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淼见她如此心急,安抚道:“不碍事,当着他的面,想必爹爹不好发作。”
雪雁想了想,的确不无道理,但还是无法放下心来。“那小姐明日可一定要与殿下形影不离。”
“放心,不过是爹爹的寿宴,又不是赴鸿门宴。”淼淼一贯地不以为意。
这一夜,她一夜未眠,辗转反侧。
她一直忘了问菊久辰,海生兄妹是否知道是因着自己的原因而被迫与刘秀好分开的。想到海兰那温柔无害的模样,心中又是一酸,自己无疑是破坏了一段两情相悦的好姻缘,只望海兰不要记恨自己。
就这样,掺杂着愧疚与些许的不安,直到天际发白,淼淼才渐渐睡去,却如何也无法安眠。
清晨雪雁轻轻推门进来,本是想看看淼淼是否起身,不想却看到她呆滞着目光缩在床的内侧,忙走上前去关切问道:“小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淼淼看看雪雁,清醒了大半虚弱道:“没有,我只是后半夜有些失眠,毕竟一直未返家,一时兴奋。”
雪雁看到她眼睑处显现出的淡淡阴影,忽的提高嗓音,“天啊!这……这……这可如何是好!”说着忙去拿来面小铜镜递给淼淼。
她接过镜子端坐起身,看看镜中的自己,登时完全清醒,赶忙吩咐道:“快去端来一盆从井中打的水,一定要是井水,再拿个银勺子来。”
雪雁立即跑去吩咐下人去打井水并嘱咐端水过来的时候连同银勺子一并送过来。
淼淼看着镜中的自己那一对暗青色的熊猫眼,在心底哀叹,关键时刻,精神状态竟如此不佳,真是时不与我!
惊艳亮相
府上的下人不敢怠慢分毫,很快备好井水和银勺子送至西院。
雪雁站在一旁看着淼淼一遍遍把银勺浸在水中再拿出来对着镜子敷在眼睑处,一时目瞪口呆不明所以。
不知过了多久,淼淼才停手,转过头直直盯住雪雁的眼睛问道:“现在如何?可是好了很多?”
雪雁看着淼淼恢复以往明亮水漾的明眸,再看看平滑了不少的眼睑处只是泛着淡青色,脸上这才松懈了紧张的神色,不住点头道:“真是神奇,小姐现在精神多了,好似脱胎换骨一般。”
“那就好。”淼淼这才吐出一口气,接着说道:“一会再睡个午觉,应该就万无一失了。”
雪雁何曾见过如此奇妙的事,回过神来赶忙问道:“雪雁愚钝,一直不知原来这井水与银勺还有如此妙用,小姐真是聪颖过人。”
淼淼只是笑而不语,心想,总不能跟她说,要是把勺子放到冰箱里效果会更好吧,岂不是又要解释什么是冰箱。故选择保持沉默。
用过午饭后,她特地在睡前嘱咐雪雁在未时末叫醒自己,好准备装扮事宜。
雪雁在自己房中打理好了自己,到了时辰便去到淼淼屋内唤起她。待她清醒,直接开始侍候她更衣。
整理好衣衫,接下来便是重“头”戏。
淼淼透过面前的镜子看着雪雁的一双巧手在自己的头上盘着复杂的发式,不禁赞叹道:“雪雁,你的手真是灵巧。”
雪雁听了只是谦虚说道:“雪雁的手艺还不及小姐奶娘陈大娘手艺的一半。”说完后才惊觉自己的多嘴。
“奶娘?”她转念想到之前雪雁告诉过自己绮光的生母因生她难产而亡,随即问道:“她现在好么?”
雪雁的眸子暗下来一阵,声音显得不似刚刚那般有底气,带着些谨慎,“陈大娘一年前得了肺痨,老爷怕她传染了府上的人,便给了她笔钱,打发她走了。”
淼淼听了,眸子也随之暗了下来,口气中满是无奈。“我不记得她了。”
雪雁听了这话,反而舒了口气,此举立即引来淼淼的困惑。
“怎么我说不记得她你反而如释重负?”
雪雁见她并无异色,老实说道:“雪雁不敢隐瞒小姐,小姐因着是陈大娘一手带大的,对她的感情自然比他人来得深,雪雁只是担心小姐想起以前的伤心事,以前小姐总是因着这事暗自垂泪。”
“是么,看来,遗忘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她一时有感而发。
整个发式绾好雪雁从准备好的首饰盒中挑出一支簪钗绾住发髻,又拿出片硕大的蝶形花钿插入绾好的发髻。接着又细心挑选了几支精致贵气的小巧金笄和三支珠花金钗装饰发髻。淼淼看了倒是满意,只是难免觉得太过华贵,但想到司徒老爷要绮光出席的目的,只是说道:“我觉得很满意。”
为着配合衣饰和发式,还要兼顾淼淼面上从简的要求,雪雁小心翼翼地为她化了一个明艳照人的淡妆。只是清扫峨眉,略施了些许粉黛,轻轻地蹭了两抹淡淡的胭脂,最后抿了抿赭红色的胭脂纸。一张倾城艳丽的面容便就真么成了。
雪雁看着都禁不住屏息凝神。
就在淼淼以为一切都妆扮好时,雪雁扫了眼桌上的收拾突然惊呼一声:“怎么竟忘记了这华胜。”
边说着边伸手拿起那支花朵形状的华胜缀在淼淼额前,雪雁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看着眼前十足皇妃架势妆扮的淼淼说出一句:“今晚上是小姐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面,大家见了小姐怕是都要忘记呼吸。”
站在门口惊艳了好一阵的菊久辰,听了这话心中没来由地又一次鄙视自己的贪恋女色,不自在地拂了拂宽大的袖口问道:“娘子可是走得了?”
淼淼和雪雁同时转头见他站在门口处。他今日的穿着依旧随意飘逸,但淼淼还是从他镶着金色丝边的衣袍细节处和腰间贵气的玉石腰带看出他对这次寿宴并无轻视。
“走得了。”淼淼轻移玉步走向他,见他面上并无丝毫波动,紧张问道:“我这样妆扮,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他扮作不经意似的迅速从头到脚扫了她一遍轻轻“嗯”了一声,见她欲步出门外便说道:“等一下。”
她停下脚步,一时困惑地看着他,只见他走到她面前,从怀中掏出一支闪地晃人眼的金步摇抬起手插在她发髻的一侧,放下手后并不看她愣住的表情,转身走在她前面。
雪雁跟在她身侧,小声夸赞道:“真美!”
她颇为委屈地看了自顾自高兴的雪雁一眼,暗叹顶着这么重的发饰自己是如何也笑不出,只觉活受罪。
走到大门口处,淼淼和菊久辰坐上了一早候在那的豪华双人大轿。雪雁和一干人等跟在轿子两侧。
因着轿子里空间狭小有限,二人只好肩并肩挨坐着。淼淼的手紧紧抓着身子一侧的座椅边缘处,以免和他靠得过近,两人途中亦无只言片语。
走了一段淼淼自然为不近的路程,在即将到达司徒府的之际,菊久辰突然开口道:“今晚你与我最好寸步不离,话由我来说即可。以免你爹有可趁之机盘问你我们的家务事。”
淼淼求之不得立即说道:“你说的算。”
话音落下的同时,轿子亦行至司徒府门口。
只听外面人声鼎沸,热热闹闹的声响因着一声接一声、像是特意为二人的到来而设的通报声顷刻间趋于静止,那通报声愈显得高亢洪亮:
“三殿下三皇妃到——”
想来必是到了。果然轿子落了地,菊久辰先走下轿子,随即伸出手扶淼淼下来,两人就这样笑得美满手握着手出现在众人面前。
大家见到如此貌美的淼淼一时竟真的如同雪雁说得那般皆屏住了呼吸,无一不露出惊艳的眼神,再看看她身旁俊逸非凡的菊久辰,倒也觉得两人合衬异常,的确是对璧人。细微的赞叹声蔓延开来,此起彼伏。其中一声“比那娆娆还要美上几倍”恰巧落入淼淼耳中。
听到这有些熟悉的声音,她骤然变色,身体也不禁跟着僵直了一下。菊久辰感觉到手中拖着的手一瞬间握紧,但很快又放心下来,直觉她是感到紧张,微微侧低下头说道:“有我在,无需紧张。”
淼淼抬起头看着他体贴认真的神色,即使知道只是做给大家看到,但还是没来由地觉得安心。
迎面走来的司徒奇看着面前这对恩爱有加且相敬如宾的新婚夫妇,愈发觉得面上有光,心中甚是欢喜。
淼淼看着走上前来面相出众且脸上挂着招牌式浅笑、身后还跟着几个随从的中年男人,感到菊久辰握住自己的手紧了一下,登时明白来者何人。
待司徒奇站定,菊久辰这才唤了声“岳丈大人”。
云壤之别
淼淼这才也跟着柔声唤道:“爹爹。”她在他的眼中根本看不到面对许久未见的女儿慈父般地父爱眼神。
司徒奇冲着二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而对着菊久辰说道:“三殿下公事繁忙,拨冗前来,不胜感激。”
菊久辰心知这话分明不是说给自己听了,只是谦卑道:“岳丈大人毋需见外。岳丈大人过寿,久辰理应带光儿前来为岳丈大人庆祝寿辰。”说着,示意一旁的随从呈上一个不打不小的锦盒,亲自交予司徒奇手上,司徒奇接过转而递给身旁的随从,还不忘嘱咐道:“好生收着。”
一番话加上这一举动给足了司徒奇面子,司徒奇听到他如此不避讳地亲匿称呼,喜上眉梢边点头边不住说道:“好好好。看到你二人如此夫唱妇随恩爱有加,真是了了我和你母皇的一桩心头大事。”
淼淼听了这话,笑容有一瞬僵在脸上,但很快恢复自然,故意笑得毫不娇羞。司徒奇见状只当是女儿害羞向着一旁的随从吩咐道:“带三殿下和皇妃坐落座。”随从得令走到夫妇俩面前曲着背做了个请的手势。
菊久辰拉着淼淼一起,体贴地迁就她的步子,一时羡煞旁人。就连二人也不约而同有一瞬的失神,只是在做戏么?
走进府内,淼淼这才发现原来司徒府竟是如此宽敞气派。走到一处诺大的周围摆些许盆栽的露天空地,走至上位前没几步,引着二人的随从手臂一伸道:“请三殿下三皇妃上座。”
淼淼看到上位并排摆放好两套筵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