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沁楠和老福晋同时叫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特别是老福晋,差点就晕阙过去!
纳喇晞揪紧了心,忍着难受,叫道:
“巴图,跟大夫去拿药。”
“是,额驸。”巴图从门外走进来,说。
侧福晋也很吃惊,没想到上天会如此眷顾她,帮她这么一把!冷漠的脸上,掀起了一丝丝阴笑。
“小菁,给郡主收拾些行装,我们马上赶回京城。”纳喇晞吩咐道。
“是,额驸。”一旁伤心得泪眼哽咽的小菁应道。
“额娘,我跟郡主先回京城,找更好的大夫再诊治一下,看有没有更好的医治方法。”纳喇晞对老福晋说。
“好,这样也好。”这一惊一乍的让老福晋显得有点虚弱,她坐到床边,拉着惹书的手,慈爱的说:“怀恪,不用担心,有晞儿在呢,他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惹书仍淹没在打击中,呆着没有答话。
“无心侍卫,备车。”纳喇晞叫道。
无心踏进门内,应:
“是。”
“慢着!”老福晋突然说道:“无心侍卫就留在这里吧,这里除了巴图,真正懂武功的就没两个了。庄里全是我们几个妇道人家,手无搏鸡之力,又荒山野岭的!”转而对惹书说:“你说这样好吗,怀恪?”尽管虚弱,老福晋还是精明的,不忘抓住这难得的时机,制造他俩独处的机会。
“好。”惹书恍惚的说。
“可是郡主……”无心争取。
“就听婆婆的吩咐吧。”她有气无力。
“是,郡主。”无心万般无奈,一脸黯然。
车上,惹书仍是那种状态,浑浑噩噩,两眼呆滞的睁着。
纳喇晞看在眼里,心里隐隐作痛,他握紧放在腿上的两手,他多么想拥她入怀啊!让她在怀里安心,宽慰……
回到纳喇府,天已入夜。
请了几个有名的大夫,诊断结果都是相差无几。
惹书绝望的坐在床边,想哭,可是哭不出来。怎么史书没有记载,这个怀恪郡主会有这么一劫呢?!这个郡主怎么这么命苦?而她,更命苦无辜,莫名其妙的替了她的命!
她以后如何是好呢?孤伶伶的活在黑暗中,在这不属于她的朝代!多可怕啊!
“郡主,吃点东西吧,你大半天没吃东西了。”小菁难过极了,说:“等郡主吃好了,服了药,说不定明天就能看得见了。”小菁摆着晚膳,两眼涰着泪光。
“先放着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惹书哀淡的说。
小菁看了一眼脸色凝重的纳喇晞,说:
“是,郡主。奴婢先退下了。”
纳喇晞没有出去,而是无声无息的坐到床榻处,静静的专注的看着如一樽化石般呆坐在床边的她……
她在想什么呢?这个笨女人,怎么不哭呢?难道她不知道,哭出来心里会好受些吗?
惹书没有察觉出纳喇晞在房里,她这一呆,就呆了一个多时辰。月亮也困了,不知何处。窗外的虫儿早已偃旗息鼓。屋子里,静谧得连绣花针落地也能听得见。
她还能做什么呢?她还剩什么呢?没有爱情,没有未来,没有工作,没有抱负……除了一天比一天少得惊心的光阴和看不见的躯体!现在,连历史的眼睛也做不了了,书也不能写了!就连这最后的寄托也没有了!!天!她于世何用?!
以后的路,如何走?轻生?颓废?以泪洗脸?还是积极面对?
“唉——”她轻叹了一口气。
轻生,颓废,以泪洗脸,都不是她会做的事情,那就积极面对吧。
虽然恢复视力的机会渺茫,但仍是有希望的。正如小菁所说的,说不定明天就能看见了!既然有希望,就不应该放弃!何况,她是21世纪知性坚强的女孩?!
先前有既来之,则安之。
现在就既盲之,则安之吧。反正,她也命不久已了。
“呼……”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直了直腰。空洞的眼里掠过一抹坚定之意,苍白的脸上回复了一向的静淡。
黑暗中,纳喇晞静默的看着她脸上的变化,眼里闪着不可思议的光。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遇上如此大的变故,也不吵闹,不哭泣,不歇斯底里,不自怨自艾!?
正想着,惹书从床边轻轻站起,两手在前面摸索着,凭着脑里的记忆,向圆桌走去。然而距离太远,走着便失去了方向!她站在半途,徬徨而无助,脚下不敢抬步,眼里的惊惶痛了纳喇晞的心!
他站起轻轻的向她走去……
正文 第六章 单独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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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惹书从床边轻轻站起,两手在前面摸索着,凭着脑里的记忆,向圆桌走去。然而距离太远,走着便失去了方向!她站在半途,徬徨而无助,脚下不敢抬步,眼里的惊惶痛了纳喇晞的心!
他站起轻轻的向她走去,柔柔扶上她垂立而无助的两臂。
惹书一吓,抖身抽气!直至听到他熟悉而轻柔的声音:
“郡主想做什么?”
“我……想喝点水。”她弱弱的说,低下了头。他一直都在吗?在陪她吗?她心里不觉暖了暖。
他扶她到桌边,倒了一杯水,手把手的把杯子递到她的手里。惹书啜在口里,暖暖的,甜甜的。
“饿吗?”他温柔的问。
“嗯。”她握着杯轻声应。
“小菁,备菜。”他向门外叫。
“是,额驸。”小菁在外面应着,喜孜孜的跑去厨房准备了。
听风亭里,宫灯下,石桌边,“夫妻”俩第一次单独用饭,在她看不见的情况下。
她手在桌前摸索,摸到了碗筷,拿在手里,正要起筷,却为难了。于哪落筷呢?菜摆哪呢?即使知道了方位,她,能夹中吗?
原来,对一个看不见的人来说,并不是一句积极面对就能应付的!她心不觉一阵黯沉,脸上现出了哀伤的神色。
纳喇晞看在眼里,拿起手中的筷子,夹了些豆角放在她的碗里,说:
“郡主不是喜欢吃豆角吗?今晚的豆角很青绿,还有清蒸鱼,都是郡主喜欢吃的。”他又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她碗里,帮她挑了鱼肉里的刺,说:“以后,郡主的菜,由额驸我来夹。”他体贴如温暖的羊毛衫,判若两人。
惹书怔愣!他给她夹?以后?真的吗?平常少言的他,第一次跟她说这么长的话!平常冷漠的他,第一次对她如此体贴!她心底里莫名的一阵感动,那样的清晰。
她以为他不会理她!以为他会责怪她胡闹以致双目失明!以为……然而他的一连串动作却是那样的称职,作为丈夫。细想她的每一次遇险,他都相救相伴,不论他是出于真心,还是因了她身后的皇权,她都应该感激他的!
惹书握着碗,没有焦距的眼里泛起了点点难以察觉的泪光,说:
“谢谢你!”碗里的菜竟有点不舍得吃!
小菁看在眼里,欣慰得有点想哭了。她识相的说:
“郡主,额驸,奴婢给郡主熬药去。”
纳喇晞嗯了一声。
夜里,剩下俩人。
一切都是那样的柔和。安静是柔和的,月华是柔和的,灯光是柔和的,他的眼神是柔和的……
他不忘给她碗里添菜,全是她喜欢吃的。他竟知道她喜欢吃什么菜!她惊讶之余,心甜如蜜。
这感觉,多么好。
若然此刻,她能看得见,多好。她竟这样想。
饭毕,小菁端来了黑乌乌的药汤,惹书皱着眉把它一饮而尽。
“看来,郡主是个听话的病人。”纳喇晞突然说了这样的一句。
她甚觉不平,说:
“不只喝药,我其他的方面都很听话呀。”除了他硬是认为胡闹的那些外!
“不敢苟同。”他简单而明确的答。
她没有争辩,反抿嘴莞尔一笑,那样温馨。
他看着,那样实在。
沐浴梳洗后,她坐在桌前百无聊赖。平常这个时候,她都是看看书或写她的史料,现在……
“小菁,你认得字吗?”她问正在收拾衣物的小菁。
“奴婢认得些儿,不过不多。”小菁不好意思的说。
“那你拿来我最常看的那本书,念给我听。”她说。
“是,郡主。”小菁应,拿来一本蓝色封面的诗词集,站着正要念……
“坐下。”惹书打断说。
“奴婢不……”
“快坐吧,你今天也累了。”惹书怜爱的说。
“是,谢郡主。”小菁受宠若惊的坐下,念道:“不第后……”便止住了。
“赋。”惹书教道。
小菁难为情的红了红脸,接着念:
“不第后赋菊——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又止住了。
“透。“惹书又教。
“奴婢真无用!连念首诗都念不好……”小菁羞愧的说。
“让我来念。”纳喇晞踏进房间,说。
惹书心莫名的跳起来,她以为他今晚不会再来了。
小菁马上从椅上站起来,叫道:
“额驸。”
“小菁,你回去休息吧,今天也累了。”纳喇晞说。
“可是郡主这样,要有人……”小菁担心的说。
“我在。”他惜言如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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