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于落地窗前,他双手环胸,俯瞰着脚下的车水马龙,一样是乌烟瘴气的交通乱象,一样是烟尘满天飞的空气,一样是酷热难耐的天气。望着外头顶着大太阳挥汗如雨的人群,连他都觉得能舒服地窝在办公室吹冷气,实在是幸福得不像话。然而,那是在望见桌上堆积如山的文案资料前的想法。
叹了口气,他很认命地坐回宽大的办公桌前,着手处理眼前成堆“据说”刻不容缓的公务。
没办法,老爸都交代下来了,这里的分公司才刚成立,在一切未完全步入正轨、稳定运作之前,他得留守于此,这一串重大决策还等着他拿主意裁断。正因老爸对他的能力百分之百地信任,所以才会将这里的一切交给他全权负责。
他忍不住又要叹息,人就是不能太出色。看嘛,有才干的下场就是操死自己。
他,展拓凡,是自负、也是自傲的!因为他有这个条件。他十分清楚自己有几分能耐,对自己的出色也有相当程度的认知,再加上傲人的身家背景,主动缠上他的女人多不胜数。
虽然俊朗卓众、丰采逼人的他拥有了十足当花花公子的条件,然而,他并不热衷于爱情游戏,所以,此番会接下父亲的委任前来此地,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烦不胜烦,被那群八爪女缠得快受不了啦!
转眼间,小山一般可观的待阅签呈已解决得差不多于,剩下的,就是比较值得他关注投入的问题。
为了这一系列香水的推出,他投入了不少心力,他更计划利用此案为展氏分公司的成立顺利打响成功的第一炮,奠下稳定的根基,换言之,这对分公司未来的发展有着决定性的成败,其重要程度,自是不言可喻。
于是,挑选足以担任全程推广行销的广告公司,自然也必须慎重其事。经过了一番严苛的筛选,脱颖而出的三家公司皆十分杰出。他翻着其中一家广告公司早上才刚送来的企划书,暗暗凝思着。
他不置可否地抿抿唇,合上档案夹,取过另一项构思、理念全然迥异的企划案。
像想起什么似的,他目光在桌上搜寻着,手也没闲着地在成叠的资料夹上翻找,再看看眼前两家公司提供的企划案,他微皱起眉。新扬的呢?这么大的事,他不认为他能干的女秘书会疏忽,那么,便是新扬广告公司尚未提出任何足以说服他的企划案?
修长的五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他凝思着。其他两家公司皆卯足了劲地争取机会,“新扬”难道不知道对手竞争有多激烈吗?相较于这两家公司的积极态度,他们的全无动静未免显得悠闲过了火,是认为慢工出细活?还是根本就不把这次的合作机会当一回事?
不至于吧!他想,对方应该十分清楚,接下展氏的这一笔生意,至少胜过他们半年的努力,没有不在乎的道理。
他翻阅着“新扬”的资料,细细玩味着负责人的名字……莫芷柔。
这带给了他短暂的讶异,竟然是个女人,能独力撑起这么大一间公司,且拓展得规模可观,业绩蒸蒸日上,在竞争强大的广告界闯出一席之地,此人的能力自是不容小觑。
一个事业有成的女强人……他撇了撇唇,自然而然地将其定位于年逾五旬、一板一眼又不苟言笑的职业妇女。
算了,不想了,如果她不认为放弃可惜,他绝不介意将机会留给这两家抢生意抢得快反目成仇的公司。
揉了揉酸疼的颈项,看看时间也快中午了,他可不想真的操劳死自己,民生第一,若让肚子大唱空城计,那多对不起自己。
顺手拿起挂在架上的西装外套,他走出办公室,随便找了间看起来还算顺眼的餐厅解决他的民生大计。
才刚坐下没十分钟,一抹熟悉的身影吸引了他,令他不由自主地将目光停驻在她身上。
看来像是一场商业形式的午餐一由她一丝不苟的态度,以及脸上的冰冷可研判,但是……怪了,怎么她对面的男子会一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恍惚样?展拓凡怀疑她的话他到底听进了多少。
聪颖如她,他不信她完全感觉不出对方那色迷迷的眼神,真亏她还能无动于衷,处之泰然地应对。
眼尖的他,没有遗漏掉当她将一个公文夹交给对面的男子时,那男人竟借机握住她白皙细致的手……
该下地狱的下流胚,芷柔愠怒地凝起冷眸,抽回了自己的手,努力压抑几欲溃堤的怒涛。
他以为他在干什么?这种假公济私的人最讨厌了,挟公事之便,行调戏之实,一双贼眼令人看了说有多厌恶就有多厌恶,要女人不会去找妓女吗?若不是看着这桩生意是底下的员工辛劳多时的成果,她早就不客气地拂袖而去了。
“如果没问题,事情就这样定案了。”她努力保持平稳的语调,不让在胸口燃烧着的熊熊怒焰泄漏半分。
那么等这件事忙到一个段落,我是不是有这个荣幸邀你…………”
“方经理!”芷柔不耐地打断,“我说过;除了公事,我不会与你有任何私人的接触。”
她受够他了,这段日子饱受他的骚扰已令她忍耐到不能再忍耐,要不是太过理智,一再告诉自己不能让私人情绪影响公事,她早就叫他从她眼前滚蛋了。
因为离他们有一段距离,展拓凡并不清楚他们的对谈.但自认比那个色胚子聪明一点点的他,已看出芷柔堆积了不小的怒气,随时预备发作。尤其,当那名男子不顾她的抗拒,神情急切地再一次死拉住她的手,白痴都看得出他是在一倾情衷,然后…………天哪!这样就想一亲芳泽,未免太猴急了吧?
他好奇芷柔可能会有的反应,依她的严谨自律,应不至于做出失态的事,那么冷静而优雅的她,又将如何应对呢?
沉思的目光转向芷柔冷如寒霜的容颜……啊!他失算了!
瞧瞧他看到了什么?在挣脱不了对方的纠缠后,她愤怒地起身;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端起眼前的玻璃杯往那名男子的脸上泼去,在他错愕地松手之际,迅速抽出自己的手,很酷地抄起账单结账;然后潇洒地离去,全然不将她此番壮举所引起的侧目放在心上。
呆愣了半秒之后,展拓凡终于失笑出声。真有个性,她又给了他一次惊奇!
他真的没想到,印象中稳重端庄的她也会做出这样冲动任性而又意气用事的举措,再看了看那名狼狈万分的“男主角”,他更觉有趣了……虽然,他很难培养起怜悯同情的情绪。
可恶,下流的臭男人
直到下了班回家的路上,芷柔胸口那把烧旺的怒焰仍平息不了。
目光瞥向操控着方向盘的右手,想起了自己在回公司后,差点将它洗掉一层皮。
当时,压抑已久的不满情绪已达到临界点;泼他一杯水算是便宜他了,她还想送他一巴掌呢!他算什么东西,还以为她有多稀罕这笔生意,他也未免太小看她莫芷柔了!
停妥车,她推开大厅的门,里头仍亮着灯。
湘柔正捧着英文课本坐在沙发上专注地无声背诵着,听到开门声本能地望去,“大姐,”她随口一叫,正想再埋回课本时,目光却绕在芷柔身上,偏着头打量她,
“咦,大姐脸色不太好看耶,谁惹着你了吗?”
有吗?她以为在回来的路上已将怒火平息得差不多了。
“一个超级贱骨头的烂男人!”她忿忿地咒骂道,又涌起了想将右手彻底消毒的冲动。
只见湘柔那两道娟细的柳眉微蹙了起来,细致无双的绝美娇容浮起了淡淡的不苟同,“大姐,身为一个淑女,是不该口出秽言的。”
低柔轻细的话语,换来芷柔地莞尔,“小丫头,你教训我啊?”
对于这个纤柔娇弱的小妹,芷柔有着满腔的怜惜,最心疼的是她,最放不下的也是她,她纯净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不染纤尘的灵魂,无邪得有如一张白纸,娇怯得无法在人群中生恬,若没有一双有力安全的臂弯供她栖息依靠,为她挡风遮雨,呵疼一生,她将如何是好?
“对了,你三姐呢?”芷柔左右张望,没见着海柔的身影。
湘柔据了抿唇,娇柔的低低一笑:“和孟大哥在厨房里边做菜边你侬我侬,情话绵绵。”及时传出的莱香印证了湘柔的话;
“你没告诉你孟大哥,君子远庖厨吗?”
“有,但是他说,厨房算什么,天涯海角他都跟了。”
芷柔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和我一样,目前还不想饿死,所以我去看看。”天晓得他们是在做莱还是谈情说爱,要想等他们做好晚餐,她们必得先有饿死的心理准备。
因为太了解这一点,她只好劳驾自己前去一探究竟。一接近厨房,果然没有意外地听到里头传来笑闹声,她绕过区隔的屏风,好笑地望见那对小爱侣正童心未泯地抢着一块吃了一半的虾卷。
“讨厌啦,你已经吃了一口,换人家了啦……”莫三小姐大发娇嗔地嚷着。
“好啦、好啦,一小口就好喔!”孟稼轩不放心地叮咛着,然后将手中的虾卷递到她唇边,谁晓得贼透了的海柔姑娘竟奸诈得一口就给它“蚕食鲸吞”掉。
“哎呀……小心、小心,那是我的手啦!”孟稼轩不平地哇哇叫着,“莫海柔,你好小人,快还给我……”说着、说着;孟大帅哥已心急地凑上嘴去,想夺回属于他的那一份,不让自己的亏吃得太彻底。
但是海柔动作比他更快,在他凑上嘴时已尽数人了口,孟稼轩只来得及印上她的唇,小两口就这样火辣辣地缠吻起来……在海柔口中犹有虾卷的情况下。
“你吃虾卷,而我吃你!唔,还不算太吃亏,你比虾卷好吃多了。”他气喘吁吁地离开她的唇,满足地说。听了他的话,海柔早已羞红了耳根子。
啧,这小两口真让人受不了,好像随时随地都能表现恩爱。
芷柔清了清喉咙,开口问道:“那么孟先生和湘柔吃什么?”
“呃?”芷柔什么时候出现的?
“在那之前,我得先弄清楚你冒出来多久了情收取观赏费。”他不甘示弱地回了句。
这像人话吗?他在她的家、“吃”的是她的妹妹,还有脸向她收费?
“难怪婉柔会受不了你们,逃到村乡去。”她喃喃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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