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伟身为老板,对员工的要求、福利的争取不遗余力,每一张桌子、座位,无一不经过员工各人需求设计。记得有人说过:有肚量便有福气!也许他正是此类的人,肚量与福分均成正比。
可君由抽屉取出两张“常绿”专用信笺,上面还印著『常绿“的Mark,浑厚、真实,可君思考许久,终于下笔:人世间有太多无奈,蓦然回首却捉不住片爪云泥,爱与哀愁、爱与保留都是一种痛谷,言语不能表白,心事无处诉说。
写完后,反覆斟酌字句,可君自忖会不会太露骨?有过之而无?或者,根本太内敛,寄不得点点情愁?
想想,她又把它撕掉。“既然要走,就潇洒些,该保留的秘密都放在心底,至少为自己保留点最后尊严吧!”
可君再度拿出一张雪白的“常绿”信纸: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下辞职书——
【
三年了,常绿的三年,终于如释重负,虽夹杂太多不甘、不愿。离开这复杂的情境,至少是个起步f尔今尔后又要开始载浮载沉,在都会红尘中觅得伯乐
】
可君挺直背,深呼吸,眼底却湿湿的。
她正准备敲门,没想到里面的人却推出门——
一时四目交望,可君尴尬地躲掉昱伟纳闷的眼神。
“你要出去?”她低头轻问,顺便理理神。
“是……也不是啦!进来坐一下吧!”昱伟领着可君进人他的办公室。
可君再次环视他的办公室;广告金牛奖、行销金像奖、创意广告奖……奖杯、奖牌把办公室一隅完全占据。这是“常绿”的骄傲,大家的智慧结晶,更是昱伟的财产,商誉的保证。
“别了!人生至此,只有忍痛割舍。”可君暗叹,却见昱伟似笑非笑的表情:“正好要去找你!”
喔?天底下巧的事挺多的,唯一不巧的是:君不知我心。
“有事?”
昱伟似笑非笑地贺贸然由口袋中取出一个小盒子——
“这是我特地去选的……”
可君明白小盒子内是金戒指之类的东西,问题是他没理由送呀!既非贿赂无定情之说,令人醒夷所思。难不成是要赠未婚妻,先拿出来献宝?
“是送给你的。”昱伟双手奉上。
可君半信半疑打开小盒子,一颗闪闪发亮的小钻石,天呀!我凭什么接受这个礼物?况且是如此贵重的礼物?
“它只有一克拉,希望你不会介意。”
“如果这是定情物我当然不会介意,问题是无功不受橡,如何承受这般贵礼?”可君暗道。
“很早以前,就一直想送你一份礼物,一直想不出要送什么?我们那个钻石广告引发我灵感,于是不做第二选择,马上去买。”
可君望着昱伟兴致盎然报告买钻始末,内心却挣扎是否要递上辞呈——
“套句广告词——钻石恒久远,代表你和‘常绿’之间恒久远,我慎重代表‘常绿’向你这位杰出员工道谢!”
为什么这么客气?礼多必诈?或者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她有满肚的疑问。
“其实应该是我送你礼,怎么反而让你先送?”可君道。
“怎么说?”
“你的好事近了!”可君勇敢地说,并有种报复的快感。
“你听说了?”昱伟些许尴尬,随即泰若。
“举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君夸张地说,并带着酸酸的醋意。
这时,昱伟敏感发现可君口气不对。
“不管如何,我还是希望你喜欢这份礼物。”
“一定喜欢!”可君不假思索又道:“先祝你婚姻幸福,白头偕老!”
昱伟带着几分愕然,但脸上仍挂着一贯的微笑:“不必多礼。”
“喔!对了,这封信是给你的。”心一横,可君决定仍旧照原计画递上辞呈。
昱伟一接手,有几许讶异,立即拆开。一阅完毕,只见他定定神道:“你这样做,我很遗憾!”
可君想努力从他话里找到安慰,却徒劳无功。
“对不起,不能继续在‘常绿’服务了。”她很想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却无法如愿,表情十分怪异。
“我要真正的理由。”昱伟扬扬手上的辞职信。因辞职书上写着她要出国进修,大概昱伟无法信服吧!聪明的昱伟当然要追根究柢。
“我累了!想休息。”
世界上有很多美丽的谎言、美丽的遗憾,就让它们沉淀吧!可君得意地笑了
“这不足以构成离职的原因。”
“何必呢?何必苦苦相逼呢?让我留一点自尊与骄傲吧!我现在的情感可是一触即发,收不回啊!”可君不知该如何衷达内心的感受。
“我以为我们所有的争执,随著作品的完成也该烟消云散了,我们的争执不过是为了追求完美……”
程昱伟呀!程昱伟!你又何必顾左右而言他呢?
“不是的!我是真的累了,想休息。”
“好吧!你想林息,我不反对!要休息多久?”
“不是这样的!”可君万分痛苦道。
昱伟真真震慑了!他不知可君求去意念竟如此强烈?面对可君,思绪千潮万涌,却说不出一句!
半晌,昱伟涩涩地道:“真的留不住你?”
“很抱歉!”可君坚决地表示。
“好吧!”昱伟似下定决心般道。
听了这句话,可君反而害怕,这不是自己原本企盼的结局吗?怎么到头来求仁得仁反而害怕?是失望吧!
昱伟将辞职信折了收好,缓缓抬头看着可君,是一种迷思、无奈:“天下似乎没有不散的筵席?”
可君故作坚强,扬扬眉,微笑不语。
临下班,杜敏拨了内线给可君:
“可君,我不知道你愿不愿告诉我,但我很期盼能分享你的心情——”
哎!再无其他理由拒绝了。她那么诚恳,那么善解人意,难怪弟弟对她一见倾心。
“杜敏,谢谢你的关心,人在脆弱时着实需要一份关怀与支持。杜敏,我喜欢Alex!但是他即将结婚,新娘不是我,我的梦想幻灭,却只能暗自啜泣……”
一阵倾吐后,果然好多了。可君开始整理公文挡案,每翻阅一档案即有昱伟的影子,还有他的“背书”——潇洒又负责地画上Alex,这些都是他的资产,亦是她的回三年来的智慧精华,有形无形的回亿历历在目,多得惊人!
三年前的第一篇作品,还有那些被程昱伟批评得一文不值的‘拙作’,这些手稿恍若稀世珍宝,只因为程昱伟曾在上头信手涂鸭,随手拈来的字句一一在目。
可君一一收藏入箱底。
谁说情到深处无怨尤?只怪自己没那么大的修养与福分。天底下无所谓公平与否。豆大的泪珠像雨滴般落在公文、卷宗上。
可君终于收拾好所有文物。环顾四周,冷清寂寞,同事们皆已下班,他们的明天仍然多彩多婆;然而从明日起我将是个未知数,不定的一枚棋子。再没有比这更令人彷徨的了!
可君远望总经理室,门虽半掩,但灯光仍通明。
“是不是他也内心纷乱?或者不敢坦然面对面说声再见?该不该去向他道别?算了,见了面又如何,只是让彼此更尴尬!而且他已快成为别人的老公了,东风既已唤不回,朝暮盼望又能挽回什么?”她暗下决定还是不见的好。
可君抱起大纸箱,噙住眼泪,迈步走出“常绿”大门,电梯却逼迟不来,令可君开始急躁不安。
“万一他跑出来,两人见了面又该如何?又若他问起罗丹瑞,又该如何回答?”她纷乱的想道。
电梯终究还是来了!
“再见了,Alex!再见了,‘常绿’!再见了,各位同事!”可君默默念着。街角蓦然出现熟悉的车子——
可君顾不得满脸泪水,抱着纸箱,迎着风,往前奔。
没几步,可瀚已伸手接住大纸箱,杜敏亦拥着可君,三人尽在不言中。
车子快速驶离“常绿”,可君满脸泪水,虽然立刻让大风风干,但新泪水马上又一涌而上。
第八章
临下班,德敏却愈感压力沉重,一阵晕眩及恶心侵袭着。这阵子,晨间的恶心、呕吐,白天的心悸、晕眩在在令自己觉得疲倦;尤其待会昱伟即将前来接她共进晚蜇,一股莫名潜在的压力更油然而生。
她知道不能存有这种想法,这样对昱伟是不公平的,但谁教她死心死性,波澜誓不起。
德敏收拾案上的文件,看看腕表,时间也差不多了!该来的总是要来,躲也躲不过。
她步出办公大褛,一眼即望见东升傻呼呼站在转角。
“我来接你一齐去吃饭。”
德敏没好气:“怎么不先打个电话?”
“……想给你一个驽喜。”东升像做错事的小朋友一般,傻傻地立定原地不动。
德敏马上又原谅他:“我晚一点再去小合褛……”
“为什么?”东升又露出一贯醋意。
“我己经有约了!”
“跟谁?”他紧张地问。
“……程昱伟。”
德敏不等东升回答,即转身离开;不远处已见昱伟的车泊在那里。
德敏讪讪、尴尬地坐入昱伟的车,她十分怀疑昱伟是否已撞见?
其实这阵子一直以待罪的心情等候,由衷希望昱伟能成全他们,但一直没有勇气摊开来讲。她开始气恼东升的懦弱,却又马上原谅他。他没有理由负全部责
任,如果自己坚持,今天也不会两面为难?
德敏偷偷看了昱伟一眼,她知道聪明的昱伟已看出端倪了。
“你今天好像不太开心?”德敏小心翼翼地问。
昱伟随即苦笑一声,说:“公司损失了一员大将,所以心情略受影响……”
“喔?”
“最近公司又新接了一些case,可君一走,其他人接不来,不能说是能力不足……可是总是捉不到精神,他们士气受挫,我也忙得焦头烂额,真是一团乱。”
昱伟试图将心里的话表明,但也感到捉不到精髓,似乎与表白的对象有密切的关系。
“真是辛苦你了!”原想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