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差不多了。”彭伟华很随和的招呼,也算让李天畴彻底放心了。
“脸色还差些,别勉强啊,干活可是要废体力的。”彭伟华打开工作柜,边换着工作服边说:“马上开工,我要什么,你就给我递什么。等昨天的几单活儿赶完,我抽空给你讲讲简单的原理。”
李天畴点头也换上头一天穿的那件旧的工作服。
工作的时间紧张而沉闷,但李天畴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注意观看。车行内的设备不少,小到磨灰机、油压缸压表,大到大梁矫正仪等等五花八门,只能边学边认。
别看彭伟华胖墩墩的,其貌不扬,但人很聪明,做事的效率高,而且很有统筹手段。积压的几单活儿,不到两个小时就处理完了。
而李天畴则是一点就透,配合的也是非常默契,有时甚至不用彭伟华张口,他就能想到递出去啥家伙。
“不错,上手很快。”这是上班第一天彭伟华给出的评价,而他带过的另外一个徒弟跟了他两年,从未得到过如此殊荣。
车行的管理很简单,承接业务方面,由几个师傅负责,而小宋姑娘集财务、后勤、店堂经理于一身,类似于大内总管的角色。
车行也很厚道,中午休息的盒饭都是免费的,而且菜肴丰盛,三荤三素,质量很高。不管是学徒、杂工,还是正经八百的师傅,人人平等,饭菜都是一样的。
一整天没有见到耿叔,似乎他来不来都无所谓。店里虽然很忙,但运转已经有了固定的程式,少数拿不准的事儿都交给小宋协调。
本想跟着彭伟华干到打烊再下班,但被拒绝了,人家也是一片好心:把身体养好,有的你忙呢。
一天的工作很累,但也很充实,虽然体能上不太给力,但李天畴的心情格外踏实。回到城中村后,立刻找了个小浴室,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神清气爽。
打算着先去网吧看看大伙儿,再找地方吃晚饭。但一想到晚饭,李天畴的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小破屋内,和巧姐一起共进晚餐的情景。好像有两天没有见到人了,她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作息规律,平日里很难碰得到了。
……
高速公路上,一辆黑色的奔驰越野车正风驰电掣的赶往SZ市蓝湾国际机场。车内坐着的俩个中年人正在不紧不慢的谈话。
“强哥,你不在这段时间,还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说话的正是被称为唐总的刀疤男子。
“凤凰材料的第一次报批,要盯紧。现在国有股减持,全国都闹得沸沸扬扬,争取试点名额还是有难度的。”
“明白,不过大陆的衙门办事比较拖拉,45个工作日,岂不要折腾上两个月。”
“那是写在纸上给人看的。事在人为,外经贸委的那几个老头还是有合作潜力的。另外,要多留心飚七,我感觉这个老家伙越来越不安分,适当的时候敲敲他。”强哥不以为然,他似乎更关心飚七。
唐总点点头,“我会时刻注意,把握好分寸的。银海和新创是不是要扫扫尾巴?”
“银海扫干净吧,尤其是那两个人。新创再等等。”
“我的感觉是谢福军好像被老七给藏起来了,但暂时还没有头绪。”唐总的话有点犹豫。
“找!一定要找到他。另外一个,也同样。”
“还有,就是多注意那个李天畴……飚七现在还不敢明着捣乱,暂时也不会公然和麻将翻脸,但说不定会在他身上做文章。”强哥说着揉了揉太阳穴,脑海里浮现出了李天畴那张非常年轻的面庞,冷静、沉着、倔强,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玩世不恭……怎么会那么像?
……
网吧里没有几个顾客,高峰时段居然冷冷清清,有点不正常,这也是李天畴第一次注意到网吧的客流情况。除了阿九和德普在无聊的上网外,红毛几个人都不见人影。
看见李天畴过来,两个人几乎同时站了起来,“大哥。”
“今天的顾客很少嘛,红毛呢?”李天畴笑着点点头。
“差不多吧,这段时间都这样。红毛哥下午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德普有些无精打采。
“平时都这样?看来这生意不太好弄啊。”李天畴试探的问,毕竟他不太了解情况。
“是的,上个月红毛哥说还亏本了,我看这个月也差不多。”
“那是咋回事?”
“没钱换新机子呗,上网老卡,没多少人愿意来。周围几家都换了新机子,以前老来玩的全跑了。”阿九解释道。
“换台机子要多少钱?”李天畴不太懂上网,但也能听得明白,设备落后,没有办法吸引顾客。
“现在都用联想的,一台大概三四千的样子,我们这个网吧也就二十来台机子,七七八八的算下来需要要八九万块钱。”
“唔,还不是个小数目。”李天畴倒吸一口凉气,这他妈哪儿哪儿都要钱啊,目前自己这方面偏偏最短板,真是戳到了软肋上。“我没啥事儿,就是来看看,你俩继续忙。”说着,李天畴点点头,便转身离开了网吧。
像逃离一般,这个滋味不好受,也十分的无奈。李天畴非常郁闷的吃了碗面条回大黑门了。
从德普和阿九的情绪上看,大伙刚激发出来的一点热情,已经消失殆尽,德普甚至连市场调研的情况都没有兴致跟自己说说,这降温的速度也太快了。
这绝对不是好兆头,找时间一定要和红毛谈谈。李天畴此时才发现,无钱寸步难行的苦闷,远超自己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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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蜕变 '本章字数:2724 最新更新时间:2013…03…22 23:41:4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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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间里漫无目的的写写画画了好一会儿,李天畴始终不能排解心中的烦闷。坐立不安间,正想下去走走。楼下忽然传来一阵破锣般的歌声,让他哭笑不得。
“妹妹你坐船头嗷嗷,哥哥在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嗷嗷……”船长不知道去哪儿占便宜了,很是兴高采烈。
蹬蹬蹬的脚步声中,船长已然上到了二楼,紧接着是“咣”的一声,房门洞开,这厮已经摇头晃脑的出现在了李天畴的面前。
“哥,啥时候回来的?我草,满地的废纸坨子,你干嘛呀?写诗么?”
“有一会儿了。你又跑哪儿害人了?这么?瑟?”李天畴实在没法和这个无赖发火儿。
“怎么老瞧不起人呢?我告诉你,今天干的可是正经事情,你猜猜啥事儿?呵呵,我拜了一位师傅。草,这师傅大有本事了,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占卜算卦样样精通……”。
“行行行,行了!说过多少遍了,我没兴趣。”李天畴赶快打断,绝对不能让这厮发挥,“你下午没在网吧吗?”
船长摇摇头。
“大家昨天讨论的主意,有没有去做市场调研?”
“别人我不知道,但我可是认真调的。你别说,这一调啊,还真是吓我一跳,跟这位大师一谈,我简直是井底之蛙。我草,原来星相学的研究是这么神奇,话说天地五行……”这厮两眼放光,立刻又来了精神。
“好,停!”李天畴实在无话可说,“回去睡觉吧。”
“哥,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没有。我就问你,你这一天瞎胡折腾,能当饭吃吗?”看着船长一脸的鸟样,突然想起这厮尚欠王婆的房租未还,李天畴的脸顿时绿了。
“这咋能是瞎折腾?这东西玩好了,那可是挣钱发大财的。你还别不信,改天我给你引见一下这位神人,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国学的魅力。”
李天畴了解,再扯下去定会没完没了。于是果断下了逐客令,在这厮还没有彻底赖倒之前,照例使用暴力将其推出门外。
没有心思下楼洗漱,干脆躺倒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居然睡不着,索性任思绪游走。
船长、红毛、臭虫等人在眼前一一滑过,大家机缘巧合能够聚在一起,本不容易。他们中的每一个人其实都很不错,可为啥就过得这么难呢?虽然偶尔苦中作乐,但绝不常有。
糊里糊涂的成了这帮人的大哥,实在受之有愧。生存中的难题,自己几乎一样都解决不了,何谈过上好日子。
昨天放了一颗卫星,也仅仅使大家的热情维持了一天不到,高烧过后,苦逼依旧,李天畴有种说不出的挫败感。
晃里晃荡的大半年,一事无成不说,还差点把小命给丢掉,自己到底需要什么?如果仅仅是为打工挣钱,倒不如像三豆那样踏踏实实。答案显然是否定的,要不然硬是和老战友闹得不愉快,而选择了辞职。
本欲海阔天空,但眼下的路貌似越走越窄,眼界不够,还是过于保守?噩梦不时的叨扰一番,有意无意的在改变着自己的人生轨迹……
李天畴躺在床上很难得的全面梳理着自己的思想脉络,不知不觉想起在部队时的火热与激情。记得西部军事大演习前夕,指导员给大家作思想动员,结束的时候念了一首诗,当时听得热血澎湃,豪情万丈,但是没记全。
演习结束后特意跑到指导员那里把诗句抄了下来,是李清照的《夏日绝句》,“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听着就霸气无比……
想着想着,李天畴的心情激动起来,自己为什么就不能有傲人的霸气呢?眼界不够可以开拓,但缺乏霸气,就绝干不成事儿。想到兴奋处,伸手在空中重重一挥,却不料“咚”的一声,碰到了木板墙壁。
“当当当,”隔壁传来敲墙的声音,“哥,喊我有事儿?”船长的问候热情洋溢。
我去,咋把这厮给招惹了,李天畴故作不答。
“当当当”又是一阵敲墙的声音,随后便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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