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治,但还有一个请求。”
朝文帝冷笑,难道贪心才是她的本性?语气下意识冷了许多,“蓝小姐真不怕朕,从刚刚开始就不用敬称,现在竟然还敢提诸多要求。朕倒听听,你有什么请求。”
“那位大夫,皇上可否放过?”
蓝以陌的话再次出乎他的意料,本以为蓝以陌不知满足,想从自己身上得到更多对她的承诺,却没想到是为其他人。“那位大夫,你认识?”
“我今早收到师父的信,问我见到师姐没,我方才知道师姐进京看望我。可是到现在我还没有她的消息,想起昨晚揭榜的大夫,觉得是她。”消息是贵妃传口信给她的,但蓝以陌不能让皇上警惕她消息的来源,只能假称是收到信。
“你知道那位大夫犯了错入狱?”朝文帝终究还是怀疑宫内有人向她通风报信,话里试探意味浓厚。
蓝以陌清楚,皇上不可能容许宫内的人在眼皮底下与宫外之人暗通信息,装作一脸错愕地反问道:“入狱?”
朝文帝对蓝以陌真实的神情仍存有一丝怀疑,继续试探:“你不知道她入狱的话,为何求朕放过她?”
蓝以陌神色担忧,“太后的病情拖了数年,却在最近才张榜寻医,想必是另有隐情。而御医们不方便诊治太后的原因,除了太后病情特殊外,恐怕也考虑其中的隐情。若是这样,那位大夫诊治太后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知道大部分事情的她都不可能走得出宫门。”
“你很聪明,猜得没错。”朝文帝眯了眯眼,心思缜密如她,或许真的能够弄清当年的真相。“太后的病,是失心疯。她知道很多关键的事情,包括端木弈的母妃为何会去世。”
蓝以陌心里咯噔一跳,皇上先下手为强断了她的退路。这些话无疑都是重磅消息,连端木弈是他儿子的消息都告诉自己,即便皇上不答应放过林徽悦,已经知道这些的她也没办法,否则,入狱的就轮到她了。
“朕看得出来,你是重情之人。朕答应你,你若治好太后弄清当年的事情,你的师姐便安然无恙。”
蓝以陌眉间微动,她明白如此重要的事情,皇上难得抓住她的软肋,不可能轻易放开。毕竟朝廷里,尔虞我诈太多,从来不存在无条件的信任。
“朕除了限制她的行动,别的不会亏待她。”
蓝以陌眸光微闪,“好,但我想先见我师姐一面。”
朝文帝满意地微微颔首,识时务者,方为俊杰。
、手镯线索
若让蓝以陌评价朝文帝和端木弈的相似处,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惊人的办事效率。不过是从御书房走到监狱的这丁点时间,林徽悦已经从遍布干草、老鼠为邻、不见天日的低等牢房搬到有床有被甚至有梳妆台的“五星级”牢房。如此突然的变化,导致蓝以陌见到林徽悦时,林徽悦尚处于惊愣出神的状态。
牢头开了锁后,皇上挥手让他们全部撤退,牢房里顿时只留下他,蓝以陌和林徽悦。
林徽悦听到动静方才回神,回过头见是蓝以陌,又是一阵呆愣,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确定不是幻象后,激动地扑到蓝以陌身上放声大哭:“阿陌!”刚刚侍卫们押她去那个小动物到处乱窜的牢房时,她真的吓坏了,现在仍心有余悸。
蓝以陌心疼地轻拍她的后背,柔声安慰:“没事了。”
林徽悦哭得更加厉害,直到皇上不耐地在旁边干咳一声,林徽悦才抬起头,发现旁边有人。泪眼朦胧间,只见眼前之人一身黄袍,她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半晌后脑子里猛地炸开,是皇上!
林徽悦仿佛看到了希望,冲上去跪在地上哭诉:“皇上,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我什么也没干,真的!太后本来就疯,皇上你不能因为她说我要杀她,就治我的罪啊!一个疯子的话怎么可信……”
“师姐!”蓝以陌厉声呵斥,惊得林徽悦身子一颤,倔脾气上来正要解释,无意中瞥到皇上阴沉的脸色,心里害怕,生生地闭上嘴巴。
“看来你师姐的嘴巴,不可靠得很啊。”皇上的语气上扬,话里让人感到莫名的寒意。
蓝以陌急忙认罪:“请皇上息怒。师姐出去后会立即回到师父那里,绝对没有机会乱说话。”林徽悦刚刚的行为无疑激怒皇上,太后的坏话岂是她能够随便乱说的?况且太后的病情是秘闻,林徽悦若是识趣就不该再提,而不是句句称太后疯了来妄求洗脱莫须有的罪名。因为,她目前已经落实的最大的“罪”,不是刺杀太后,而是她知道了太后失心疯。
皇上淡淡地扫了蓝以陌一眼,看向林徽悦冷声说道:“交代清楚当时的情况。”说实话,他对林徽悦这种人真的一点耐心都没有,愚昧得很,不会认清形势,跟蓝以陌完全就是两类人。
林徽悦颤声说道:“昨天晚上见到太后时,太后还只是自言自语,不怎么理我。今天早上我去找她,她就边躲我边喊我要杀她。我真的很冤枉啊,我明明刚刚踏进门口离她还有十几尺的距离……”
皇上不耐烦地揉揉眉间,正要开口打断她没有多大价值的废话,蓝以陌突然拉过她的手问道:“这手镯以前没见你带过的?”
林徽悦脸色微微泛红,有点结巴道:“进京时经过一家不错的首饰店……进去看了看。”
手镯做工精细,其上有两个小铃铛,轻轻一动,铃铛便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皇上已经完全失去听她讲废话的耐心,对蓝以陌吩咐:“再给你半柱香时间,把该说的都说了。”说罢拂袖离开。
蓝以陌等到皇上的背影完全消失后,收回视线盯着林徽悦,严肃问道:“实话告诉我,这手镯是哪里来的?”
林徽悦想了想,自己也没做错,心虚什么。心一横,理直气壮地说道:“今早在路上捡的,反正没人要,不要白不要!”
蓝以陌略感头疼,林徽悦爱捡便宜这毛病,迟早害了她。“脱下来给我。”
林徽悦不悦地撇撇嘴,最后还是不情愿地照办,毕竟自己还要靠蓝以陌帮忙。“阿陌,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我治好太后以后。”
林徽悦大惊失色:“如果治不好那我岂不是永远待在这里?我看过太后,她病得严重,难治啊!”
蓝以陌不由地责备她:“你以为到了张榜寻医的地步,太后会好治吗?知道难治你干嘛揭榜?你以为皇宫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林徽悦委屈地说道:“我钱包被人偷了,吃饭没钱付。我说我去找人付钱,老板不信,说我是骗子。吵着吵着,我只记得后来他还质疑我不是大夫,我一冲动就揭了榜。早知道京城这么不好,我就不来了,我可是磨了师傅一个月他才答应放我来京城找你呢。”
蓝以陌无奈地叹了口气,林徽悦从来没进过京城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想要她明白宫里的尔虞我诈实在不容易。而且林溯浩说过有人盯上林徽悦,林徽悦待在牢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倒是比在外面更安全。“你暂时在这里待着吧,皇上答应我,只是限制你的行动而已,其他不会亏待你。记住,你若想要出去,以后就不要再向任何人提起太后的事情。”
林徽悦难过地点头,她知道蓝以陌不会做没用的叮嘱。“不过,你拿这个手镯有什么用?难道它有什么问题?”
“或许吧。”蓝以陌翻动着手镯,听着连续不断的叮当声,眸色变幻。这手镯真的会是有人无意中掉的吗?若是故意让林徽悦捡的话,那么,会不会这就是刺激太后癫狂的原因?
林徽悦犹豫了下,还是说道:“其实我捡这个时特意留意四周,当时隐约看到一个宫女的身影。现在仔细想想,后来我被押走时远远见到皇后,发现她身边有个宫女的身影挺像我见到的那个宫女。不过你别轻易告诉别人,我也不确定她是不是恰好经过,或者是我认错,要是冤枉了别人像我这样困进监狱,我可内疚了。”
蓝以陌点头,没有多说。有些事情不需要林徽悦知道得太多,虽然在她看来,那宫女并不是恰好经过,甚至就是等在那里确定林徽悦收了那手镯。
出了监狱,蓝以陌看着森严林立的宫殿,缓缓握紧手中的手镯。
在这雕栏玉砌,缦廊高阁的背后,隐藏的,到底是怎样的腐烂黑暗?
、密谈
某座寝宫的暗处里,人影静止。本是潜伏监视寝宫的他们此时安静地闭着眼睛,沉沉睡去,完全不知周围的情况。
顾琰的贴身侍女夜锦神色如常地在长廊走过,因此其他天朝派来照顾质子的宫女中,没人留意到几只特别的蝴蝶从暗处飞出,藏进夜锦的袖里。
寝宫内,顾琰手指沾水,轻轻在眼瞳上一碰,指尖突然多了层软膜,眸色顿时由幽深的黑色变为清冷的紫色。他一边将软膜放在特殊的药水上浸泡,一边听着夜修对祁国的报告。
“十皇子掉进湖里后染上肺炎,爆病身亡。老将军昨日在朝廷上指责大皇子心狠手辣,今天便惨死街头……”
沉默着听完全部消息后,顾琰缓缓从衣服里抽出一封完整无损尚未拆封的信,漫不经心地问道:“夜修,你说顾连政会在信里说什么?”
每逢这种时候,夜修就会觉得主子越发猜不透,由此给人以说不出的压力。他小心谨慎地答道:“皇上的心思,属下不会猜。”
顾琰嘴角微微勾起,笑意却未达眼底:“大皇子果然了得,把自家兄弟全部斩草除根,将所有不服的人清理干净。连病秧子十皇子都死了,顾连政承认的儿子里,可是只剩他了呢。这次,顾连政是会把杀掉其他儿子的大皇子继续当儿子呢,还是承认我这个他一直不当儿子看的儿子?”
夜修犹豫地说道:“皇上在朝里表达了想让您回国的想法,只是……有人反对。”主子回国是他们的愿望,可是明明觉得就要成功,却总会有阻碍。
顾琰款步走到烛台旁边,将信件凑近蜡烛,火焰就像突然张开血盘大嘴般猛地蹿高变大,很快便把信件尽数吞没。
跳跃的烛光映在顾琰的眼里摇曳,辨不清他此时的情绪。直到信件化作飞散灰烬,顾琰才收回手,冷声答道:“现在不是回国的时机。顾连政虽然萌发了召我回国的想法,但他只是想借我的存在使大皇子有所收敛,最后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