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皱着眉头,听着赫连玦的话,一时不知如何分辨,到底是蹊跷还是一切如常……
莫不是太多年没走动,她疏忽了,关系疏离?那样倒也是正常……
只是……
“玦儿,说什么心领之类的话,与娘亲这般见外……莫不是娘亲太久没来来看你,忽然一来,你不高兴?”到底还是没能放下探查之心。
赫连玦听着柳氏的话,只剩轻扯薄唇勾起在唇边的笑来回应:“没有,玦儿开心……”
本来就是个病秧子的模样,说这话的时候刻意附和着低咳几声,似真似假,顿时更像真的多一些……
柳氏这会儿没辙了,只能讪讪收了眼中的探量,媚色的眸眼依旧动人……
一旁的赫连啸天端着茶盏,轻呡了几口,虽然不说话,却一直在打量,阴鸷的眸光一放,直是从方才沈如薰与赫连玦踏入厅中就开始打量了,愣是将柳氏与赫连玦的话听完,一来一往,似也在留意赫连玦。
不过……除了赫连玦,倒是更关注了沈如薰一些。
看着沈如薰站在赫连玦身侧,一脸茫然不知的模样,偶尔又是顿然一悟,方才那几句低喊赫连玦的样子也赫然落入他眼中。
赫连啸天不动声色的品茶,也慢慢品着沈如薰拉扯赫连玦衣袖的样子。
练武之人耳力自然好,沈如薰问赫连玦“还好么”……
赫连啸天似满意的心中了然,看来赫连玦似依旧没多大威胁。
再看看厅内,柳氏说完那番话后就没了法子,从赫连玦口中探不出任何风声,亦是没发觉有什么蹊跷的地方,收了声就不再说话了,厅内安静片刻。
赫连啸天这才缓缓开口:“难得来一次,你们母子说这么见外的话题做什么。”打破了寂静。
沈如薰原本站得安稳,听柳氏和赫连玦说家常,虽然知道不对劲儿,但好歹与她没有关系,此刻听到赫连啸天的声音,蓦地就慌了。
与赫连玦握着的小手忽然就一抖……
叔父不会是过来继续找她麻烦的吧?
娘亲是冲着夫君而来,那叔父是……?
只见果然,赫连啸天笑着说完上一句话后,便笑着将目光落到沈如薰身上去了:“今儿我难得来落棠院一趟,就光听你们母子聊这些家常了。”看了柳氏一眼,似是责备探查不出什么。
阴鸷的眸光一敛,忽地沉着笑了一声:“还是办些正事吧。”
此话一出,厅里头才刚缓和了一些的气氛顿时又紧张起来了。
落在沈如薰身上的目光也像是针一样,扎得沈如薰小脸儿都皱了起来,低低出声:“夫、夫君……”
赫连玦幽暗的眸光一掠,牵着沈如薰的小手又稍稍握紧了,还真是两人今儿一个都逃不掉……
不知道他方才与她说的,让她再聪明一些的话,她记下了没有?
若是赫连啸天想通过沈如薰试探,她又蓦地发傻,不小心将他昨日玄武湖让她知道的云卷螭纹之事说出来了……
那方才他风轻云淡从柳氏口中带过的话题便功亏一篑了。
只见赫连玦眸光暗敛,抓着沈如薰的手也一掐,唇边扯出一抹病怏怏的笑,眸光里头似带了几分暗色。
“唔……”沈如薰被掐得直闷闷的哼了一声,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叫出来……还气因气。
抬眸看了赫连玦一眼,看到了他眼底的暗色,小心肝儿砰咚了一下,忽然又不合时宜的红了起来……
不过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尽力……不害怕……
哪怕赫连啸天今儿过来,是想继续与她算玄武堂中的旧账,她也……不怕了……
既然夫君昨儿能救她一次,那就能再救她第二次……
稍稍的打起了精神,深吸一口气,小手主动朝赫连玦一扣,缠在一起,似是继续扶着他的样子,壮起了胆子,等着赫连啸天的下文。
只见赫连啸天阴沉的笑着,也没急着说话,只是依旧目光鹰隼的盯着沈如薰瞧。
看得沈如薰浑身不自在,最后实在受不了,主动与赫连啸天问了好:“如薰……见过叔父。”稍行了个礼。
赫连啸天见罢,这才终于开了口,沉声:“沈家小姐,使不得,叔父今儿是特意过来与你赔礼道歉的。”
“啊?”这会儿换沈如薰愣了,一双水眸愣愣的睁着,似不敢置信。
赔礼……道歉……
沈如薰直打了个哆嗦:“叔、叔父……”她确定没有听错?
赫连啸天沉沉的笑了一声,难得不再拿捏着身份,敛了昨日的戾气,似乎将狂躁的脾气也隐下来了:“昨日玄武堂之事,是叔父脾气过急了,还没有查明清楚就下了定论,冤枉你了,听下人说,还无意中将你伤到了?”
“今儿叔父是特意来与你赔罪的。”浑厚的声音在厅中回荡。
愣是又将沈如薰吓了好大一跳……
“叔、叔父?”不是来杀她的?
不过是一天而已,态度转变这样大,沈如薰显然接受不了,只怔怔的杵着,又开始不知所措了。
沈如薰这才留意到,赫连啸天身上穿着的衣服连螭纹也没有了。
☆、还不快原谅叔父
不仅没了螭纹,连云卷纹也没了……
褚黄色的衣袍只剩下单调的细暗纹,显得沉稳而低调。
根本就不像是赫连啸天的风格……
怔怔的看着赫连啸天:“叔、叔父要与如薰赔什么罪?”
昨儿还是口口声声骂她狼子野心,非要杀她不可,今儿……
赫连玦似也没想到赫连啸天会说这般话,沉敛的目光微睨,顷刻间泄露出几分诡魅的眸光来,抬眸看了赫连啸天一眼。
赫连啸天还在阴沉的低笑:“当然是赔玄武堂之罪,沈家小姐你说的对,你身为莲庄的少夫人,不会武自然是不行,想要学点武也无可厚非,是叔父当时过于急了,才会误会你,这不,叔父问清了后就立即过来了。”
似是在笑,可阴沉的面容又在明摆着告诉沈如薰,一切都没这么简单。
“叔、叔父……”沈如薰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应答起来。
赫连啸天继续道:“不知道下人将你伤得厉不厉害,叔父这就赔礼道歉。”
沈如薰哆嗦了起来:“叔、叔父你别这样说,如薰不敢……”
“不敢?”赫连啸天的声音放得低沉,似乎还隐隐藏着霸气,刻意收敛身上的狂傲,“有什么不敢的……昨儿叔父那么凶是因为误会你了,叔父也不是不知法理的人,有错自然要认。”
手上端着的茶杯一放,还没等沈如薰回答就先朝后头的人招了招手:“华管事。”
“属下在……”
沈如薰愣愣的看着,小心肝儿被吓了一跳又一跳,只睁着水眸不敢乱说话,牵着赫连玦的手都微微紧张,又沁出了汗来。
赫连玦原本是站着看赫连啸天要玩什么把戏,眸光落在赫连啸天身上,轻扯的嘴角也添了几分冷笑,感受到沈如薰紧张的力度,稍稍挪眸看向沈如薰,只见她一张小脸都被吓得青白。
昨儿差点被赫连啸天硬是拖下去家法处置,也难为她现在还要装镇定站在这里,风轻云淡的眸子掀起了几分暗涌,众人面前,没说什么。
只是握着她的小手也稍稍的用力,低低咳了几声:“咳咳……”
沈如薰本来就在慌张,不晓得赫连啸天要干什么,听到了赫连玦这几声低咳,终于从忐忑中回过神来:“啊……”
这清脆的声音轻响在前厅里,沈如薰又红了脸……
赫连啸天看着沈如薰这个样子,阴沉的脸只是多了几分嘲讽,依旧只是一个小家碧玉,上不了大台面:“华管事,你把少夫人去到了玄武堂后做了什么说一说,顺便把昨儿禀报我之事一并说了。”
“是……”一个人低着头颤着步伐走出来。
“唔……”沈如薰紧闭着小嘴,怕自己再忽然怔忪乱发出什么声音,看到出来的人时又吓了一跳……
是玄武堂里头的那个恭敬的管事……
她曾经问过他,她能不能学武……
这又是在干嘛?
只见那站出来的管事一下子就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原本赫连啸天忽然说要给少夫人赔礼道歉,大家都吃了一惊。
骂薰得单。赫连啸天是什么人?在莲庄之中,虽然赫连玦是庄主,可是因为身子不好,许多事情无法打理,可都是副庄主在打理,加之莲庄内院是柳氏在管,这两人可谓是莲庄中的两大巨头。
赫连啸天不仅在莲庄里,甚至在莲庄外,都是威名远扬的……
至于赫连玦,江湖传说神秘莫测,只知道是病秧子,却相貌未知,武功未知,神秘得如风如云如雾,越是藏得深,越让人忌惮,这才没让赫连啸天压下风头……
可在府里,赫连啸天确实是不一般的人物,地位甚至只比赫连玦低了一筹。
赫连啸天给沈如薰赔礼道歉本就是新鲜事,现在还出来个玄武堂的管事……
莫非昨日少夫人误闯玄武堂之事是真的?庄主从天而降去把少夫人带出来也是真的?庄主与副庄主在玄武堂内起了冲突,也是真的?
众人有些看不清,只得一个个都打起了精神听……
沈如薰看着玄武堂的管事,怔怔的盯着瞧,看着管事从赫连啸天身侧走到了她身旁来,一颗心悬得更厉害了:“管事、你……你要干嘛?”
管事愧疚的看了沈如薰一眼,似乎看到了她身上的伤:“少夫人,昨儿是属下疏忽了,当时事态太乱,属下没来得及及时与副庄主禀报事实……”
恭敬的态度,又叫沈如薰吓了好大一跳。13766871
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只能听着他继续朝着众人说下去……
管事声音压得低低的,语气诚挚得不得了:“其实少夫人昨儿来玄武堂确实只是随意来看看,期初进来怕打扰了我们,还笑着与属下等人说,只是随意来看看,后来看属下们练武,才问属下们能不能学……学的也只是初入门的功法,并不是刻意擅闯玄武堂重地,更不是偷学什么武学秘法……”
赫连啸天端着茶盏,阴沉的呡了一口:“还有呢?”话语声阴阴的。
那管事似是怕赫连啸天,赶忙继续道:“事后属下见少夫人不巧被误会,心里着急,想要说明情况,但当时玄武堂中一直有争执,场面混乱,少夫人在与他人说话,属下不敢插嘴,因此属下便没有机会说出来……”
再看了沈如薰一眼“事后少夫人离开后,属下这才有机会上前去与副庄主禀明了一番……”所以这事儿,大概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