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寰停住笑,注视着龙七好一会儿,后者也坦然相对。于是,赵承寰再次笑了:“好,我这就跟你走一趟!”
龙七喜出望外,忙站起身来,前头带路,虚宏大师心知龙七是元元大师所推荐,而元元大师又与三殿下赵承寰关系匪浅,恐怕是有要事相商,便合十送客,并不阻拦。
龙七带着赵承寰穿越大雄宝殿,向法华寺后山而去。后山是寺内大师清修之地?平时很少人来。这里到处种植着苍松翠柏,许多高塔矗立其中,远远望去,有种庄严神圣之感。
赵承寰越走越惊,他忍不住停下脚步,打量起四周的环境:“七见,你带我去哪里?”也难怪他犹豫不决,毕竟他这时孤身一人,没带一个侍卫,若有意外,岂非连个报信之人都没有。
龙七嫌他多事,上前—把拉住他:“反正你也来到了这里,难道还想后悔吗?快走吧!”他那样子简直像是挟持人质。
赵承寰看看龙七抓住自己的手,更加疑惑了:“七见,如果你这样的人也能当和尚,那法华寺内还真是‘藏龙卧虎’呢!”
龙七白了赵承寰一眼,他可不管什么皇子不皇子的:“你这人还真是罗嗦,怪不得喜欢听那个老和尚讲经,不过,你已经来到这里,就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赵承寰眉毛高挑,“哦”了一声:“看来,我是上了贼船了!”
龙七“嘿嘿”笑了:“我可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完成任务就成。”
“任务?”赵承寰再次上下打量他,“莫非你早有预谋?”
“三殿下,七弟在跟你开玩笑,还望殿下海涵!”一道清朗的话声传来,—名秀美无俦的青衣少年从树后走出。
赵承寰顿感眼前一亮,心中暗暗赞叹。只觉他与龙七相比,一个俊朗洒脱,一个清秀出尘,却是各有魅力:“阁下是……”
“草民龙文天,见过三殿下。”龙文天略施一礼。
赵承寰示意他免礼,才问:“二位引我来此,意欲何为?”
龙文天面色一正:“三殿下,草民实在是奉命行事,敝主人有一件礼物想赠与殿下。当然,收与不收,还在殿下自身。”
“你家主人是……”赵承寰不问礼而问人,足见其行事气度。
“我家主人的姓名于殿下并无实际意义,倒不如殿下亲自去看一看!”龙文天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还是想让赵承寰随他走。
也许是龙文天的态度诚恳,也许是龙文天的外表很容易得人信任,反正赵承寰不再犹豫,他略一抬手:“我便舍命陪君子了!”
龙文天微微一笑,原本清俊的眉目添了几分生动和亮丽:“三殿下言重了,请!”
三人一直向山顶而去,四周的草木茂盛,但不知为什么总给人萧瑟之感。再加上猎猎的风声,偶尔的山鸟泣鸣,赵承寰的心却是越来越不安了,怎么了?莫非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吗?
风越来越大了,把三个人的衣服吹得上下翻飞,赵承寰俯视着脚下的群山,只觉惊心动魄,寒意顿生。正欲发问,偶一抬头,却见了一幅令他毕生难忘的画画。
山顶并排生着两棵粗可抱怀的老松,它们虬枝斜伸,高耸入云,错节纠缠的须根盘卧在地,本已占意盎然,蔚为壮观。而就在这古松吟风之下,一座巨大的画屏赫然展现。
赵承寰目注画屏,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那竟是一幅千里江山图。图上山势巍峨雄奇,江水恣意纵横,其间有都市的繁华锦绣。面对如此壮丽的山河,赵承寰只觉心若狂流澎湃,不能自己。就在他神魂动荡之时,一个人从画屏后走了出来。
赵承寰的心又是一阵波动,那人……那人……他的白衣上飞舞的是云霞的绚烂,他的眉宇间凝聚的是江山的秀美,他的唇角牵扯的是大河的奔腾,他的眼睛……似是映衬着红尘的兴衰,历史的更迭,他……他是谁?
云天梦并没有去看赵承寰,他目注着画屏好—会儿,才缓缓地开口了,但目光仍然留恋在画上:“三殿下,这屏风好吗?”
赵承寰稳定了下心绪,才点点头:“好!”
“好在哪儿?”
赵承寰想了想:“让人神为之眩,魂为之夺!”
云天梦笑了,这才转头对着赵承寰:“你不觉得这画面缺了些什么?”
赵承寰不明所以,而云天梦已经挥动着了手中毛笔,迅速地在画屏上勾画起来。赵承寰目光—凝,眨眼间,一只硕大无比的雄鹰已经跃然屏上。
“再美的江山,若无生气,也难动人。你看,多了这只雄鹰让这画屏突然有了主宰,自然足青山愈加巍峨,江水愈加秀丽了。”云天梦自然是话中有话。
凝视着画中雄鹰,赵承寰心有所思,迟疑着,但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只可惜此时江山太过广阔,雄鹰翅弱,却无一统之力。”
云天梦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于中大笔一扬:“笔在我手,我自然可以让鹰有雄霸之姿。”话一落,他神色一肃,“只要三殿下有展翅之心!”
赵承寰内心震动:“什么意思?你……”
云天梦剑眉一挑,右手微动,只见他手中笔连连震颤,几个触目惊心的大字立刻映现于千里江山之外,“临尊天下!”
“你……”赵承寰再也无法强装镇定,“你到底是……”
适时,一直旁观的龙文天上前递给赵承寰一封信,赵承寰惊疑地地打开来:
字谕三殿下:
尔来两年矣,不觉别之匆匆。 老衲深知殿下大略雄才,常怀问鼎之志,心怀苍生,时思社稷之安。惟势单力孤,壮心难酬。今持信之人,乃不世之才,胸藏万千甲兵,若欲定国安邦,惟是人也。老衲只恐其人恃才倨傲,难下于人,言行之间,必是锋芒毕露,万望殿下容之,忍之,谅之 切记:若用其人,必得完全信任,否则徒惹大祸。以殿下胸怀,当能以江海之容,广纳百川。
元元顿首。
一口气把信读完,赵承寰立即喜上眉梢:“原来是外祖……元元大师的授意,当真是想不到。承寰何其幸运,竟能得兄台之助!敢问尊驾姓名?”
“云霄。”云天梦仍然用化名。
“你就是云霄,隆天苑之主。承寰早听说过你的大名,而且钱国舅的案子不是你帮王丞相解决的吗?”
“噢!钱运已撤消诉状了吗?”云天梦的语气是轻描淡写的。
赵承寰似乎想笑:“你没看到当时的情景,钱国舅那情急的模样,真是生怕父王降罪王丞相父子。父王对他前后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除了惊异之外,便是莫名其妙了。不过,这也好,父王本就在为这件事左右为难,现今正可顺水推舟,容贵妃那里也可以有个交待了。云兄,我真是好奇,你到底是如何办到的。”
似笑非笑地,云天梦说:“每个人都有他的弱点,功名成就的人尤其是,他们的弱点往往就是致命之处,你明白吗?”见赵承寰点了下头,他继续说:“钱运有野心,没远见,行事之间破绽百出,若无权势在后,他早已死无葬身之地。对这种人,不必客气,做踏脚石最合适不过!”他说得残酷,赵承寰却听得有些心寒。
犹豫了一下,赵承寰问:“云兄与元元大帅之间是什么关系?”
“元元与我有恩,但绝称不上朋友!”
“怪不得,以大师的性情,决不会……”
“决不会交我这种朋友,可是?”云天梦语气中不无揶揄。
赵承寰笑道:“不错,大师性情平和,不喜杀戮。但云兄语意之间却是杀机四伏。不过,在政野之叫。若欲成事,光有仁义之风绝不可行。这一点,承寰知,大师也知!”
轻撇一嘴角,云天梦说:“所以他才千方百计让我助你成事,这元元才当真是老奸巨滑!”
想不到云天梦会对元元大师有如此评价,赵承寰不由得有些口吃:“老奸巨滑?元元大师!这……哈!哈!哈!”话到一半,他却忍不住大笑起来,接着说,“云兄……你,你可真有趣!”
他这一笑,无形中将两人的接触拉近了些。云天梦无奈笑道:“当前储君之争越演越烈,形势是一触即发,我与你的关系只宜在暗处。”
赵承寰沉吟道:“我和你如何互通消息?”
云天梦反问:“你对御前侍卫龙九其人知道多少?”
赵承寰一怔,答道:“龙九在六年前中了武状元,可谓少年得志,意气风发。父王对他极其信任,将御前军交其统领。”
云天梦点点头,又将目光放回到画屏上,望着图中的辽阔江山,他微微眯起了眼:“龙九是我的心腹,他会是你最大的助力。”
赵承寰虽然有些吃惊于云天梦的势力,但表面并未有所流露,他也注视着那幅画,山风吹得画屏呼呼作响,而那鹰似是要乘风而动,扶云而上:“也该动了!”他喃喃自语。
是呀,雄鹰就要起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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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对男女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固然男的英姿焕发,风度翩翩,但真正锁住路人目光的却是他身旁的姑娘,不,应该说是女人。
那女人满面桃花,杨柳若姿,行止之间,尽是妖媚,尤其是那眼波流盼,似是能勾人魂魄。凡是她走过之处,便有眼神发直的男人。所以当他们走进客栈时,原本喧哗的大厅立即安静了。
走入一间上好的客房,那名公子立即遣退小二,温柔地对女子说:“你先歇着,我有事先出去一下!”
“不要嘛,三哥!”那女人立即投入他的怀中,娇滴滴地说:“我要和你在一起!”
扶稳她的身子,“三哥”严肃地说:“绝不可以,小玉,我带你来这儿已是逾矩了,别为难我,好吗?”
嘟着嘴,叫小玉的女人虽万般不愿,但也无叫奈何:“你要快些回来,哦?”
点点头,在小玉的粉颊上亲了一下,那公子转身离去了。
他去的地方是隆天苑。守卫们一见他,立即恭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