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学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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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学的天空-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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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学习自我教育,认清自己的弱点,痛下针砭,务求改头换面。同时,我们要在工作中学习,即使是最微末的细节,也必须全力以赴。做好一件小事,远比做坏一件大事,更有意义。我们在工作中成长,等到时机成熟,自然会有“天降大任”,担当大任的一天。
  6。孟子之乐
  一个哲学家必须经过双重验证,一方面是他的理论必须自圆其说,另一方面他必须过得快乐。否则,你讲了半天,别人实践起来很痛苦,吃不消。这样的哲学谁要念呢?谁念了谁倒楣。
  孟子当过齐国的国家顾问,地位很高,也受到许多诸侯的重视,但他毕竟没有机会真正来实践自己的“仁政”理想。有一次在周游列国的路上,孟子的学生问,老师,你好像有些不愉快的样子,你不是以前说过孔子那句话吗,“不怨天,不尤人”,为什么看起来还不开心呢?孟子说,我没有什么好不开心的。“夫天未欲平治天下也;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孟子·公孙丑下》)是上天还不想让天下太平吧,如果想让天下太平,在今天这个时代,除了我还有谁呢?我为什么要不愉快呢?换句话说,孟子的快乐在于他有自信,相信你只要给我机会,我就可以让天下太平。但很多时候,不是你要做就有机会的。每一个国家都有各种复杂的利害关系,你就算是再好的学者,一旦会妨害别人的利益,别人也不会给你机会。所以孔子周游列国不得志,孟子也一样。
  做一个儒家的学者,有时候会因为理想太高,变成别人没办法相信你;或者即使让你去做,结果怎么样,别人也没有把握。表面上看,孟子很不得志,甚至学生也以为他不快乐,但他说出的那句话可谓豪气干云,非常自信洒脱。上天要治好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读书人念到这种话,会觉得很有魄力。这就像孔子在匡被围住之后,他说:“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论语·子罕》)上天如果不想让我们的文化传统灭绝的话,匡人又能对我怎么样呢?代表孔子认为自己有天命,是文化的传承者。但是不要忘记,即使有这么高的理想,并且真的相信自己有把握做到,也需要等待时机的配合。时机如果不来,怎么办?好好从事教育工作,让这样的理想一代代传下去,希望将来有一天后辈的年轻人有机会实现。这就是儒家学者的做法。但是,孟子真正的快乐是什么呢?
  孟子曰:“万物皆备于我矣。反身而诚,乐莫大焉。强恕而行,求仁莫近焉。”(《孟子·尽心上》)
  孟子说:“一切在我身上都齐备了。反省自己做到了完全真诚,就没有比这个更大的快乐了。努力实践推己及人的恕道,就没有更近的路可以达到仁德了。”
  “万物皆备于我”,宋朝学者解释这句话,在万物之后加了两个字,叫做“万物之理”,万物的原则道理在我心中都齐备了。说实话,这种解释太勉强了。如果万物之理在我心中都齐备了,也要等待时机,我才能够了解。譬如我没有见过飞机,但是飞机的原理在我心中,等哪一天我见到飞机了,这个原理就呈现出来了。这样讲就变成好像孟子一天到晚都想着要去认知外在的一切。在我看来,是跟原意有差距的。
  其实孟子说得很简单,“万物皆备于我”就是我身上所拥有的一切已经足够了,什么都不缺。因为我的心有“四端”:恻隐之心、羞恶之心、辞让之心、是非之心。当这四种心扩大充实的时候,就像水开始流,火开始烧一样,自然就可以行善。行善而做到“反身而诚”,“诚”是我的心不受遮蔽及扭曲,可以内外如一,亦即完全做到了真诚,自然就会感到最大的快乐。为什么呢?因为千言万语讲儒家,最后就是两个字:真诚。孟子说:“诚身有道,不明乎善,不诚其身矣。是故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人只要真诚的反省自己,就会体悟到什么是善;同样,明白了什么是善,就能真诚的反省自己;真诚是天的运作模式,追求真诚是人的正确途径。因此,在儒家思想里,“善”和“诚”经常是连在一起的。一个人如果能做到“反身而诚”,快乐就会由内而发,源源不绝。
  最后一句“强恕而行,求仁莫近焉”。恕与仁的关系是:“恕”落实在人我之间,所以要推己及人:“仁”则出于对自己的要求,要响应那恒存的恻隐之心。这两者在根本上是不可分的。
  孔子也有类似的说法,叫做“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论语·雍也》)“譬”是譬喻,将心比心,假如我是你,我会怎么办。一个人能做到推己及人,设身处地去关心别人,才能做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由此可知,孟子的快乐一方面来自他有自信,认为想要治好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另一方面,他能存养充扩自己与生俱来的向善之性,做一个真实的人,生命的快乐根源在内不在外。
  老子的道
  1。儒道之别
  中国传统文化有两大支柱,一是儒家,一是道家。一般认为,儒家比较强调伦理学,重视道德修养;道家则强调智慧的觉悟和解脱。两者的不同,可以用三个简单观念来加以分辨。
  第一,儒家以人为中心,强调人的社会性;道家不以人为中心,重视人的自然性。道家出现在春秋战国时代。当时是一个乱世,兵荒马乱,老百姓苦不堪言。当时的人必须思考的一个问题是:天下如此纷乱,如何才能化解?儒家采取的路线是从政治上改革,但道家认为这种方式,就像五十步笑百步,未必有效。道家认为,在乱世里没有人可以幸免,想活下去,必须改变思维模式。
  儒家的思考方式是以人类为中心,要从人的角度来设想,所以肯定我们要尊重及帮助别人,让人类社会可以永续发展。然而,以政治或教育的手段来改革人类社会,永远无法彻底成功,因为新一代不断出生,当旧的问题获得改善,又会有新问题出现,永无止期。并且,由少数人努力去帮助多数人,效果必然有限。因此儒家思想推行到最后,常会让大家感到很沉重、很疲乏。就算把这一代改革好了,也不知道下一代会变成什么样子。
  道家看透了这一点,认为以人为中心去思考问题,最后必定徒劳无功,不如换一个角度,超越人类本位。而超越人类本位,首先必须顺其自然,尽量避免人为的造作,因为人为的造作越多,麻烦越多。譬如“法令滋彰,盗贼多有”(《老子·五十七章》),设计的法规越多,就有越多的人违法;相反,如果不订法令,自然没有所谓的违法问题,大家也可以过得更自在。又如“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老子·二章》)订出真、善、美的标准以后,就会有不真、不善、不美出现;反之,如果还没有标准,每个人都可以开心自在,不用刻意做好事,因为没有所谓的好事可做;不用担心有没有面子,因为所要作的只是活着而已。所以,人世间的一切都是相对的,道家的思想是要我们设法排除人类本位的想法,敞开眼界与心胸,从整个宇宙来看一切。只有不受时间与空间的拘束,心灵才可能自由逍遥。
  第二,儒家以“天”为至高存在,凸显历史背景;道家以“道”为至高存在,展现宇宙视野。任何一派哲学对于宇宙的真相或本体都必须有所论断。中国的传统思想是以“天”作为宇宙的最后根源。《诗经·大雅》说“天生烝民,有物有则。民之秉彝,好是懿德”。古人称帝王为“天子”,更是充分证明“天”在古人心目中是至高主宰。儒家承前启后,继承了这一观念,把“天”当作最高存在。孔子两次遇到困境,都把“天”抬出来,如说:“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
  道家则不同,道家以“道”代替“天”,“天”则被降格为和“地”并称,“天地”并称指的主要是自然界,自然界本身保持一种均衡状态,问题也远比人类社会少。然而,自然界虽然自给自足,毕竟不是最后的根源。道家认为宇宙最后的根源是“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老子·一章》),“道”孕育万物,是一切的起始与归宿:“道”存在于万物之中,却又超越万物,“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由“道”取代“天”的地位,很多西方学者据此认为,道家是中国古代最具革命性的思想。
  第三,儒家期盼“天人合德”,从向善到择善到至善;道家则希望“与道合一”。“天人合德”的“德”是善的德行,亦即人要行善,要不断的修养德行。“与道合一”则代表人要成为有道者或行道者,觉悟了“道”,人的生命境界整个就不一样了。如何觉悟“道”?老子的方法是“致虚极,守静笃”——追求虚要到达极点,守住静要完全确实,“虚”是指排除各种感官欲望,“静”是指人不要有什么行动,能虚又能静,就能空,空了之后,“道”就会显现出它的光明。
  过去认为,有三种人学习道家会比较有心得。第一种是年长的人,有了一定阅历,可说是饱经风霜、见多识广,对于人生有了更为深刻的体验;第二种是失意的人,失意的人年纪不一定大,但一路倒楣,总处于逆境,对于人生的体会比较复杂;第三是非常聪明的人,从秦汉到唐宋,中国历代的文人,许多都喜欢道家,他们的作品所用的语汇,他们的生命所展现出的情调,与崇尚儒家的文人截然不同。像苏东坡在《前赤壁赋》提到的:“唯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尽,用之不竭。”这显然是道家对大自然的欣赏,可以说是敞开心灵与自然沟通,不像儒家主要界定在人的社会中。
  但是,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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