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在似乎有意加重的脚步声中,我听到了骨节的“叭哒叭哒”声。
那奇异的猎蜥皮围腰越来越近,我咽下一口唾沫努力让自己显得镇静,但面对那慢慢将视线遮住的大手,在哆嗦中,我默默祈祷,希望他能下手能轻点。不过神灵保佑,那只大手在脸前停住了,我从指缝中仰望,发现了大地精突然有了种恍然大悟的表情。现在回想起来,我猜想他一定是意识到劳维阿塔主母准备开战,如果他教训了我,也许我会传播些不利的消息,那时他将不得不成为一线的炮灰。
“嗯哼。”弗瑞转了他的大眼靖,然后露出了个谦卑的笑脸,我脸前的大手自然地下移,帮我弹了弹身上的灰尘,随后从他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今天天气不错。”
这句话的效应显而另见,在视线中我至少看到了三个同胞不断敲击着自己的胸部,以便使那些噎到的食物掉进肚里,五个以上有家伙把嘴里的食物喷到了对面,然后在愤怒的拳头中仰天倒下。
拜尔家族的主母去拜访克罗那家族——本城的首席的家族。很显然劳维阿塔主母没走正门。这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别的地精来说都是坏消息,打仗对我们没好处。当另一条坏消息公开后,它们对我来说都变成了好消息——一个生面孔也拜访了克罗那家族,重要的是他身上穿着隔热斗篷。
我不知劳维阿塔主母去干嘛,但我大致可以猜到绿龙主人去干嘛——玩那套出卖的老把戏。人类不是常说同盟就是用来出卖的吗?假如那位主母干了同样的事,两个互相出卖的家伙总会倒下一个。
要如何干掉一条龙?我不知道,不管地精的历史是如何吹嘘的,也不管人类是如何传颂,一个地精干掉一条龙这绝不可能。不要说是一个地精,就算一群地精,不,一整个地精种族,干掉一条龙都不可能。我保证只要龙吼上两声,这群见风使舵的家伙马上会把带头的绑起来,然后匐匍在地上向那条龙效忠。
如果我们地精不行,那就找可以干掉龙的来,就像我对黑鹰强盗团一样。找聪明的去对付聪明的。绿龙主人够聪明,那么他的对手也一定很聪明。无论是对他,或是黑精灵而言,我,一个地精,只是一粒棋子。我只是被放在适当的地方等待牺牲,但如果这棋子稍稍偏离了些,会怎么样呢?
没过多久维达主人就把我召回了身边,我至今还记得他当时的样子。绿龙的双眼布满了血丝,脸色憔悴极了。从斗篷中伸出的手竟然有些颤抖。天啊,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去。蠢东西,给你那些绿色的臣民下命令。”绿龙主人的表情变得凶恶起来,“计划改了,把军队,还有那些拜地精神教的家伙都叫来。只要等拜尔家族一动手。你们就行动,到时,我要他们死,通通都死。”
“听从您的愿望。”我躬身退下了。越是绿龙发怒的时候,越要保持礼节。
当我从绿龙主人身边离开时,我感到内心的狂喜,噢,一颗火热的心正在那跳动。既然绿龙主人衰弱了,那就尽快地倒向强的一方吧。我毫不担心我的军队,我只要写一封命令,只要说明这个城市遍地黄金就行了。只要有足量的金子,同胞们会前仆后继,死亡根本不值一哂。
人类说过有一就有二,谁能保证这只绿龙干掉了卓尔精灵后不会也干掉我们,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就算绿龙不动手,一旦那根杖身被拿走,黑精灵一定会发狂的,我虽然不知道他们发狂是什么样子,但我确信一点也不会亚于那只绿龙。
在这种情况下我不得不考虑我的自由,也许,可能,或许,被一样发狂的黑精灵杀死,这就是绿龙主人所说的自由。
我该怎么做?既然这件事情的参与者都去了同一个地方,那么我也得去魔网之城的首席家族走一趟,也许我的坦白加上某些好处能让他们放过我。我穿行在街道的阴影中,通过同胞们所提供的路线,我看到了首席家族的堡垒。
说实话我不想去那,那里与拜尔家族完仝不同。克罗那家族的房子是真正的城堡,碍眼的石笋与石柱早就被抹掉,地面的坑洼也被填平。大理石砌成的高高的城墙,光洁的墙面上嵌镶着许多恐怖的雕像,它们看起来要比那些灰色的石像鬼像更加邪恶,鼓起的眼睛里偶尔闪过几道不明的光,门前的护城沟中虽然什么都没有,但我保证在必要时,里面什么都会有的。
当我走向最外围的矮墙时,我发现我的勇气只限于此,我的脚无论如何都不肯再往前多走一步。我听同胞们说过许多黑精灵的酷刑,如果那是真的话,我想他们应该更乐意让我“免费”告诉他们。
我看见高墙上的黑精灵注视着我,左手正在拔弄着支在地上的弓箭,如果我再多前进一些,也许就会变成他今天的余兴节目。我转过身子,一路小跑拐进了最近的巷子,在阴影中我最后瞟了一眼,发现那个精灵的脸上露出了少许沮丧。
“我该怎么办?”回到简陋的住处,我哭丧着脸盯着脚边的一个圆坑,因为惊恐的关系,眼皮慢慢垂下,不过在越来越模糊的视线中,那个圆坑慢慢地改变了形状,一些须状的东西慢慢从圆坑里爬了出来,再然后是一颗溪谷矮人的头颅,那张脸上狂着我永远不会忘记的笑容。“卡妙拉!”我大喊了一声,那些瞌睡虫就这么被吓跑了。
什么也没有,我摇晃着我的大脑袋,给了自己一巴掌,疼痛的感觉马上告诉什么是现实,刚刚一定是在做梦,但说不定那家伙会从那圆坑中冒出来,于是我蹲在坑边伸手下去,那只是一个实底的浅坑罢了。不过我知道我要找谁帮忙了。
“克瑞根,不怕死的,找一个。”
第二十九章 寻找矮人
我得找到他,卡妙拉,那个溪谷矮人的大老板。一个不惧怕龙的家伙,一定不会惧怕黑精灵。
但我要如何出去?一个地精是不被允许离开城市的,如果我不行,那就找劳维阿塔主母帮忙吧。不过在事后我才知道这是个危险的举动,这要比我单独进入首席家族更危险,因为我的一举一动都在那位主母的监视中,而我却毫不知情,在我正为自己的想法洋洋得意时,却要感谢那位主母的仁慈——如果不是她想弄清龙想干什么,我一早就完蛋了。
当我出现在拜尔家族时一切都变了,黑精灵战士殷勤为我打开大门,他们的脸上挂着谦和的笑容。我走到那阳台下这才想起,我,不会飞。还好劳维阿塔主母送来银制浮碟。
上次受损的神堂已经修补完毕,不过见面的地方并不在那。那是一间铺着天鹅绒的房屋,劳维阿塔主母坐在刻有蜘蛛女神罗丝标志的椅子上,嘴角露着高雅的微笑。
“我的盟友,欢迎你的到来,你的绿龙朋友想从我这得到什么帮助?”劳维阿塔主母很直接。
我耸了耸肩,交叉在一起的两手互相搓动着。“维达主……嗯,维达主人想让我出去,我要准备军队,为即将到来的事情做准备。”我撒了个小谎。
“这没有问题,你可要好好准备,我十分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劳维阿塔主母极常平静地回答道。但从某种不寻常的眼神中,我还是读到了些东西。
为了让我出城,劳维阿塔主母特意弄了一批奴隶,她在城外有一片牧场,调派奴隶是很平常的事。在跨出城门后,我谦卑地表示了我的谢意,同行的卓尔士兵微笑还礼,然后热情地问我是否需要保护。
面对这种热情,我总是摇着脑袋拒绝。在特意慢下步子后,我与他们渐渐远了,在四处搜索时,我看到了一些适合躲藏的岩石。我没的找最大块的,因为你想得到对方也想得到。
我找出一块合适的、附近有热气冒出的石头。我趴在那努力地扭动着身子,将地上的泥弄到上身,然后小心地观察着。当时我认为一切顺利,因为我看到了卓尔士兵慌乱地在搜索。在毫无发现后其中一个奔回城里报信去了。事实上成功的是他们,这一切都是特地演给我看的,这种把戏也只能骗过当时惊恐而心急的我。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魔网之城外,我该如何去找卡妙拉?这是个问题,我挠了挠头。学着人类的样子低下头踱着步子,然后我看到了一个坑,我突然明白这是神在指点我。我趴下身子对着坑喊道:“卡妙拉,我需要你。”然后寻找下一个坑,直到我累了为止。
现在想想,当时那样做这就好比在地精群里丢了个金币,然后你还期待着能找回它。但是人类说,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奇迹总会有的。我直到现在都深信,如果天上有奇迹之神,那一定是个溪谷矮人。
如果说溪谷矮人是种神奇的生物,那么卡妙拉要比溪谷矮人更加溪谷矮人了——虽然他本身也是溪谷矮人。在几天后,还是在我的房间里,还是那个小圆坑。我保证我的视线不模糊,但是那个圆坑慢慢地改变了形状,一些须状的东西慢慢从圆坑里爬了出来,再然后是一颗溪谷矮人的头颅,那张脸上挂着我永远不会忘记的笑容。“卡妙拉!”我大喊了一声,然后给了那浮出的脑袋一巴掌,紧接着我听到了一个清脆的声音。我耸了耸肩,然后又给了他一巴掌,接着我抖了抖有些发麻的手掌自言自语说:“这次的幻觉好真实……”在那之后,也就是在我再次睁开眼睛前,我看到了那个破了底的铜杯被高高地举起了。
“我在哪?”我睁开眼,感到头顶传来眩晕与疼痛。
“我尊敬的地精神啊,你知道吗?你洲刚碰到头了。哦,真是危险啊,没事千万不要乱跑乱跳,要是碰到头后倒下压坏了花花草草怎么办?当然这里没有花花草草,但也许你会压到别的东西……”一个矮人在耳边不断地说着,就像一堆苍蝇在叫。
我睁大眼看着那个喋喋不休的家伙,我觉得他的脸像卡妙拉,他的语气也像卡妙拉。“我的头,我碰到了?不,我看到了个铜杯子。”我猛然扯过他的衣领死命地摇晃着,“是你砸了我!”也许是我摇动得太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