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念想,如今她还是可以嘲笑他。
房子外观没有大变化,只是偌大院子彻底变了样。她以前喜欢中式园林的味道,院里弄了流水曲桥,还运了数十株龟甲竹种在后院,如今一株不剩。
“我的花呢?”韩念对其他花花草草的消失没什么意见,唯独对她经常亲自打理的几茬三色堇念念不忘。
唐亦天推开大门,对她说,“你要是想重新开始,最好就永远不要提起过去。”
韩念撇嘴,“说得好像我不提你就能忘记一样……”没等他黑了脸,她就先一步走了进去,尖细的高跟鞋走得风姿绰约,留下唐亦天独自站在门口。
房内的陈设一概没变,韩念拎着包就往卧室走。
听到有人回来,家里管事的陈婆就走了出来。虽然年过七旬但是身子骨依旧健朗,从唐亦天爷爷时就在唐家做事了,一直待到现在。
“太太……”陈婆一怔,但是一句话都没有问,赶忙招手叫人来帮忙拎包。
唐亦天晚一步进来,叫住了他们,“等等,把东西拎去客房。”
韩念和陈婆都转过身来,唐亦天交代所有人,“她现在只是房客。”
韩念笑了笑,把随身包一丢,“那就客房吧,住哪不是寄人篱下呢。”
晚餐上桌,夫妻肺片、辣子鸡、麻婆豆腐、水煮腰花清一色的飘着红油,就连汤羹都是酸辣口的。
韩念不是J市本地人,小时候在云南长大,喜好吃辣。陈婆算是看着他们长大的,自然知道她的口味偏好。
唐亦天是地地道道的J市人,口味清淡,鲜少吃辣,尤其是花椒,一吃就要咳嗽。从书房出来就闻到了满屋子的麻辣气味,当时就皱了眉头。
陈婆先他一步开口,“我听了那个天气广播啊,说今晚要降温,适合吃辣暖暖身子。”
于是一顿饭韩念足足添了三碗白米饭,吃得红光满面,饱满小巧的双唇被辣得又红又肿,还连喝两大碗汤。
相比之下唐亦天就没这么好的胃口,只吃了水煮腰花下面垫的几片莴笋,就中了花椒的招,咳得喝了两杯白开水就离席了。
陈婆看着她大快朵颐,也跟着乐,“好久都没看到人吃饭这么香了,连我都看饿了。”韩念赶忙拉开旁边的椅子,拉着陈婆一起吃。
一老一少,把桌上又麻又辣的菜扫了个干净,自始至终陈婆都没有问过她一句关于回来的问题。这个世界上,有许多的不明不白不懂不知的事,只有看过、经历过的人才会不知也不问。
即使吃了那么多辣,当时热得全身冒汗,可入夜后伴随大幅度降温的一场冬雨的还是让韩念冷得难以入眠。
客房在韩念的印象里还没有客人来住过。当然,她也不能保证自己不在的时候住过没有,但可以肯定的是,即使有,也不会是经常。因为这间即使有地暖和中央空调也难以蓄热,久无人住的屋子,总有一种彻骨的寒凉。
韩念冷得蜷缩在被子里,她早就料想到唐亦天的态度,只是回来至今,她还是头一次像今天这样冷得有些想哭。
她想耀灵了。
星江大桥爆破结束了,但是后期的清理工程依旧繁重。道宁建设的总经理打来电话给唐亦天,年关将至,公司已经有近乎一半的工人开始休假了。
“我知道了,恩……”唐亦天单手拿着电话从卧房走到了外间,突然就听到了敲门声。他抬手开门,就看到了门口的韩念。
她穿着一件玫红色的珊瑚绒长睡衣,衬得她的皮肤白得透亮。宽大的圆领浅浅地挂在肩上,纤细的锁骨上扬没入肩头,精致的脸蛋干净得一尘不染。
唐亦天可以想象到摸上去的手感是光滑而细腻的。他轻咳了一声,既是回应电话那头的人,也是回应眼前半夜敲门的人。
只是电话那头的人好敷衍,眼前的人却不容易打发。她抽了抽鼻子,能看到肩头微微打颤,看样子是冷了?
她拿过夹在怀里的包,从里面抽出厚厚的一叠钱,在他的目光还在她肩头流连时塞进他手里。韩念一甩长发,径自就往卧室走,“房费——卧室,一晚。”
唐亦天匆匆挂了电话,走进卧房一看,那个自信满满的小女人已经在他的床上睡成了个大字型——标准的韩念睡姿。
那时候他总笑她,“你这样睡,以后生了孩子不得把孩子踢下床啊。”
唐亦天抬手揪了揪眉心,驱散本该忘记的一切。床上的韩念已然入眠,浅浅的呼吸声在夜晚格外清晰。
他不禁苦笑了一下,原来是他念念不忘,而她早已忘却得干净。
他和韩念就这样装作一切都没发生,是否就真的能够重新开始呢?唐亦天不信。
抬手刷地一把掀开被子,韩念猛然吓醒,张皇地坐起身来,寒意从足尖一点点向上蔓延,犹如蚁爬。“你……干嘛?”
唐亦天把被子一丢,目光从她洁白的脚面游走向脚踝、小腿、膝盖……“你记性再差也该记得你是凭什么走进这个家门的。”他说着抬手一扯,掐着她的脚踝一拽就把她拖到床尾,立着身子低头看着她。
“不就是凭我觉得你的身体还有几分姿色吗?”他说着手掌上移,细细品味着她脸上几分惊恐的神色。
他的手很冰,摸在她的腿上像被湿凉的毛巾拭过,她咬着牙想让自己镇定,可全身的毛孔都竖立起来,连笑容也有几分僵硬。他感受到原本滑腻的触感变得又麻又涩,勾起嘴角笑了起来,“紧张可不对吧,这么想以前的模样……”
韩念咬着牙,尽管笑得比哭还难看,却依旧笑着,“只是有点冷罢了。”
“那就好,太像以前就不是重新开始了,毕竟我对玩过的东西,没那么大兴趣。”他说着已经将她长及脚踝的睡裙掀到了大腿根部,眸色已经暗若深渊。
韩念坐直身子,抬手拉出他睡袍的领口,笑得妖冶妩媚,“那是当然,唐先生出钱,我出色相,买卖公平。”
他指节收紧,她的大腿瞬间青白一片,没等她下一步的动作,他就已经抬起她的一条长腿,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几乎捏碎她玲珑小巧的脚踝,“你做过多少买卖?”
韩念正要回答,突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了起来。唐亦天先她一步抢过了电话,贺东言的名字清晰地在屏幕上亮着。他一手把她甩向床里,一手接了电话,一言不发。
那头的贺东言自个就说开了,“呜呜,韩念,我还是觉得你去了唐家肯定会被唐亦天那个王八蛋吃干抹尽的!他就是个禽兽不如的牲口,你这是羊入虎口啊!你是一个人睡的吗?他半夜没有不要脸的敲门吧?他就是敲门你也别开,他是狼外婆!”
”咳……“唐亦天沉闷地咳了一声,电话那头的人立刻惊叫起来,”你是谁?〃”狼外婆。w;;”他说完就把手机往后一丢,往床上一躺,把身侧的韩念压在结实的长臂之下。”今晚不许接电话。‘'
第6章 PART6
被他的胳膊压了一夜,韩念虽不舒服倒也暖和,迷迷糊糊就真的睡着了。次日一早,还是陈婆敲门把她惊醒的。
“林秘书来了。”
“叫他等两分钟。”早已起床的唐亦天已经洗漱完毕,飞快地脱下睡袍换衣服。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照进来,韩念揉了揉眼,就看见他V型的背肌披着淡金色的光芒,分明的光影切割出每一块肌肉的形状。
她禁不住吹了声口哨。唐亦天转过身来,浅灰色的衬衣还未扣上,露出整齐排列的腹肌,没有过分夸张的那种紧绷感,线条平和而舒服。
“啧啧……”韩念坐起身来,丝毫不掩饰赤裸直白的目光,“身材保持得很好啊……”
唐亦天利落地扣起纽扣,把叫人血脉贲张的身体收进寡淡的灰色中,尽管如此,宽肩窄腰的线条依旧展露无遗。
“你也起来吧。”他套上外衣说道。
她侧身向床上一倒,歪着头看他。乌黑如墨的长发落在肩头——睡衣滑落了一角,暖暖地睡了一夜后她的两颊绯红,声音也是软软糯糯的,“我也要下去见客?”
唐亦天收紧黑色的领带,露出一抹讥讽的冷笑,“是去买台取暖器放到自己房间。”
韩念咕噜翻了个身,他没再理睬走出门去。她抬手把额前的碎发撩到脑后,屋内的一切连气息都是熟悉的,她蒙着被子深吸了一口,翻身下床。
卧房的盥洗室整洁干净,一支牙刷一把剃须刀,毛巾还是湿的。韩念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微笑的面庞,上扬的嘴角,浅浅的酒窝,弯弯的眉目。
大多数时候她并不知道为什么而笑,就好比现在,她知道没什么值得笑的,身边也没有需要她保持笑容的人,可那笑意止不住的蔓延。
他还是一个人。
洗漱完毕清醒了几分,韩念才想起昨晚被唐亦天丢到一边的手机。拿起来一看,贺东言活生生把她的手机打到没电自动关机。
充了一会电,开机回拨了电话。电话那头贺东言的声音有千里传音的力道,更有破墙而入的气魄。
“韩——念——!你的电话为什么是他接!他碰你了吗?你被他睡了吗?他占你便宜了吗?!”
韩念绕着头发想了想,亲都没亲不算占便宜吧,外加今早还是自己觊觎了他的,她应该没吃亏吧。“没有啊。”
一定到否定的回答,贺东言立刻长吁了一口气,立刻调转了方向,开始第二波的人身攻击。“你说唐亦天是不是老奸巨猾。我昨晚骂了那么一长串的坏话,王八蛋、禽兽不如、不要脸……最后问他是谁,他偏挑了个最好听的狼外婆!短短几秒,反应这么快,一肚子坏水!”
韩念咯咯地笑,“狼外婆也算最好听的?”
“起码是外婆!是人啊!”贺东言愤愤地指控,“他怎么不说自己是禽兽不如呢!”
指控完他就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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