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绝不给她看见我们的女儿,”她用力戮著厉千魂的胸口。“听见没有?绝不!”
厉千魂抓住她的手指头。“听见了。”
紫萝衣仰起眸子盯住他,“那你打算如何拒绝?”不太相信他真能做到。“骗她?”
“我不说谎。”
“那你究竟打算如何?”
“明说。”
紫萝衣惊愕地连连眨了好几下眼,继而失声大笑,乐不可支。
“你会被外婆判死刑,当场处决!”
厉千魂和紫萝衣一出现,秦老夫人就忙著左看右看,以为他们进去是为了抱孩子给她看,谁知看了半天却什么都没得看。
“孩子呢?”
厉千魂慢吞吞地落坐,不答反问:“表哥、表弟也该有孩子了吧?”
“有,总共七个,都是男的。”秦老夫人不耐烦地回道,再问:“孩子呢?”
哇靠,秦家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怎地专门生产臭男人?
紫萝衣与厉千魂相觑一眼,一个眼神在发布警告:打死也不可以给她看到!另一个眼神在叹气:我知道。
“孩子很好。”
“废话,孩子当然很好,不然你们哪会这么悠哉。”秦老夫人没好气地说,愈来愈没耐性了。“我是说,你们不是进去抱孩子来给我看看的吗?”
“不。”
“什么不?”
“我们不会让外婆看我们的女儿。”
真的说了!
紫萝衣赞叹地斜睨著面无表情的厉千魂,如果不是时间不对,真想为他喝一声采——好气魄,果真是不怕死的男人!
而秦老夫人的反应也果如预料般马上就横眉竖眼起来。“为什么不给我看?”
厉千魂继续面无表情。“我们想保有自己的女儿,不想被外婆霸占去。”
够胆量,这种话也敢这么直愣愣地说出来,不亏是北霸阎王索!
紫萝衣继续在心里惊叹,高呼三声万岁,简直是彻底崇拜,然后再看看秦老夫人是什么反应。
“好吧,那等你们生下第二个女儿之后再分给我一个好了。”
她以为是分家产吗?
紫萝衣啼笑皆非地猛翻白眼,再横著眸子睨向厉千魂:人家要分家产了,现在你又打算如何?
“不,我一个也不给!”
“为什么?”
“外婆想要丫头,可以去跟表哥、表弟他们说。”
“但他们就是生不出来呀!”
“他们还年轻,早晚会生出女儿来的。”
“我等不及了,都六十多岁的老太婆了,你以为我还能够活多久?”
“我相信外婆一定可以抱到秦家的正牌曾孙女的。”
“你……你太不孝了,我老太婆这样求你都不行吗?”
她这样算求人,杀人就是做善事了!
紫萝衣偷偷打了个呵欠,再继续听他们一来一回辩论,“商讨”究竟要如何分家产。
人家说女儿是千金,一人五百两如何?
秦娟娟坐完月子了,秦老夫人该回去了吧?
不,秦老夫人打死不肯走,死皮赖脸的非要“预定”一个曾孙女不可,紫萝衣实在不堪其扰,又不能一拳把老人家揍回榆次去抱曾孙,只好客串一下孬种,正打算抱著女儿趁夜逃到兰嫂她家去避难,没想到包袱还没整理好,秦家就派人来通知说舅老爷病重,秦老夫人只好赶回去见兄弟最后一面。
紫萝衣以为可以松一口气了,不料才转个头,麻烦又来了。
“哇,好臭!”
扭回头用力抽了一下鼻子,一经确认凶手就是女儿,紫萝衣便赶紧离开厨房回寝室,要先换好尿布再继续做饭,不然饭菜里加一道异味可能就没人要吃了。
急快的脚步蓦然煞住,就在内室口,她哭笑不得地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
她就在家里耶,他们居然又大剌刺地跑进人家的寝室里来翻箱倒柜,待会儿他们又想如何解释?
打耗子?
“很抱歉,先让我换一下尿布,你们再继续。”
两条忙碌的身影猝而僵住,就像两条柱子,一支杵在化妆台前,一支杵在衣柜旁边。
“我……我有一支耳环掉了,所以进来找找是不是掉这里头了。”
“请慢慢找。”
紫萝衣兀自把背上的女儿解下来放在床上换尿布,背后,秦娟娟和丁瀚拚命使眼色又比手画脚,好半晌。
“喂,你……这种小事,你不会告诉大哥吧?”
“你说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我大哥的房间,为什么我不能进来?”
尿布换好了,紫萝衣先把女儿背到背上去,再回身面对秦娟娟。
“那你又为何要担心我是不是会告诉你大哥?”
“谁说我担心了!”秦娟娟强硬地否认。“我只是觉得这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干嘛要告诉大哥?”
紫萝衣咧咧嘴。“无聊的时候可以拿来当磕牙的话题呀!”
秦娟娟倨傲的扬起下巴。“我不许你拿我当闲聊的话题。”
紫萝衣撇了一撇嘴。“那你就别老是制造话题给人家闲聊嘛!”
真是没耐性,才几句话,秦娟娟又怒目瞪起眼来了。“我不许你说!”
紫萝衣哈了一声。“来缝住我的嘴啊!”
“你……总之,我不许你说!”
秦娟娟怒气冲冲的和丁瀚出去了,紫萝衣慢吞吞地扫视内室一圈,可能是刚开始,所以并不太乱。不过,哼哼哼……
不说才怪!
于是,翌日早上用过早膳后,厉千魂叫住正要离开餐室的秦娟娟,冷冷地丢给她一项通知。
“今天我会派人把北边的房子整理好,你们明天就搬过去。”
秦娟娟面色倏变,继而朝紫萝衣狠狠瞪过去一眼,再大声抗议,“不搬,这里才是我家,你凭什么要我搬?”
“我也说了,你姓秦,嫁给姓丁的,这里不是你家。”
“我就是不搬,你又能拿我如何?”
见秦娟娟又摆出撒赖的姿态,厉千魂下颚绷紧了。“那么我就替你们搬,再把你们锁在那间屋子里!”
秦娟娟微微抽了口气。“你敢!”
厉千魂又面无表情了。“你可以试试我敢不敢!”
“你……你……”秦娟娟气得直跳脚——现在她跳得动了。“好,我搬,我要搬回秦家去,然后我要跟所有人说,堂堂北霸厉阎王也只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无缘无故跑去强奸人家黄花大闺女!哼哼哼,厉阎王的亲妹妹说的事实,我敢保证没人不信!”
话一说完,刹那间,整个屋子骤然静默下来,空气也冻结了。
厉千魂脸黑得像墨汁,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因为那是事实;秦娟娟得意洋洋,已经开始在品尝胜利的滋味了;丁瀚垂著脸没什么反应,但他的嘴角是翘起来的,一切如同他的计画,目标很快就可以达成了。
良久、良久,终于有人出声,是紫萝衣。
“那么……”她一边逗弄著怀里的女儿,一边说。“我就去跟所有人说,那一切全都是我的设计,因为我看上了厉阎王,但他看不上我,我很生气,就下药逼他睡了我,好强迫他娶我,结果,一切就如我所设计,他真的不得不娶我,嘿嘿嘿,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得意……”
然后,她抬起脸来,笑靥比骄阳更璀璨。“你说,人家会相信我这个当事人说的话,还是你说的话呢?”
秦娟娟错愕地,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你……你不会!”
“为什么不会?”紫萝衣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反正我的闺誉已经黑到不能再黑了,再黑一点又有什么差别?”
她真的会!
想到紫萝衣那比男人更豪爽的个性,秦娟娟就可以确定紫萝衣真的会那么做,她不禁有点失措地瞄一下厉千魂,后者的脸不黑了,正用一种十分奇特的眼神凝住紫萝衣,是那样深刻、那样浓烈的感情,如果紫萝衣有注意到的话,一定会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可惜她没有,她正忙著和秦娟娟战斗。
女人的名节、闺誉比生命更重要,当他铸下大错时,已使她失去了名节,如今,她又宁愿抹黑自己的名声,情愿担起坏女人的恶名,只为了替他掩饰他犯的过错,这样的女人……这样的女人……
他该如何回报她才够呢?
“大哥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嘴在我脸上,他又能怎样?”
秦娟娟张著嘴,全然无措了,好半天后,她才狠狠一跺脚。“好,我们走著瞧,总有一、两个人会相信我的!”
秦娟娟气唬唬地拉著丁瀚就走,但还没走出餐室就被叫住了。
“娟娟,你到底想要什么?”厉千魂的语气十分平静,不气也不怒。
秦娟娟回过身来,有些讶异。“海南岛的宝石矿。”
厉千魂深思地望住丁瀚。“为什么一定要海南岛的宝石矿?”
秦娟娟指指丁瀚。“因为那座宝石矿是丁瀚他爹发现的,本来就应该属于他们丁家。”
厉千魂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我知道,爹提过,那座宝石矿是一位姓丁的猎户发现的,但那块地并不属于他,于是他就去找地主,打算买下那块地,可是地主在那里种田已有数代,根本不愿意卖,那个猎户一气之下就杀了地主全家……”
秦娟娟抽了口气,猛然回眸看丁瀚,丁瀚似乎也很意外。
“幸好地主的女儿恰好到外婆家,侥幸逃过一劫,之后,地主的女儿便拿著地契四处逃亡,因为猎户不断追杀她,非要抢到地契不可。很不幸的,两年后,地主的女儿还是被猎户追到了,但她宁死也不愿把地契交给杀死全家的仇人,于是带著地契跳崖,虽然我爹正巧路过救了她,但当时她的伤势委实太重,我爹请了好几位大夫都救不了她,于是她在临死前把地契送给我爹,所以那座宝石矿才会成为厉家的。”
故事说完了,每个人都瞪住丁瀚:那座宝石矿真的是属于丁家的吗?
丁瀚惶然失措的退了一步。“那……那是你们的说词,我爹说……说是那个地主抢了他的地契,我……我相信我爹!”
厉千魂又注视丁瀚片刻,颔首。
“的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