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事,没什么事。”她勉强让自己的脸上挤出一点笑容,从地上起身。
“真的没事?!”向北再一次问道,负手而立。
“那个,小水来看奴婢了,奴婢才这般慌张地赶来。”芙蓉说着,脸色一红。
“哦。”向北僵硬地笑起来,“那还不快去,别让他等着急了!”
“是。奴婢告退。”芙蓉转身,匆匆行了几步,忽地顿住了脚。她转身,看着向北作势要出门的模样,只见他前脚卖出门槛,后脚尚在门内,便大声叫住了他。
“驸马爷,公主呢,您这是要去哪?!”
芙蓉这一声,分贝明朗。向北的身影一顿,便听见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凌冽地传来,宛如一道箭矢,直直地射向了他的心脏。
“向北!你给本公主滚回来!”
泰琪儿刁蛮霸道的声音,响彻公主殿。
、第三卷 第四十四章 记忆来
自从凌匀昭一声不响地走掉,冷一人如发疯了一般,碍于没有记忆,没法去寻找她。且老童又将他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知与他,他原本不相信,可是却抵不过他三令五申。他痛心疾首,原来,这小孩子,不是他的种?!他彻底崩溃了,他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
那个逃役在外、该狠狠惩治的妻子!看来,那晚的调教,还有需改进!
“冷一人。”正躺在地上回想近几日发生的事情的他,便听到一个熟悉而尖细的孩童之音,身侧微微返青的草地,承受了一具小小身躯。
他沉默无声。枕着手臂,呼吸淡淡地,仿佛睡着一般。
老童在他的身侧躺了先来。“喂,你别装聋子好不?”
“走开,我不想与你小小人儿争执。”他声音低低沉沉,一听便知,心情不悦。他宁愿,活在那个梦一般的故事里。至少,不用节外生出这般多的枝节,且,枝枝节节,不仅险象环生,更加痛彻心扉。他故意不去感受,内心里的悸动和颤栗,以及对她的复杂的情感。尤其是,自己从他人口中,得知自己境遇。
他仍然,未曾有一星半点的记忆。他无法自欺欺人,只能迎头面对。因着他的深刻地爱着他的“妻子”,竟然离他而去!他的眼里,似乎只剩下了这些,最为在意。
“臭小子,你竟敢与老夫怄气!”老童尚未躺下神,便猛地坐立起来,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可知晓老夫为了你们夫妻俩,牺牲了多少哇!单不说是救活了你们,还为你们疗伤,伸甚至牺牲了我的名声,自贬身份!”老童气炸了毛,口水四溅。
冷一人轻叹一声,抹了一把脸上的口水,轻轻太开了眼眸,静静地看着义愤填膺的小小人儿,“你言辞之间,激愤可以,口水就不要了罢?!”
“你……”老童的脸色红润异常,忽地转怒微笑,侧身坐到他的身旁,“好小子,这么快,便知晓调侃老夫了?!”
看来,他的情况还不算坏。他未曾料到,凌匀昭的离去,会对他的影响这般大!按理说,他对她的感情以及记忆,在上那算不上“一夜风流”的一夜之情,他不应该呀!他一直以为,他那般强烈的反应,轻者会走火入魔,影响记忆恢复,重者则是疯癫至狂,无人不识。
他的唇角,撇出一抹无所谓的苦笑。“或许,想要我感谢你,还要等到我痊愈之后。”
“你终于相信老夫所言?”他的眸子瞪得大大的,面色之中,暗含着惊喜。
“为何不信?虽说这般无稽之谈,但与之前的我,男扮女装入坠青楼的隐身之举相比,大同小异。之前的我,都能做出这般不合常理之事,想来,你这老童,未必是假的了。”他缓缓地坐起身,神色有些疲惫。
“要怎么治,随你。然,你务必治好我!”他的眸子,颇为深邃,有一抹,他读不懂的光芒。
“为何,这般配合我了?!你不是因着她的离开,而责怪老夫么?!”
“我相信,若是没有你,我未必会活到今日。再者,我不会是哪一种知恩不报的奸诈小人。我要找她,无论如何,我都要寻到她,好好惩治,家法伺候!”他的双眉紧皱,面色铁青。
“其实,老夫在晚年,能够遇到你们,看你们的精彩表演,为老夫增添了不少乐子,和意义。让我以后,也可以打发剩下的无聊时日。那好,随我进屋!”他负手,双眸泛着一抹亮光,踱着小步子,向屋里走去。
他没有说,他最后的时日,遇到了他们,让他活得这般重要,他也,死而无憾了。
冷一人躺在床榻之上,任由老童施针,用息。他的头颅仿佛炸裂开来,痛苦无比。双手紧握骨节泛白,周身汗如雨下。眼前仿佛有一股股零碎的记忆忽闪而来,他想要抓住一片,细细地瞧瞧,碎片方握到手里,便化为灰烬。
老童神色痛苦,他全身的气血,全全注入他的体内,而他的幼小身体,已经有些吃力。额头的汗水滚成一颗颗巨大的水珠,与他较小的身形,那般不相称。他紧紧地摇着牙,压制住胸口的那一股气血,不让它吐出来。
冷一人忽地双眸圆瞪,神色痛苦,青筋暴跳。继而进入昏厥状态。而老童的模样,竟然在发生着急剧的变化。
“啊——”一声震天长啸,从茅草屋内发出,惊飞了一群陆地晒太阳的野雀。
康泰安已在心儿床榻,守护了一天一夜。他握着心儿的瘦弱的纤手,趴在床榻边上,竟然睡着了。他太乏了,他的神经因着这一连串事情的发生,而紧绷着,一直得不到松懈。有因着凌匀昭出现,外加上心儿的事情,他彻底崩溃!
他没有好好守护好自己的孩子,他是否还有资格,为一国之君?!他紧紧地握着心儿的手,浑身因着梦魇而被汗水湿透。
“心儿……心儿?!”他忽地醒来,抬眼便见心儿依旧面色苍白地躺在床榻之上,未曾有醒来的迹象。
“为何?!这到底是为何?!”他的眼眸红润起来,他俯身,将心儿的身子,紧紧地抱在怀里,泣不成声。
“心儿……你醒来罢,醒来,好不好?朕……需要你,朕……害怕……”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尘埃里。
外面的随从听到内帷的声响,忽地跑了进来,跪地问道,“皇上,有何吩咐。”
他任由泪水在自己的心儿的背后,肆意流淌。御医不是说,心儿醒来,就会没事的么?!为何她昏睡了一天一夜,却仍旧是面如死灰,身子冰凉,毫无温度?!
“传御医。”他的声音,沙哑低沉。
随从只听得他的声音,仿佛嗜血一般,听得他毛骨悚然。他跪地叩头,“是,皇上。”
一众御医,全部守候在一侧的房间里,随时等候差遣。听到皇上又来传令,一个个心惊胆战。
“是不是心儿姑娘已然醒来?!”为首的御医询问道。
随从只是摇了摇头。“随我来罢。”
众人急了眼,这下可糟了!他们已然预料到,心儿姑娘,根本就是心生嫉恶,不愿意醒来呀!这种心病,除非神医!
、第三卷 第四十五章 憎恨你 上
灯火朦胧,暮色四邻。芙蓉自冷着脸敷衍了小水之后,便一直寻机会想要将她知晓的事情,告诉泰琪儿。无奈公主她发现向北想要溜出去,便寸步不离。直到用完晚膳,向北闪身去了浴房,她这才小心翼翼地向她提起。
“公主……”
“嗯,芙蓉,把方才未曾动用的果品,分给下头的丫鬟随从们。”泰琪儿赖洋洋地起身,手里握着娟子,面色有些疲乏。近些时日,她不知为何,总觉得身子疲乏得紧,且嗜睡。“顺便去瞧瞧,驸马在浴房准备好了没有。”
芙蓉则是拧着眉,“是,公主。”继而上前一步,跟在她的身后。她回眸,娥眉紧蹙,“怎么还不去?”
“公主,今天宫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和您说。”
泰琪儿一直感觉心里惶惶的,她总觉得向北今天似乎有些不安,有些烦躁,甚至有些敷衍她。他自从与她成亲之后,尚未踏出公主殿半步。当然,也是她再三叮咛的。而当她亲眼看着向北魁梧的身影向着门处移去,她提心吊胆。
“哦?很不同寻常么?!”她顿时提起了神色,整了整自己迷蒙的杏眼。
只见芙蓉点首,继而趴在她的耳侧,轻轻说道,“心儿姑娘,今儿出了意外。”
“意外?!什么意外?!”
“她被人推倒在地,腹中龙子……只怕难保。”
“什么?!”泰琪儿没差点跳了起来。在得知康泰平逝去的消息,泰琪儿便昏厥过去,醒来后哭天抢地,致使近日身体虚弱。她已经逝去了最挚爱的亲人,如今只剩下她与康泰安相依为命,皇宫偌大,可还有多少手足之情?!尽管她不喜欢心儿,因着她是自己男人曾经沉溺过的女子,如今又得了皇上的宠幸,未料到她竟然怀上了龙子,且皇上登基之后,一直未曾有机会甄选绣女之事,后宫暂无一人。
试想,哪一朝的皇帝,后宫竟然一个佳丽都不曾有?!最让她惊异的,则是心儿怀了康氏血脉,竟然没能保住?!
“驸马可曾知晓此事?!”她来回踱了几步,回眸质问芙蓉。
“驸马爷不知,此事是心儿亲眼所见,或来时,巧遇公主以及驸马爷。”
“为何不早点告知与我?!”她有些不知所措。八哥此时定很伤心,她一定要去见见他!
“奴婢该死,本是想单独告知公主,只是碍于驸马爷在身旁。”芙蓉即刻跪地请罪。
“糟了,还跪在这里作甚?!速去浴房!千万别让他听见什么!”
“是是,公主。”芙蓉一跃而起,飞速地朝着浴房奔去。泰琪儿匆忙在后,额首出了细汗,她来不及擦掉了!
浴房的门扉大敞,香气扑来,隐约还能够感觉里面的水汽升腾。芙蓉见状,见左右迎面来了丫鬟,一把抓住一个问话。
“我问你,驸马爷呢?!这浴房为何是开着的?!”
“姐姐,小的不知,方才驸马爷说水不够,命小的再去取一些热水来。”
“你们是不是说什么话,让驸马爷听见了?!”芙蓉口齿凌厉起来,吓得丫鬟面色惨白,这可是公主身前的红人儿啊!不时他们这些人能够惹得起的。
“没……没说什么……”丫鬟期期艾艾,唇色发抖。
“你撒谎!”一声尖锐的声音传来。泰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