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保证你有二十头纯种好咬鸡。”
“原来你是鲁西人。”妙手灵官邪笑着说。
“你还不死心啊?随时随地都打主意挖我的根底。”黄自然提高警觉:“就算我是鲁西人好了,我不但喜欢斗鸡,也喜欢斗羊。我家的咬鸡最强健的种鸡,重量超过十斤,但只能做种,太重不能下场斗。我家的冠军小尾寒羊,一角可以撞翻一头牛。”
他信口胡扯,妙手灵官邪笑着直瞪着他。
咬鸡,也就是斗鸡。
浑身黑喙如鹰,脚长头小颈如鹅,天性好斗,啄住对方就死不松口。奄奄一息躺倒之后,略一恢复元气又重新再斗,直至起不来或死了为止。
自古以来,就是纨绔子弟们斗鸡走马的宠物。
有些武断乡曲恶少,在咬鸡的头上,擦了用狐狸油熬出的狸膏,普通的鸡一嗅到狸膏的气味,就如猴遇虎鼠见猫。在强健的粗长鸡脚爪上,装上了锋利的暗距,俗称金距。甚至在晚上也戴了金属利喙。跑到平民百姓养鸡的旷野,把咬鸡一放,就会鸡飞血溅,满地死鸡,恶少们在一旁大叫大嚷大乐。
霸道的恶少们,会把装了金距涂了狸膏的咬鸡,放入斗鸡场去斗,对方不肯也得肯,当然稳赢不输,吃定了无权无势的鸡主。
一头具有冠军相的斗鸡,三五两银子算是便宜了。一两银子,可以买三石粮。
一旁来了一个人,用肘碰碰黄自然的手膀。
“我到过济宁州,看过斗羊。”这人说:“好像是在春天。那两头绵羊,大得像小枯牛,足有三百斤重,长了一双大圈角,角尖前探半尺左右……”
黄自然直瞪着这个多嘴的人,剑眉逐渐锁在一起了。
是江四少爷,仍是男装打扮极为出色。被他凌厉的目光直瞪,突然红云上脸,话咽回腹中了,不自觉地退了两步拉开距离。
妙手灵官对这位江四少爷不陌生,当然知道江四少爷带了一群人,在淮安附近大张声势,查问妙手灵官的下落动静。
“你也走上这条山东道?”妙手灵官笑问:“你那些同伴呢?在东河村吃了不少苦吧?那老山羊交通官府,在地盘内可以做出天打雷劈的混帐勾当。那小子没宰掉他,真是老天爷没长眼。”
“晚辈还没专诚向你们道谢呢!改日再谢好不好?”江四少爷话是向妙手灵官说的,目光却畏怯地向黄自然偷瞄:“我把跟来的人打发走了,已用不着他们啦!已经找到妙手灵官,以后是我自己的事了。”
“你找到了妙手灵官?”
“是的。”江四少爷的目光,已明白指出意指黄自然是妙手灵官。
“他?”妙手灵官指指脸色不怎么好看的黄自然。
“是呀!”
“你认识妙手灵官?”
“以往不认识。”
“为何找他?”
“想求证一些事。”
“不是寻仇?”
“我……我还不知道。”江西少爷低下头。
“你这小伙子的话很难懂,和我打哑谜?”
黄自然哼了一声,虎目一翻。
“她羞于启口,你老哥当然听不懂。”黄自然冷冷地说:“她是假货,女扮男装。我认出她是谁了,她找的是我,很可能等机会刺我百十剑,与妙手灵官无关。她居然能找得到我,委实不可思议,也令人心中凛凛,神通之广大,令人不寒而栗。小女人,你最好不要妄想替贼和尚报仇。如果我知道是你,打死我我也不会把你救出东河村。哼:“
哼声一落,他掉头气冲冲地排众而走。
“你……”江四少爷急叫,想伸手拉,却又急急收手,脸上有羞愤的表情,泪水在明亮的眸子里打转。
“小姑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妙手灵官拦住了江四少爷,狐疑地问。
“他……他姓黄,通名叫黄自然。”江四少爷叹了一口气:“我和他发生过严重的误会,却又没有机会解释。由于他的武功高得令人莫测高深,我猜想可能是妙手灵官黄前辈,所以干方百计打听,想找他解释误会……”
“误会?真的不是寻仇?”
“这……我承认我很骄傲自负……”
“我看得出,你有女强人的气势。既然找他解释误会,怎么笨得用这种不够郑重的态度接近他?真是的!”
“他一剑反击,便让我灰头土脸,我……我恨他,我……我心里不好受呀!难免有……有找他……找他……”
“找他拼剑找回场面?笨哦!小姑娘,你奈何不了他,他发起威来,心狠手辣比魔鬼还可怕。我看得出,你真的有意找他解释误会。来,找地方坐坐喝口水,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
江四少爷,正是在倚云栈,与吴天王一同出现在小雷音禅寺,向四好和尚寻仇,鬼使神差与黄自然发生冲突的绿裳美少女江小蕙。
她能远从关中倚云栈,到数干里外的淮安,找到了黄自然,的确让黄自然心中凛凛。
人海茫茫,找得到的机会太少了,何况黄自然不是有名的人物,那几乎找到的或然率等于零。
虽然她并没真的找到了黄自然,不是循线索找到的,也是鬼使神差,偶然地碰头而已,但已是极为不易的事,除非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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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黄自然心里不痛快,匆匆上马向北赶路,本来就有意摆脱妙手灵官,他不想被这老江湖掘出根底。
他与这位神秘游侠志不同道同,其实应该是最好的格档,但人各有志,各行其事活动不受拘束。
在江湖玩命的人,一旦与某人套上了生死过命交情,真的很累。日常生活本来就繁琐不安,今日天南明日地北,自己的生死变幻无常难以逆料,还得替朋友操心生活与生死,活得未免太累太辛苦了。
他一直认为江小蕙是四好和尚的情妇,是淫僧的众多女人之一,因此对江小惠十分不满,倩势也不允许他查明底细,也没有查的兴趣。
拔山举鼎也是好色如命的豪霸,东河村黄宅绝色美女多得很,江小蕙在这里出现,不会是巧合吧?他愈想愈感到心烦,真是见了鬼啦!
同时,他心中也有波澜。
这女人的确很美,尤其是初次出现在他眼前,那绿裳飘飘的卓然形象。委实在他的意识中难以磨灭。怎么看也不像一个荡妇淫娃,简直就是鲜明的仙女形象。所以,他消失了杀这小美人的念头。
他看出小美女的师承,对阴神廖五姑本来就没有多少好感,虽则他从来没见过阴神其人。阴神早年的绰号魔女廖珠,也的确口碑甚差,江湖朋友提起魔女廖珠,几乎把这个魔女看成毒蛇猛兽。
一阵小驰,远出十里外,身后两里内不见有乘坐骑的旅客,两里外的官道被树林挡住了视线,是否有人跟来无法看到,大概妙手灵官知趣地不再跟来了。
前面两三里,一排排巨柳向东西伸展,隐约可看到有河堤,那一定是一条不算小的河流。
可看到一座简朴木牌坊,是桥。
路两旁绿树成荫,行道树非槐即柳,人在下行走,大太阳的热力减弱了许多。
路旁有三位乡民行走,一面走,一面话家常。
他缓下坐骑,策马靠近三位乡民。
“诸位大叔请了。”他和气地笑问:“前面是什么地方?桥可以通车马吧?”
“小哥请放心,桥可通车马。”满脸皱纹的乡民脸上的笑容安详:“河叫六塘河,是盐河的支流。桥叫草桥,桥那边两里地,是安庆庄。安庆庄有一条小市街,小哥可以饮马进食。”
“谢谢大叔指引。”他颔首为礼,策马小驰。
草桥,并不是草扎的桥,在大河以北,这种称草桥的桥为数甚多。
每届隆冬时节,道路积雪结冰,车马走在桥上非常危险不稳定,因此铺上一层经过连结的草垫,便利车马行走,解冻后再撤除,所以叫草桥。
不久,他看到桥西的堤下树林、有坐骑的形影,而且有好几匹马。
他毫不介意,大概有乘马的旅客在内歇息,午后一个时辰,不是在炎阳下赶路的好时光,须等太阳西偏,热浪减弱,才好快马加鞭。
树林内鱼贯放出四个男女,到了路旁的大柳树下相候。
“他娘的!你们不死心啊?”他在马上嘲弄地高叫,语气粗俗,缓下坐骑:“不会是拦路打劫,或者恩将仇报摆平我出口怨气吧?”
是无情剑客主仆,和小姑娘颜如玉主婢。
“混蛋!我们在这里等你……”无情剑客的嗓门大得很,受不了他的冷嘲热讽。
“没错,等我来送死。”黄自然抢着说,跳下马挂上缰:“四支剑联手,把我宰了尸体丢下河,流入大海,你就可以大出风头,取代我的江湖地位了。”
“你这位大爷,定然是江湖的了不起人物,应该大宏大量是不是?”
颜如玉笑容甜甜地,替无情剑客解围:“疯言疯语嘲弄我们后学新进,实在有失风度,我们是专诚等你向你道谢的,也诚意地交你这位朋友,谢谢你啦!要不要跪下拜谢?”
“唷!看来是我的不对了,小丫头,你的嘴甜讨人喜欢,一定很顽皮,和这位大剑客在江湖闯祸,想得到必定热闹得很,喂!你们要到何处?”
“准备到京师见世面,随遇而安没预定行程。”无情剑客说;“颜如玉姑娘也要到京师,我们商量好了一起走。”
“唔!情投意合,联手闯起祸来也有劲些。呵呵!小丫头,你肯呀?”
“什么意思?”无情剑客惑然问。
“情投意合,当然这个情字,也包括情爱的情。你小子绰号叫无情剑客,哪一个女人敢和你在一起?除非这女人有毛病。”
“混蛋!你少给我故意歪曲字义。”无情剑客大为光火:“我的剑对敌人无情,与情爱扯不上任何关系,我叫周天豪。颜姑娘叫颜如玉,我的随从叫周忠,颜姑娘的侍女叫小秀。我们对你心服口服,要交你这位先进的前辈朋友,你如果拒绝,我和你没完没了。你比我们年长一两岁,咱们听你的,把名号告诉我们,礼不可缺以便称呼。”
“喝!你这家伙真是糊涂透顶,少见识,一厢情愿自以为是。小子,你知道我是什么来路?你在江湖扬名立万,宗旨是什么?如果你志在行侠仗义,而我可能是无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