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你告诉他,我要离婚!”米兰猛地抓住了老李的衣领,眼神里写满了疯狂,“这个婚姻游戏我甘拜下风,我不玩了!我要马上离婚!”
“你别闹了。”魏泠岫淡淡地说。
“我就是要闹!”米兰挑衅地迎上了魏泠岫冰冷的目光。
“米米,怎么了?”米枫桦一头雾水地走了出来。
“爷爷!我要离婚!”米兰一阵风似的冲到了米枫桦跟前。
“米米,开什么玩笑?你结婚还不到一天呢!”米枫桦张大了嘴巴,看了看米兰,又看了看魏泠岫。
“我真的不能跟他生活下去了!即使是再看他多一眼,我都无法忍受!”
“小子,你对我孙女做了什么?”米枫桦眼神一凛,凶狠地盯着魏泠岫。黑社会老大的风范重现。
“我什么都没做,我严格遵照她定下来的‘婚前协议’,甚至连她的手都没碰过。”魏泠岫冷笑一声。
“‘婚前协议’?”米枫桦愣了。
“爷爷!我讨厌他命令我的语气、我讨厌他看我的方式、我讨厌他想让我变成一个只会说话的娃娃!爷爷,我以前太天真、太爱幻想了,这个人根本就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个人!和他在一起,我简直不是我了!你明白吗?爷爷,我米兰不再是米兰了!我只是他的一样东西!看,他甚至给我戴上了脚镣!”
“脚镣!”米枫桦吓了一大跳,赶紧向米兰的脚踝望了过去。在她孙女白皙骨感的左脚踝上,一串晶莹璀璨的彩钻链子正绽放着魅惑人的魔力。
“这分明是脚链啊……”米枫桦呆呆地说。
米兰气恼地看见,魏泠岫肩膀耸动,轻声笑了。这笑声在米兰听起来,满是讥诮。
“受不了了!离婚!离婚!马上离婚!”米兰猛地揪起沙发上的靠枕,用力地摔在了大门上。一连把五个靠枕都摔完了,她还嫌不够解气,又把目光移到了饰物柜里的瓷瓶上。
“孙少奶奶,别砸、别砸,这可是古董耶!”眼明手快的老李一把抱住那个五代时期的越窑瓷器。
“叫我米小姐!如果你胆敢叫我一声孙少奶奶,我非把这花瓶摔成碎片不可!”米兰咬牙切齿地盯着老李。
“米……米小、小姐,千万别砸啊,这可是老爷的最爱!”老李又怕又急地说。
好,现在优势在我这边了。米兰脸上挂着胜利的微笑,耀武扬威地望着魏泠岫,铆足了劲,大声说:“我要离……”
“住嘴!”一直阴沉冷淡的魏泠岫突然吼了一声。
米兰乖乖地闭上了嘴巴。以前,魏泠岫说话总是淡漠的、平缓的,他不需要用语调来增加他的威严。可是,现在,米兰终于听见他大大有别于过去的响亮的声音了。这样的声音让她压力顿生,无法言语。
天平轻而易举地转向了魏泠岫。
米兰气呼呼地盯着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正搜肠刮肚地寻找着最侮辱人、最强有力的语言,来好好反击一次,扭转局势。
“我爷爷在里面,不许再提那个词一次!”魏泠岫目光如电。
那个词是指“离婚”。米兰很清楚。魏泠岫不愧是魏泠岫,他不用说任何具体威胁的话,就能威胁到别人。换作是米兰,她可就做不到了。刚才她还用摔花瓶作为砝码,威胁老李来着。
好恨、好恨、好恨……为什么会挑上个这么厉害的角色当自己的丈夫?米兰实在不愿意妥协。正当她又要发难的时候,米枫桦搂住了她的肩膀,“我的小米儿,别闹情绪了,你魏爷爷身体不好。明天,你要想发脾气,爷爷我堵上耳朵,让你一次发个够!”
米兰活泼开朗的脸蛋皱了起来,脸色臭得很。她巴不得能狠狠给这个得意洋洋的魏泠岫一巴掌!可是,她还是想了起来:楼上还躺着一个年迈的病人。
“算了,明天再说!”米兰鼓起腮帮子,扁了扁嘴。完全是一个娇纵坏了的孩子模样,“不过,爷爷,我可是把话说在前头,无论如何,我明天一定要离婚!我说到做到!爷爷,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唉……你什么时候不是说到做到?!”米枫桦苦笑着摇了摇头,“都怪我太宠你了。当初又是你自己愿意结婚的,我可没逼你啊……”
魏泠岫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扭头对老李说:“爷爷今晚情况怎么样?”
“比平时好多了……”老李战战兢兢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下来,“刚才,不用吃止痛药就睡着了。”
“啧!”魏泠岫舒展的眉毛拧了起来,“不知道刚才有没有吵醒他……”
“你现在是在怪我?”米兰不悦地说。
魏泠岫瞥了她一眼,淡漠的眼神中带着丝丝不耐烦。
米兰虽然感到气闷不已,却还是不吭声了。魏泠岫看她的眼神,让她感到自己已经成了一个喋喋不休的长舌妇。
“我去看看他。”魏泠岫冷冷地说完,就径直向楼上爷爷魏阿光的卧室走去。
等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米枫桦伸出右手,在米兰的鼻子上刮了一下,“米米,他这么差劲的话,你就应该好好了解一下他!当初是谁说要保持一点神秘感的?看,自作自受了吧?!你这丫头,婚姻可不像过家家酒……”
“爷爷,先别说那些扫兴的事了,快点帮忙看看我的脚!魏泠岫说这玩意一旦戴上了,就脱不下来!我以后可怎么办?”米兰哭丧着脸,把左脚跷了起来。
“不会这么玄乎吧?糟糕,万一有贼看上了你的脚链,一气之下,会不会把你的脚砍下来?”米枫桦打了个寒战。
“爷爷,别说得那么血腥!”米兰娇憨地捂住了他的嘴。她仰着头,娇滴滴地望着比她高许多的爷爷慈祥的脸。
蓦地,魏泠岫的身影跃入了她的眼眶。她呆呆地看着魏泠岫腰杆挺得笔直,扶着楼梯,一步一步地走了下来。
他的脚步声很重,每踏出一步,米兰的心脏就似乎向下沉了一分。
“老李!”他叫了一声。声音很短促,让人难以琢磨。
“孙少爷?”多年主仆关系,让老李在魏泠岫身上感受到了什么,他惴惴不安地打量着魏泠岫。
“叫医生!”魏泠岫挥了挥手。
“啊!是老爷又不舒服了吗?”老李赶紧拿起电话,虽然有点急,但动作还是有条不紊的。
“不,我刚才说错了。”魏泠岫垂下头,深吸一口气,倏地抬起头来,他冷静地说,“叫救护车,我摸不到爷爷的脉搏,他的身体已经有点冷了……”
“孙少爷!”电话从训练有素的老李手中落到地上,他嘴唇哆嗦着,难以置信地望着魏泠岫。
魏泠岫皱了皱眉,用力地点了点头,“是的,快叫救护车。”
乍一听,他的声音很沉着,可是仔细一听,米兰可以捕捉到他沙哑的尾音。
老李僵硬地站着,他一个劲地舔着上唇,一步也动不了。
“唉……”魏泠岫叹了口气,乏力地坐在了沙发上,一只手遮住了眼睛。
第五章
医院走廊上——
米兰坐在长椅上,下意识地攥着自己的手指头。她不时偷偷斜眼瞄一下十步之外的魏泠岫:魏泠岫靠着墙,双臂环抱,笔挺地站着。平淡的脸上看不到一点表情。
“很抱歉,泠岫。”一位医生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来,这医生和魏家很熟。米兰很惊讶,除了魏阿光,居然有人能亲昵地叫他“泠岫”。
“他走的时候,痛苦吗?”魏泠岫眼睛望着地板,若有所思地问。
“他是在睡梦中走的。你见过他的脸了,他走得很安详。”医生平静地说。
“嗯。”魏泠岫应了一声。
虽然他还是—张扑克脸,可米兰分明感受到,他身上淡淡地散发着感伤与无奈。一瞬间,米兰踌躇了起来:即使他们马上就要离婚了,从礼貌上出发,是不是该走过去说句安慰的话?蓦地,她犯起愁来,发生了这么大的一件事,她到底应该在什么时候离婚才好?明天、后天、下个星期?还是下个月……
长廊里响起了皮鞋敲击地板的声音。一个黑衣男人匆匆向他们走来。
“女士,请问,您就是魏太太吗?”黑衣男人礼貌地向米兰弯下了腰。
“啥?呃……”米兰尴尬地望了魏泠岫一眼。
魏泠岫沉着脸,低声说:“董律师,有什么事对我说。”
“魏先生,魏老先生有一份遗嘱,他生前要求,要当着您的太太和管家,还有一位叫米枫桦的先生宣读。”姓董的律师不亢不卑地说。
“董律师,这里是医院!遗嘱的事,随便找个时间吧!”魏泠岫不悦地提高了声音。
“对不起,先生,魏老先生生前说了,这份遗嘱必须立刻宣读。”董律师没有向魏泠岫让步。
“喷!”魏泠岫蹙紧了眉。
魏泠岫、米兰和她爷爷,还有老李一同坐在董律师位于中环顶楼的办公室。魏泠岫偏着脑袋,冷冷地望着窗外。不知不觉,迷蒙的夜色渐渐隐去,东方露出了一抹鱼肚白。
拂晓前的天空,是苍白无力的。魏泠岫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
“……魏先生……”一个声音远远地飘来。魏泠岫无动于衷,声音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他不想理会。
衣袖忽然被人扯了一下,他不得不集中了注意力。
“董律师叫你。”米兰拉了拉他的衣袖。
“嗯?哦,什么事?”魏泠岫抬起了眼帘。
“魏泠岫先生,魏老先生遗产的30%将捐献给儿童癌症基金,10%赠送给筲家李慕容,剩下的60%将由您和您的太太均分。您清楚了吗?”
“行了。”魏泠岫耸了耸肩。米兰看着他,只觉得他的心思似乎飞到窗户外面去了。他自己的资产一定不少,不然怎么会对继承遗产的事无动于衷?
米兰可不能这么潇洒。她惴惴不安地想:要是她和魏泠岫马上就离婚了,遗产还归不归她?
“魏太太,您清楚了吗?”董律师转向米兰。
“嗯……我,我想问一个问题,我是否可以自行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