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小楼脸色铁青，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掀开了卧房里床上的帘子。
“贱人！”毕小楼一看见床上并排躺着的冷姑娘和青楼伙计，当即红了眼，伸出手把那姓王的伙计拖出了冷姑娘的臂弯，一拳头打了上去。
冷姑娘就那么赤身裸体的，翻了个身，斜倚在床柱上，冷眼瞧着毕小楼和王大牛，一句话也不说。
“你敢打我？”王大牛未进青楼当伙计前，可是村里有名的猎手，哪里吃过这种亏？当即扭过身来，一拳头把毕小楼给撂倒了。
从小娇生惯养的毕小楼咬牙吐出一口血，站起身来，双目赤红地冲向了王大牛，“你个贱货！竟然敢打你爷爷我？爷爷我今天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说罢，便挥着自己不甚精湛的拳法，朝王大牛打了过去。
两个人推推搡搡地，你一拳我一脚，从房间这一头，一直打到房间的那一头，好不热闹。
“咣当——”就在二人相互推搡的过程中，毕小楼不小心摔在了高脚桌上，高脚桌晃了两下，上面的花瓶掉下来，破碎开来。
一听见这动静，正在闭目养神的冷姑娘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待看见地上碎成无数片的花瓶后，脸色当即就黑了下来，“谁干的？”
毕小楼一看冷姑娘的脸色，当即毫不犹豫地伸手指向王大牛，“他干的！”
王大牛嗤笑一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浮土，走上床前，一把搂住了冷姑娘，“瞧瞧，我离那个放花瓶的高脚桌有十万八千里那么远，这花瓶怎么可能是我砸碎的？”
冷姑娘不耐烦地一把推开王大牛，“脏死了，离我远点儿。”
然后，又在毕小楼得意洋洋地斜看着王大牛的时候，对毕小楼开了口，“这花瓶是个将军送给我的，你照着价钱赔吧。”
毕小楼一听这话，连忙从怀里掏出钱袋，递给了冷姑娘，“冷姐姐，你看这些钱够么？”说完，有些不安地看着冷姑娘。
冷姑娘伸手接过钱袋，掂了两下，点了点头，“嗯，差不多吧。”说完，把从床上直起身来，光着身子把钱袋放进了抽屉里。
“冷姐姐，我好想你。”毕小楼跟着冷姑娘，走了几步后，实在忍不住，便伸出双手，搂住了冷姑娘的腰，轻轻地把脸依偎在冷姑娘的肩膀上。
冷姑娘不耐烦地把毕小楼的胳膊抹了下来，“乱摸什么，你当不用掏钱么？”
毕小楼当即从怀里掏出剩余的银钱，放在了冷姑娘的手上，“冷姐姐，我有钱。”
冷姑娘掂了掂手里的银钱，然后放进了抽屉里，转身揽着毕小楼，往床上走去。
“哎，你，出去！”冷姑娘抬起下巴，对着王大牛点了点，又趁着毕小楼不注意的时候，对着王大牛使了个眼色。
接收到冷姑娘眼色的王大牛微微对冷姑娘点了点头，不屑地对毕小楼撇了撇嘴，然后从床上下来，拾起了地上的衣衫，转身出了房门。
毕小楼得意地瞥了王大牛一眼，然后一把抱住了冷姑娘，把头埋进了冷姑娘高耸的胸前，“冷姐姐，我好想你，你想我么？”
冷姑娘抱着毕小楼的头，也不低头看毕小楼，只抬头翻了个白眼，半晌才含糊地嘟囔了一句，“嗯，我也想你，的钱！”
毕小楼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冷姐姐，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重新闯进门的王大牛给打断了，“姓冷的，我这儿有钱，爷我要包了你！”王大牛右手拿着一大摞的银票，挑衅地看着毕小楼。
冷姑娘抬头看了一眼王大牛，待看清楚王大牛手里银票的面额后，当即脸色一喜，“行，你包吧。”然后扭头把臂弯里的毕小楼往床上一抛，接着便头也不回地走到了王大牛的身边，一把搂住了他。
王大牛一边搂着冷姑娘，大手在冷姑娘身上摸来摸去，一边冷眼瞧着毕小楼，眼神不屑极了。
毕小楼也是从小被家人娇惯着长大的，哪里受得了这种嘲讽，当即把身上的衣服一拢，大踏步走到了冷姑娘和王大牛身边，揪着王大牛就要打他。
冷姑娘不耐烦地一把打下了毕小楼的胳膊，“闪开，一边儿呆着去！别妨碍我做生意。”
毕小楼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对待过，当即便红了眼眶，“冷姐姐，你怎么能怎么对我？难道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么？”
冷姑娘不耐烦地从王大牛胸前抬起头来，“跟我谈真爱？别幼稚了！我早就跟你说过，有钱你就来找我，没钱你就别出现在我眼前！真是的，别碍着我攒赎身的钱！”
一听这话，毕小楼抬起袖子一抹眼泪，抬起头对冷姑娘说道：“要攒钱赎身是吧？行，我给你钱，你等着！”
说完，毕小楼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听见毕小楼的回答，冷姑娘从王大牛怀里抬起头来，看着毕小楼离去的背影，嗤笑了一声，“傻货！”
王大牛一边摸着冷姑娘，一边打探消息，“怎么了？你怎么骂人家孩子傻货呢？我看他对你挺好的啊！”
冷姑娘低头，拧了一把王大牛的胸前，不耐烦地说道：“问那么多做什么？”
王大牛平白被拧了一下，不乐意了，当即把衣服一掩，“你不告诉我，我就去人毕小楼家里，把你跟他的好事都给你抖搂出来！”
冷姑娘皱着眉毛看着王大牛，无奈地叹了口气，“还不是街头的赖二！那日他拐着毕小楼往咱们馆子里来，说是要找个清秀的小妞，好让毕小楼开开荤。我看这小子长得不错，手里也有些钱，便把他截了过来，好骗他些零花钱贴补我自己。哪里想得到，他居然这么死心眼，就这么赖上我了！”
王大牛含酸带醋地说道：“哟，这么个好孩子看上你了，你还不知足啊？”
冷姑娘嗤笑一声，“好孩子？你知道我是怎么被卖进咱们馆里来的么？”
王大牛疑惑地看着冷姑娘，“怎么回事？不是说你们家里孩子太多，实在养活不了，所以就把你卖了么？”
冷姑娘撇了撇嘴，“屁！那是老赵头编出来骗你们的！我就是叫毕小楼他娘赵合欢给骗来这里的！她骗我入青楼，我就让她儿子尝尝被青楼女人骗的滋味！再说了，毕小楼也不是什么好货！当年若不是毕小楼向他娘告我的状，我早就逃出青楼去了。哪里用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要在这里伺候别人！”提起毕小楼和他娘亲赵氏，冷姑娘就咬牙切齿的，恨不得生吞了毕小楼母子两个！
旧怨
王大牛一听还有这种恩怨，当即来了兴趣，便缠着冷姑娘，叫她多讲些当年的恩怨情仇。
冷姑娘今日里也着实是累着了，不想再跟王大牛在床上厮混，便坐起身来，靠在了床上，轻轻叹了口气，“以前年纪小，不懂事，好贪嘴。后来，因为一根糖葫芦，我被毕小楼他娘赵合欢给卖进了青楼。”
“四五岁的年纪，哪里会懂什么礼义廉耻。再加上赵合欢跟我说，接客就有糖葫芦吃，我便稀里糊涂地破了身。”
“后来年纪大了，知道这种事儿要被人家看不起，我便不想做了，想悄悄地从青楼里逃跑。我跟几个小姐妹约好了，准备趁天未亮的时候，偷偷从楼里后门逃跑。”
“我们刚逃出青楼没多久，就碰见了毕小楼。我一个小姐妹不小心撞了毕小楼一下，那个小兔崽子当即就叫了家丁，要把我那小姐妹给当场打死。”
“我们其他几个人气不过，便拽着那个小姐妹，想要逃跑。没想到毕小楼那个不是东西的，当即拔出剑来，把我那小姐妹的腿给斩断了。”
“我们一群女的，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当即就叫了起来。这一叫，反倒把毕小楼他娘赵合欢给引了出来。”
“赵合欢一见我们，就知道我们想要逃跑。当即喊了家丁来，把我们给捆回了青楼。然后扒光了我们的衣裳，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当众喊了二十来个青壮汉子，糟蹋我们。这还不算，等糟蹋了我们，赵合欢又把我们赤身裸体地绑在青楼门口，挨个抽了我们一顿鞭子。”
“我们这些人倒还能撑得住，只可怜那个被毕小楼砍断了腿的小姐妹，当场就死在了青楼门口。”
“赵合欢那个丧尽天良的贱妇，居然把那个小姐妹给剁碎了喂狗！”说到这里，冷姑娘不由得抬手抹了抹眼泪，眼睛里满是愤恨。
王大牛搂着冷姑娘，把她揽进了自己怀里，一边在她头顶落下一个轻吻，一边对她承诺，“放心，这仇，我替你报了！”
冷姑娘咬紧了下唇，抬起手，抹掉了眼泪，“这仇，我自己报！总有一天，我也要扒光了赵合欢的衣服，把她绑在人来人往的城门口，喊上几十个汉子，轮番糟蹋她！”
王大牛挑起眉毛，“这个不急，不过当下里，我倒是有个主意。”
冷姑娘抬起头，红着眼眶看着王大牛，“什么方法？”
王大牛嘿嘿一笑，抱着冷姑娘，低头亲了下去。
就在王大牛和冷姑娘耳鬓厮磨的时候，毕小楼捧着个盒子，“哐”地一下，踢开了房间的门。
王大牛不满地看了毕小楼一眼，然后掀起旁边的薄被，盖住了冷姑娘丰腴白皙的身子，“干什么呢？不知道这里正在办事儿么？”
毕小楼满脸怒火地瞪着冷姑娘和王大牛，胸脯一起一伏，好半天才平息下来，“冷姐姐，我拿了银票来，这些应该够赎你的身了吧？”
冷姑娘抬头一看毕小楼怀里的银票，先是一喜，接着便是一惊。喜的是自己赎身有望了，惊的是赎自己的人居然是老仇人毕小楼。
就在冷姑娘为难不已的时候，王大牛哼了一声，站起身来，系上了一件外袍，“切，小子，你毛长齐了么？就学着男人包女人。你也不看看，冷姑娘这种红牌，是这种价钱就能赎的么？”
毕小楼怨恨地瞪了王大牛一眼，眼里是止不住的杀气，“关你屁事，死乡巴佬！”
冷姑娘抬头，看了毕小楼一眼，很是不悦，乡下人怎么了？老娘也是乡下人！你个城里娃子还不是迷老娘迷得要死！
王大牛倒也不恼，耸了耸肩，把手塞进了自己外袍的内兜里，掏出了一厚摞的银票，摔了两下，“小子，看清楚点儿！想赎冷姑娘，等你凑够这个数再来吧！”
毕小楼看了看自己手里银票的厚度，又看了看王大牛手上的银票厚度，当即眼睛一红，然后把自己的银票往怀里一揣，回身拔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