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趟远行虽苦,却也充满着不舍,岳上弦虽是个胖千金,但她为人和善俏皮,视奴仆如亲人,啥事都不在乎,满口的没关系……这么好的主子,他们是真的舍不得啊。
但更教他们不放心的是王府里的奴仆,怎么他们的表情是一脸惊恐?!
他们伸长脖子往前瞧了瞧,这围在喜轿前方的老老少少更是一脸好奇,究竟在看啥?!仔细听,他们似乎也听到奇怪的声音,甚至还有股怪味道从府里传出来,臭臭的……
众人正疑惑时,一名高大英挺、头戴喜帽、身穿红袍、披戴红彩的男子步出大门,只是,他真是男子吗?!怎么那张脸像极了女人,而且还是一个倾城倾国、粉离玉琢的美人胚子呢!
不过,那双漂亮黑眸里的暴戾之光可是让人望而生畏。
“新娘还不出来?!”
声音低沉严峻,让人不必猜测他是男是女,随侍岳上弦的丫鬟小梅猛咽一口口水,清秀的脸怯怯的看了这未来姑爷一眼后,又慌乱的回身跟着同样处在惊慌状态的喜娘拉开轿前喜帘,小心翼翼的将新娘子从特大号的花轿里给扶出来。
“我的天,她还真不是普通的‘大’!”
轻嗤的言语来自漂亮的新郎口中。
小梅有点儿生气,其它陪同岳上弦一路南下的奴仆丫鬟们也有气,可偏偏这个漂亮的姑爷,那双黑眸闪动着狂暴风雨,浑身亦散发着慑人的狂捐霸气,众人身份卑下,敢怒不敢言。
没有一丝迟疑,胤律出来晃一下,连碰都没碰新娘就又走进去。
小梅跟着喜娘连忙扶着小姐快步跟入。
哼,身形庞大,行动还不笨重嘛!胤律以眼角余光不屑的瞟了那一大团的红衣一眼,继续阔步走进大厅,而奴仆们也已经遵行他的命令,将刚刚还在前院一隅的“贵客们”全拉进喜气洋洋的大厅里。
不意外的,阿玛气得吹胡子瞪眼,额娘一脸愕然,奶奶仍然面无表情,主子那些宾客们有的捏着鼻子、有的皱着眉头,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些钻来钻去又挤成一团的贵客。
“你在胡闹什么?!今天可是你的大喜之日!”福王爷这一生还没如此震怒过,他怒指着那群为数不少的四只脚动物。
“阿玛请勿动怒,”胤律挑挑浓眉,好整以暇的面对父亲那双冒火的眼眸,慢条斯理的说着,“我听闻娘子的父母已不在人世,因此好心的请她一些亲戚前来观礼,应该不过份吧?!”他那双黑眸闪烁着危险寒芒,说是好心,神情上却不见半丝笑意。
这算是哪门子的亲戚?!宾客们惊愕的瞪大双眼,看着硬挤在喜堂里的数只大小猪,颜色有黑有白,皆绑上红彩,为防它们乱冲乱撞,还劳动奴仆、丫鬓们费力牵着、拉着,场面好不混乱。
小梅反应过来,气呼呼的靠向罩着喜帕的小姐,“姑爷他好过份,他——”
“没关系啦。”岳上弦也听到吵杂的猪嚎声,当然也闻到它们特殊的体味。
“什么没关系,小姐——”
“来这儿的一路上,我们不也听说了,胤贝勒不喜欢这门婚事,所以,一定会找一点事儿来发泄,反正我又没少块肉。”
“可这是下马威,不,是羞辱!”
“没关系啦!”她仍好脾气的说着。
从小到大,更难堪的事、更难听的话,她跟妹妹都遇过、听过了,姐妹俩从躲在被子里哭泣、互相安慰,到后来的习以为常,毕竟嘴巴长在他人身上,她们管不得。
小梅跺着脚替小姐抱屈。真希望苏婆婆能在场,至少也能替小姐出个头,可由于一一小姐是出嫁北方,苏婆婆担心,因此跟着去了。
主子另一名铁面婆婆,从来也没人瞧见她的真面目,小姐在这儿铁定难过,没半点靠山,姑爷又这么坏,往后日子可怎么过呀?
思绪翻转间,怒不可遏的福王爷已命令下人们,把那些丢人现眼的猪只牵离大厅,宾客们则往两旁退,她也扶着小姐往旁边定。
“嚎嚎……”
“嚎嚎……”
“完了,我拉不住了!”
一名丫鬟猛地放声尖叫,猪群一阵骚动,几只大猪看到红红喜幛下陈列的各式山珍海味,早就蠢蠢欲动了,这下子如脱缰野“猪”,发狂的向前冲去,这一冲,其它小猪也开始胡乱冲撞,宾客们吓得东奔西跑,连一些大家闺秀都顾不得礼仪,花容失色的拉起裙摆跳上桌椅,福王爷气得大叫,但宾客们的尖叫声不小,众人也听不出他在怒吼什么,云福晋也在丫鬟的扶持下,急忙跳上长红木桌。
惟独新郎倌,一整晚都冷峻着一张脸的胤律,此时是笑得前俯后仰,在一只迷路的猪仔冲向他时,他轻松的施展轻功,身形一掠,稳当的坐在大厅上方一个斜边梁木上,欣赏底下这一团乱象。
“小姐!”
脸色丕变的小梅也被两只猪给逼跳到椅子上去,却见小姐仍杵在原地不动,她急得大叫,但四周混乱、杂音太多,她的声音被淹没了。她好急,仍罩着喜帕的小姐肯定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胤律眉开眼笑的看着被几只猪围住的庞大新娘。不错嘛,不动如山,还是——他坏坏的想着。根本吓到无法动弹?!
岳上弦学过武,神经还没那么迟钝,众人鸡飞拘跳的声音,她听得可清楚了,只是出嫁前苏婆婆有交代,绝不能自行揭开喜帕,会招来不幸,所以,与其像个瞎子乱跑,倒不如静止不动。
此时,一只失控的大猪突地笔直的冲向她,宾客们发出惊呼声,她隐约感到不对劲,但又不能揭开喜帕。
胤律勾起嘴角一笑,等着看公猪撞母猪的有趣画面,蓦地,一记浑厚掌风竟从身后袭来,他直觉闪避,急忙跃下梁木,正想飞身越过大厅中央时,另一记掌风再次从头罩下。
该死的!是谁?他被迫闪身,好巧不巧的,这一闪,就刚好对上那只发狂而来的公猪,想也没想的,他一拳挥出,将那只猪仔摔得四脚朝天,直冲撞向喜桌,乒乒乓乓、哐啷哐啷地,红木桌上的东西跌落一地,就连桌脚也被撞断,大厅内一片狼藉。
“不错,还知道救老婆。”
混乱过后的一阵静谧中,老夫人含笑的低沉嗓音陡起。
胤律一愣,拧眉往身后看,随即倒抽口凉气。可不是嘛,他竟然就挡在一身红衣的母猪身前,像在护卫她似的!
“送入洞房!”
老夫人一个严峻口令、一个犀利眼神,几个早已安排好的奴仆们全挤向这对新人,又挤又推的将两人推往后面东厢的新房“东轩园一去。
在这一片混乱中,有人因这荒谬的喜事而噗哧偷笑,有姑娘家因心上人他娶而伤心落泪,福王爷抚额头疼,云福晋手足无措。
胤律一双凶狠的怒眸更是不时回头瞪向祖母,怀疑刚刚偷袭他的高手是她身边随侍的一名老嬷嬷,但他在宾客间梭巡,却不见她的身影。
到底是谁?!若是被他找到,他一定将那人的头扭下来当球踢!
喜气洋洋的新房里,气氛凝滞。
一双掀起风暴的黑眸一一扫过房里的每个人,双手慢慢的握拳。
他好想揍人!他原本要让奶奶后悔的,但眼前,龙凤花烛下,看着在光影下更形巨大的庞然大物,就塞在绣有鸳鸯的喜被上、纱帐的中央……是,他后悔了,他怎么没当个落跑新郎?!
“请……贝……勒爷……喝交杯酒。”
胤律冒火的黑眸一瞪,拿着两杯美酒的喜娘双手抖动,他冷飕飕的视线继续看向拿着桂圆、红枣、糖果、花生、莲子等喜盘的丫鬟们,瞧得她们是忍不住的猛往喉咙里咽口水,个个脸色发白。
“滚!”
突然而来的雷霆怒吼震耳欲聋,喜娘、丫鬟们尖叫一声,吓得魂飞魄散,拿着盘子飞奔而出。
胤律撇撇嘴角的瞪着还杵在床边的小梅,她面无血色的看了小姐一眼,这才欠身退下。
终于只剩两个人,他大为光火的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拿起桌上的喜秤把玩了几下,便随意往地上扔了。
端坐在床缘的岳上弦被那重重的凤冠压得头低低的,只能看着自己穿着高底的绣鞋,却见喜秤突地摔落脚边。
唉!她在心中暗叹一声。这种情形她早料到,也不敢怪胤贝勒,在济南时,她跟妹妹一现身,男子们不是纷纷走避,便是出言嘲讽。
“没关系啦。”这话是在安慰自己,但却不小心出了声。
胤律一愣,眉头一皱的瞪着仍盖着红头巾的新娘,“你在说话?”声音挺不错的,与那一身胖肉有些不符。
“是,相公——”
“拜托,别叫得那么亲热,我不想天天作噩梦。”
“没关系,那我叫你胤贝勒吧。”
“很好。”挺识相的。
“我知道胤贝勒对这桩婚事很有意见,我也很清楚自己有几两重——”
“你客气了,是上百斤重吧。”
“没关系啦,几斤几两都一样。”
这样也没关系?!他嗤笑一声。把自己搞得像肥猪一样,她还这是看得开!
“我想你一定累了,事实上我也累了,所以,可不可以请你用喜秤挑起喜帕,然后我们就可以睡了?”她真的很困了。
“我们?!”他嗤之以鼻,随手将头上的喜帽摘下扔到地上,“岳上弦,你自己拉掉喜帕,因为我不会去掀一头母猪的头巾!”
她轻咬下唇,“你就勉为其难好不好?!因为苏婆婆说——”
“你真的承认自己是猪?!”他一拍额头,双手环胸的往后靠向桌子,再以一种极为不屑的眸光瞪着床上的女人。瞧瞧她戴着金银珠宝的肥十指,简直像过年节的腊肠。
岳上弦瞪着近在咫尺的红巾,抿抿红唇,“我当然不想,可是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我又管不得。”
是吗?他斜眼瞪这庞然大物,出言相讥,“但你的嘴巴长在你身上,你却管不了自己少吃点?!你长成这样是在虐待他人的眼睛,你懂不懂?!”
她轻叹一声,“我很难解释。”
“很好,因为我今晚的善心也用完了,你自便,我要出去了!”他推开椅子起身。
她一愣,伸出手想拉住他,“可我的喜帕——”
“你有手!”
他瞪着那双肥厚大手,仰头一翻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