坚定。
慕容婉反而笑了,笑得飘渺。“我相信你说的话。你跟我年轻时真像啊,但有着更强的意志。而且,你的眼光比我好多了。我所托非人,世子却是不错的选择,他若喜欢你,绝对不会负你。既然已经决定,那就去见见一个人吧,会对你有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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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客栈里,喝茶的人不多不少,既不会过于吵闹,也不会安静到能够听到邻桌对话的程度。恰到好处。
蓝以陌正悠然品茶,一名中年男子不慌不忙地坐到对面,沉声道:“让蓝小姐久等了。”
蓝以陌随意打量他一番,朴实的服装,贴了人皮面具的普通容貌,成熟稳重,倒与她的猜测相差无几。
林溯浩对蓝以陌云淡风轻的姿态不禁心生欣赏,好心说道,“既然你来见我,就说明你娘亲没有说服你。但我奉劝一句,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玄誓门要搅天朝这个局吗?”蓝以陌没有一丝疑惑,肯定地说出这个问句。
“你是聪明人。”林溯浩没有直接点破,“以后,为了你们的安全,我不会再为你们提供情报,若不到十万火急的地步,也不要联系我。”
蓝以陌眉毛轻挑,心里了然。林溯浩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他作为玄誓门的副门主,不会伤害她和娘亲,但也不会因为她们破坏玄誓门的计划。
“我不会离开,来见你也不是要改变你的主意。该确定的已经确定,谢谢你一直对我们的帮助。”蓝以陌真诚地说道。
林溯浩犹豫半晌,终究问道:“你的师姐林徽悦最近一直在黑森林里吗?”
蓝以陌微微诧异,为何会问起师姐的情况?“是。”
“那让她安分呆着,最好不要乱跑,尤其别来京城。”
蓝以陌皱着眉,有种不好的预感,“为何?”
“有人盯上她了,都是得罪不起的人。为你和她的安全着想,你不要让别人知道你们的关系。”
蓝以陌眼皮一跳,都是?就是说不止一人盯上林徽悦?得罪不起的京城人,高位者?师姐怎么会惹上这种麻烦?
不等蓝以陌多问,林溯浩站起身急忙道:“其他的不多说,你记住我的忠告。我不宜久留,该走了。”
蓝以陌知道他身份的特殊,只好点头答应。
不久,外面突然下起蒙蒙细雨,天地间宛若拉上一层薄帘,万物因此而模糊了踪影。蓝以陌微微恍神,那日迷雾里的梦境再次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
雨打在窗棂,溅到她的手上,清凉透心,却始终,抚不平她心里莫名的担忧。
、肚子有消息了?
雨连绵不断地下了一天一夜,淅淅沥沥,洒在大地之上,奏响曲曲轻歌,牵起缕缕愁绪。
蓝以陌轻揉眉头,回到京城后面临的事情疑团太多,感觉总是卡在某个关键的结上,怎么也解不开。另一边,她对两年前的事情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更加烦心。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蓝以陌以为是白荷,没等对方说话直接让她进来。
房门缓缓推开,却是数名陌生丫鬟捧着精致的木箱进来,蓝以陌见此光景,不由地皱起眉头。紧随其后的如意进来后察觉到蓝以陌的不满,急忙解释道:“三小姐,这是太君为您准备的生辰礼物。因为小姐前段时间不在府中,只好今天才送过来。”
蓝以陌这才想起自己回来后都没去问候老太君,难为老太君没有生气还惦记着她的礼物,不好意思地说道:“劳烦如意姐姐走这趟了,我等下跟你去看看太君吧。”
如意摇摇头,笑道:“太君让奴婢转告小姐不用操心其他问题,只管好好准备今晚的宫宴,不用去那边白白浪费时间了。”
“宫宴?”
“是的,今日是世子的贺功宴,皇上还特别指名小姐参加。大人刚刚收到请柬,太君就为小姐准备好了服装首饰。”
贺功宴?对于她来说,不定是鸿门宴吧。昨天蓝谦拜访荣王府,已经引起不少人对于蓝府与荣王府关系的猜测,而且自己就如同端木夏忆所说是第一个被端木弈邀请去荣王府的女人,必然会让大家对近来要封右相嫡女为世子妃的传言产生怀疑。但她从蓝谦那里得知,传言是真的,而这是端木弈反对皇上封右相嫡女为世子妃的做法。端木弈与皇上叫板,她这“第一个”女人,皇上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今晚的贺功宴绝不简单。
蓝以陌看向繁琐的服装和首饰,眸光闪烁,陷入沉思。蓝府的意思,是让她出风头?
“吁”,马车刚停,满头大汗的侯爷就已经跳下马车,急步往端木弈的书房走去。他刚从皇上的御书房经历了一场“狂风暴雨”回来,一个两个都是固执的主,现在好了,硬碰硬谁也讨不了好处,他这中间人倒更加难做。
侯爷直接冲进端木弈的书房,发现端木弈正悠闲地看书,哀嚎道:“弈,你这么有空,就不可以去见皇上一面吗,这样闹得皇上生气,你也得不到好处啊。”
“忙。”端木弈头都没抬,继续不慌不忙地看他的书。
侯爷语塞,只好转变话题,“你原本不是说去拜访蓝府的吗,后来怎么让蓝御史过来,还请了蓝小姐?”他昨日不过是有事出去了,怎么就这空档里端木弈就改变主意了!
“有区别?”端木弈还是一副随意的样子,让侯爷只想抓狂。
怎么会没区别?他去蓝府,即便顺便探望蓝小姐也不会引起过多关注,但请蓝小姐来荣王府,在皇上眼里无异于是与他唱反调。“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和右相嫡女……”
“不会成。”端木弈终于放下手中的书,“我不需要靠一个女人来保障我的计划。”皇上希望他与右相嫡女联姻,从而确保右相对他的拥护。可是,哪怕搅乱他的局,他也不会同意。
侯爷见端木弈跟皇上一样都不肯让步,急得直挠头,“右相疼着他的宝贝女儿,你这样折腾,右相已经不满,如果真的反悔……”
“我从来没做出过承诺,没有反悔一说。”
侯爷气结,跳脚道:“罢,你们两父子的事情自己解决,老子不干了!”
端木弈笑着看向他,侯爷下意识地身子抖了抖。为何,突然有种即将要被卖的预感?
“你和右相不是忘年之交吗?”
侯爷干脆利落地摇头拒绝,“我不干这悲催的说客,会被揍死的!”
端木弈惆怅地点头:“也对,我自己惹的祸,怨不得别人,本就该自己负责。”
端木弈竟然真的觉悟了?不过这台词怎么隐隐有种熟悉感?侯爷吃惊而疑惑地问,“你打算怎样负责?”
“做了总要给她一个交代的。”
侯爷大脑仿佛生了锈,觉得这些话似曾相识,大脑却硬是转不起来。
就在这时,端木弈继续补上一句感慨,“都怪我不小心,但我哪知道,会这样一炮即中啊!”
“咔”,生锈的大脑终于启动,飞快地运转,伴随而来的,是连绵不断的记忆。
当年,他神情复杂,纠结地抓着脑袋,说着这番话。那时,他干了一件蠢事。
侯爷猛地一激灵,急忙问道:“难道,有消息了?”眼睛不断往肚子瞄,给予暗示。
端木弈无奈地点头。
侯爷顿觉天灰地暗。那时年纪小,头脑一热把清白姑娘家的肚子搞大了,那个人,也就是今天的侯爷夫人。
想起影卫对蓝小姐的“彪悍”之评,“惧内”与战场功绩齐名的侯爷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端木弈深表同情,由此萌发强烈的“战友”情感,豪爽说道:“右相那边我搞定!皇上那里我会好好说的。”语末,意味深长地补充一句:“她那边,你好好说。”
端木弈感激地点头。
侯爷“斗志勃勃”地转身离开,由此没有发现,身后,端木弈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右相嫡女穆沁宁
宫宴即将开始。进入皇宫后,女眷跟官员们是分开走的。
蓝以陌正由一名宫女引路,突然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走过来,拦住她们的去路。
其中一名少女居高临下地看着蓝以陌,娇滴滴地说道:“呀,这位小姐好面生啊。”
蓝以陌的鸡皮疙瘩刚掉一层,立即又有另一个发嗲的声音“雪上加霜”:“程姐姐你当然没见过啦,区区庶女以前哪有机会参加宫宴?”
其他女子顺势捂嘴娇笑,满眼嘲讽。在她们看来,蓝以陌只是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的野鸡,最近所谓的功绩也不过是踩到狗屎运而已。
蓝以陌仿佛没听到一般,淡定地环视四周一圈,疑惑问道:“老鸨去哪了?既然带了一群花魁进来就要好好看着,要不然逮到谁都卖笑,也不怕吓跑贵客呀。”
一群女人顿时气得脸色煞白。她们都是各府娇贵的嫡女,视清白名声为重,蓝以陌将她们当作风尘女子,无异于是对她们最大的耻辱。
领路的宫女心知每位千金都是不可得罪的身份,生怕在宫里惹出不必要的事端,好生劝道:“小姐,宫内耳目众多,小心言行为妙。”
最先发起挑衅的程小姐满肚子气,见连宫女都敢对她评头论足时,怒气一涌而上,娇声呵斥:“身份低贱的人说出的话也低俗难耐,难怪是入不了祖籍的人!这种人渣也敢肖想高贵的世子,也不撒泡尿照照。”
话音刚落,她们眼睛一花,蓝以陌不知何时已经从两米外闪到程小姐面前,眼神清冷,其不怒而威的气势令她们骄傲的火焰顿时熄灭许多。
程小姐下意识吞吞口水,昂首挺胸强作镇定说道:“我是兵部尚书的千金,你……你敢对我……”
她的话很快中途截断,取而代之的是惊恐的尖叫声。其他人反应过来,也是不禁大叫。
蓝以陌摸摸快被刺破耳膜的耳朵,看着半弯的树枝,一脸同情地抚摸脚下的树木,怜悯道:“真可怜,要你撑起这么重的肥猪,辛苦了。”
程小姐低头看着四米左右远的地面,头脑发晕,大声惊呼:“你这贱人,赶紧把我放下去!我爹绝不会轻饶你的!”说话间,衣服穿来轻微的撕裂声,树枝又弯了点。
蓝以陌不慌不忙地飞到树下,突然想起什么,仰头笑得灿烂:“对了,这是最新式减肥方法。你看,现在就这样吊在树枝上,树枝都差点被你折断,你多需要减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