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大头鬼嗤之以鼻。
但耿济农却觉得十分有道理。
“你一个姑娘家带着这些,的确是一件危险的事。”
“对咩、对咩!所以我说这些金银珠宝还是由你帮我拿着,而我跟你一道走,咱们两个作伴,互相有个照应,如果有歹人觊觎你的钱财,那我还可以马上跑去报官救你,你说怎么样?”
夜姬拉拉杂杂地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
耿济农约莫听懂了,这小姑娘是存心打他的主意,要他做苦力,帮她搬她的金银珠宝,然而,她要他帮忙何不明说?干嘛绕了这么一大圈。
她还真是个不坦白的小丫头啊!
耿济农在心里叹道,但倒也满认命地弯下身,抱起瓦瓮。他问:“是不是要送回姑娘的家?”
“不不不!不送去我家,我家就只有我跟我娘,我们一个是老弱,一个是姑娘家,两个人要力气没力气、要体力没体力,真要是有歹人来,我们顾性命都来不及了,实在是没有那个余力来顾这钱财。”
夜姬说了一大堆,还是没说到重点。
“那……姑娘究竟要把这东西搬到哪去?”耿济农干脆直截了当地问了,省得这小姑娘又说了一大堆有的没有的浪费他的时间。
“你跟着我走就知道了啊!走啦、走啦!”夜姬推着耿济农,像是他俩很熟似的。
有时候耿济农总弄不懂这个小姑娘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她乐观的个性像是个无忧无虑的千金大小姐,而虽然是穷人家的女儿,但她却依旧娇气、任性,而且任性中却又不失可爱……真是个满难懂的姑娘家。
“等一下、等一下,这里要左转。”
夜姬拉着耿济农的手,拉住他的脚步,指使东、指使西的使唤人。
耿济农跟着夜姬东转西转,最后却转到了耿济农的家里。
“这里是——”他不解的问。
“是你家啊,怎么?你连你家都不认得了啊?”夜姬打开门,大方的招呼耿济农进去,仿佛这里就是她家一样。
耿济农愣了愣,还是不太懂。
“我们——不是要去你放钱财的地方?”
“是啊!”夜姬点点头。
“可你又带我来我的住处!”
“那是因为我的钱财就是要放在你这里咩!”哎哟!他怎么那么笨啊?都不会举一反三,凡事都要她点明来讲,他才会明白。
真是道地的书呆子!
夜姬又在心里偷偷的骂了耿济农一句。
“你的钱财为什么要放在我这里?”
“因为我想让你帮我的忙。”她理所当然的说。
“什么忙?”
“帮我开间药铺,你当大夫,我卖药。”这是她之前做下的重大决定。
“为什么?”
“因为——”夜姬眼珠子流转,这才想出一个他绝对不会拒绝的答案。“救人啊!”
“救人?!”对于这个答案,耿济农倒是很惊讶。
而他的惊讶挑惹起夜姬的不满。
“怎么?就准你救人,我就不行啊?”夜姬摆出一副“你少看扁人”的嘴脸。
不是耿济农要看扁夜姬,而是夜姬的企图实在是太明显了。“你若真是想救人,大可请别人帮忙。”
“你就是那个别人啊!想想看,你是个好人,看到我的钱财露了白,你不但不做多余的非分之想,还任劳任怨的供我使唤,帮我把这一瓮的金银珠宝给抱回来。你说,要你是我,你会不会把钱交给像你这样的好人去帮你打理?”夜姬问耿济农。
大头鬼翻了个白眼。
他真是服了他们的三公主,人家耿大夫纵使觉得自己真是那种难得的好人,人家也未必敢开口自己称赞自己啊!
果不其然!耿济农根本不知道他该如何接口?
“好啦!你就答应了嘛!想想看,你如果开药铺,一来可以接济穷人,二来也可以有个好一点的住处,三来我娘也可以让你就近照顾,这样一举好多得的事,你为什么不做?难道就因为这钱是我的,你就不用吗?”
耿济农闷声不语。
这小姑娘的确是说中了他的心事,他一个大男人家,岂有拿个小姑娘钱财的道理?
夜姬的眼神直瞅着耿济农的表情流转。她虽然没有学过读心术,但从他面有难色的表情看来,她也懂他的心结。
“怎么?你施给别人恩惠的时候,就不许别人拒绝,这会儿,我也只不过是请你来帮我开间铺子,就像是要你的命一样;我问你,你要是到外头去当人家的伙计,你能这么摆谱,说东家不能是个姑娘家吗?”
“那不一样。”他没力的说。
“哪里不一样?”夜姬凶巴巴的质问他。
耿济农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东家是个姑娘家跟她拿钱给他开间药铺,的确是两回事啊!他在心中暗忖。
“姑娘——”
“哎哟!你好烦哟!算了、算了,你不要这些钱就算了,待会儿我一个个全把它丢出去。”她威胁耿济农。
耿济农才不信她真的会这么做。
夜姬在一时气愤之下,立刻从瓦瓮中捡起一块最大块的金子就往外头砸。
“三公主,你疯了啊?!”大头鬼飞出去想要捡金子,却怎么也捞不到。
夜姬还要再接再厉地丢银子。
耿济农觉得他实在是怕了她。
他攫住她冲动的手,莫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我答应就是了。”
“真的!”夜姬开心的眉开眼笑。眨眨眼,那块刚刚被她丢出去的金子又不动声色的悄悄回到瓦瓮中。
第三章
耿济农在大街上顶了一间店面来当药铺。
“我的妈啊!这儿怎么这么脏啊?”
夜姬一踏进久没人住的房舍,不禁在心中哀嚎,天哪!里面的灰尘厚厚的一层,屋子的角落满是蜘蛛网。
“耿济农,你为什么要顶这样的屋子?你怎么不去顶一间干净一点的?这样还要动手整理很麻烦耶!”
夜姬皱着脸,脸上堆满了嫌弃的表情。
唉!这姑娘扮起富家千金的模样,倒是十成十的像,耿济农叹了一口气,表情看起来莫可奈何。
夜姬最受不了他露出这种表情。
“好嘛、好嘛!你若执意要顶这间铺子就顶这间铺子,我又没说什么,你干嘛垮下脸来,好像我说了什么要不得的事一样。”
哼!人家她可是主子耶!哪有当人伙计的,还比店主人来得凶的?
“抹布拿来啦!”她伸手跟他要擦桌子的方巾。
耿济农递给她一块旧衣裳所裁下来的布。
夜姬认命的去井边提水,爬上爬下的擦桌子、擦窗棂。
吓!才工作一下下,这样就让她很累了耶!
“耿济农,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夜姬转头问耿济农。
耿济农却装作没听到,依旧做他的工作。
“小气!连休息一下都不行,真不知道你是伙计还我是伙计?工作这么拼命干嘛?你多做事,我又不会多发月俸给你,真是的,大头呆,笨死了。”夜姬一直在碎碎念,而且还说得很大声,她根本就是故意说给耿济农听的。
耿济农则当她在念经,完全不在意,依旧忙他份内的事。
哦!好无聊喔!更可恶的是,耿济农都不理她,真是无趣死了。
夜姬席地而坐,双手托着腮帮子,两个眼珠子还无聊地转来转去。突然——她大叫:“大头鬼、大头鬼。”
夜姬呼唤大头鬼出来。
夜姬身上的碧玉倏地散发出青色的光芒。
大头鬼躲在夜姬随身佩带的碧玉上,“三公主,什么事?”
“我想出去玩。”
“那就出去玩啊!”
大头鬼不懂三公主为什么连这种小事都要告诉他,奇怪?三公主在地府时,也没见她对阎王这么恭敬过。
大头鬼从碧玉里飘出来现身。
“三公主,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难题?”
“难题就是耿济农他想要打扫屋子。”夜姬不高兴的说。
“耿大夫他打扫他的,三公主你玩你的,他才不会管三公主要做什么事呢!”其实,一开始就是三公主死缠着人家,那个耿大夫根本就没有限制三公主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听到这样的答案,夜姬可是很不高兴哟,
“拜托!哪有放着耿济农在忙,而我四处去玩的道理?”如果她真的那么做,耿济农一定会以为她是个任性的小姑娘。
“不行啦!”被那个书呆子看得扁扁的!这样她会脸上无光。
“要不,大头鬼,你想个法子把耿济农骗出去,让我来施法,让这屋子主动变干净好不好?”这是她苦思后想到的好办法。
“施法!把屋子主动变干净?”大头鬼露出那种被雷打到的表情。“三公主,你确定你可以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夜姬立刻不顾形象的大呼小叫地吼起来,很不满大头鬼把她看得扁扁的,瞧不起她。
听见她的吼声,耿济农忍不住回头往夜姬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小姑娘又对着空气在说话了!
这会不会是一种病啊?
要不然,她怎么老是对着虚无的东西说话啊?
耿济农放下手边的工作,走到夜姬的身边。
夜姬还在骂大头鬼,想要把他骂到臭头、骂到海枯石烂,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随随便便的瞧不起她。
耿济农从袖中拿出一条细线,要夜姬绑在她右手的手腕上。
夜姬听话的照做,但她一边做还一边骂大头鬼。
但,不对啊——
夜姬倏地转过头看向耿济农。“你要我绑线在手腕上做什么?”夜姬扯扯手腕上的红线,觉得乱奇怪的。
耿济农告诉夜姬道:“我只是要帮你诊脉。”
“帮我诊脉就诊脉,干嘛要在我身上绑线?”她更不懂了。
“因为男女授受不亲咩,”大头鬼帮耿济农回答。
但是夜姬听不懂啦!
“什么叫做男女授受不亲?”
“就是男人跟女人不能随便接触。”大头鬼解释道。
“接触什么?”
“比如不能碰碰手、碰碰脚。”
“什么?不能碰手碰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