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几个加起来都有好几百岁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似的。”说话的人是个男子,一双杏核眼泛出淡笑,众人看到他恍然间像是看到了祐王,可细看后才发现他并不是祐王,而是祐王的亲弟弟嫣皇子。
“臣,参见嫣皇子。”在桌的众人起身站好,向来人施礼。
“今天是群臣宴,就不用讲这些虚礼了,我来也是为了给皇姐贺寿。”他虚扶了一下在最前方的安太傅,“嫂子,近来哥哥可好?有再犯病吗?”
“没有了,虽然受了点凉,但没什么大碍。”她娶了温玉之后,时刻担心着他的身体,祐王没少叮咛自己,一直没舍得让他受孕,已经快过半百的人了,家里还是冷冷清清,没有儿女环膝。
“晚些时候让卿聆给哥哥看看吧,我可不放心宫里的那些庸医。”嫣皇子身后跟着的正是她的妻主,凌霄山庄的少庄主肖卿聆。
“也好,那有劳少庄主了。”天下的人都知道,凌霄山庄的少庄主是嫣皇子的妻主,同时也是祐王的同门师妹。
“哪里,应该的,师姐若在这里也会这么做。”众人相视看看,看来不止是她们,就连祐王同门的师妹也很敬重她。
“咦?瑶儿,你怎么躲在桌子底下?”嫣皇子看到桌子旁躲着的小女孩,上前把她揪了出来。
“这小家伙已经在我们这蹲半天了,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孟喜笑嘻嘻的,用手截了截小女孩的脸蛋。
“谁家小孩?”孟喜是外臣,她只是个五品的太守,没见过宫里的几位皇女,青梨她们几个朝中之臣可都知道,这小孩乃是皇家最小的皇女,虽是皇后所出,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太女身上,对这个年岁尚幼的小皇女一直都很忽略。
周琦轻笑出声,对孟喜无知只报以一笑,“她是皇上的三女,是皇后嫡出的女儿。”
“原来是皇家子女啊,可她也太不起眼了,虽然长得不错。”孟喜上下打量着这个三皇女,如果她记得不错的话,主子也是排行老三,是先皇的三女。在皇族里越是不起眼的皇女越是厉害,这个小皇女肯定有她过人的地方。
“嫣舅舅,您回来啦?”瑶皇女跑到嫣皇子身边,高兴的抱住他的腰。
“瑶儿,你又调皮了吧?”嫣儿蹲下身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才没有呢,瑶儿很乖的,在听各位大人说话。”说着转头看了一眼这桌的众人,“嫣舅舅知不知道,她们口中的‘主子’是谁?”
“主子?”嫣儿起身看了众人一眼,发现这桌人不是祐皇姐的亲信,就是与祐皇姐关系匪浅的大臣。“她们说的应该是你祐皇姨。”
“祐皇姨?那她们……”原来皇姨的手下仍然受母皇的重用,若不是皇姨手下的人太厉害,就是母皇心胸大度,从不担心皇姨的人。
“你祐皇姨的手下各个精良,看我们就知道了。”孟喜拍拍胸脯,一副‘真金不怕火炼’的架势。
“哼,你是最不像样的一个吧。”小瑶儿把头一撇,不屑去看她耍宝的样子。
小孩子的性情是最直接的,见她对孟喜如此的不屑,惹得众人大笑,对小孩子孟喜也不好发作,只能忍气吞声,忿忿的坐下喝酒。
一阵悦耳的旋律,抓住了众人的耳朵,众人望向舞池时,发现有一名舞装男子翩翩起舞,这舞异于一般的舞姬,他的动作刚猛,没有平常舞者的轻柔,却别有一番风味。
这男子看样子只有十几岁的样子,长着一双和嫣皇子相似的杏眸,面容说不出的清丽,舞装的样子更是艳美,一出现就震撼了全场。如此小的年龄,就有一张这么美丽的脸庞,一身诱人的气质,一技傍身的技能,此男子以后不成仁则成祸。
“皇后,你请的?”皇上拉过身旁的爱侣,与他耳语道。
“不是,会不会是璱儿准备的?”皇后也是一头雾水。
“看璱儿的样子不像。”她虽奇怪,但却不担心,看着舞池中的男子,有种亲切的感觉,特别是看到他那双眼睛时,让她觉得异常安心。
舞池中的美貌男子,随着音律唱起了一首歌曲,听到他所唱的歌词时,皇家子女对这个词再熟悉不过了,那是祐王留下来的词,此人会知道这首词,可想而知,这男子定是她派来的了。
男子的舞苍劲有力,让众人想起了当年祐王那倾江山的一舞,罗国皇帝用整个江山换来的那一支舞,这男子的舞和那倾城一舞相比虽不及祐王的多变,但这种刚劲的男子舞却是第一次见。
一曲过后,男子仍站在舞池之中,一首独筝曲,徐徐而出,男子随着韵律轻舞身影,此曲有种淡淡的思念,回顾过往的情意,盯着男子舞动的身影,慢慢变成了如梭往事的画面。
皇上慢慢放下手中的酒杯,已经好久都没有回想起母皇、父后了,可今天看到这男子的舞姿,还有这首独筝曲,突然就想起了已经故去的母皇、父后,还有不知去向的祐儿,往事一幕幕的在眼前闪过。祐儿站在一片血泊之中,素衣独立,冷酷的眼中不带一丝情感,那如罗刹般的面孔,在看到自己后开始冰熔,她的信赖自己愧叹不如。祐儿为自己所做的,不论哪个臣子都比不上,她为自己拼出了整个紫苑国土,却把所有善后推到自己身上,自个逍遥自在去了。回想起当初与祐儿相处的日子,好像脑子里的画面一直停留在她幼时装傻的情景,之后自己一次次被她所救,一次次替自己拿回应得的东西,一次次的表示她的忠心,一次次的要自己信任她,到头来自己还是成了母皇遗诏中后悔莫及的人。
皇后听着筝曲,陷入了往事的漩涡,那时一心为了报仇,不顾一切的结果,却是自己没有想到的,嫁给炎祈是一个意外,那时自己根本就不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除了报仇他不知道还有什么能支撑他生存下去,没有了亲人的自己,只有报仇这条路了。可自己的仇却被她慢慢的淡化,她带给自己的一切,是别人给不了的,就连师姐也不能给自己这种感觉,即使她是自己本该手刃的仇人,但那已经是上一代的事了,师傅说得对,自己早就该放下的。
周琦看着舞池中的男子,回想起了当年母亲去世,卖身葬母的往事,以前的自己固执己见,认定的事情几头牛都拉不回来,直到遇见了主子,她让自己在市井中成长,磨掉了一身的牛脾气,知道了人心的险恶,也学会了伪装自己的本性。也算是机缘巧合,当初牛脾气的自己受一位高僧的点化,他告诉自己该如何伪装,如何利用自己的容貌,越是美丽的花越毒,很多人都懂得这个道理,所以自己学会利用自己的容貌,来疏远自己不想接近的人。慢慢的这种习惯成为理所当然,再也改不掉这个习性,就算主子让自己重回官场,还是一样改不掉市井中成长的脾性。她的命运是在遇到主子后转变的,若当初没有碰见主子,或是主子没有出手相救,现在的自己会怎样呢?
李红听着独筝曲淡淡的笑了起来,别人可能听不出来,可她不一样,自己从小看着她长大,虽称不上了解她,但对她的一举一动都有所了解,从她两岁开始,自己就知道这个孩子长大后绝对会做出一番事业,而她真的做出一番功绩,却急流勇退,在功绩的最顶峰离开了漩涡的官场。她就像当年自己看到的那样,像一朵浮云,风一吹便飘然离开,皇上终究没能留住她,而她早就已经安排好一切,为皇上的善后做出最捷便的方法。
孟喜嘴角扬起,她看到的是冒屯山,那时的生活自由自在,无忧无虑,从来都不用顾忌这顾忌那,主子让她们干什么,她们就去干什么,从来都不会问为什么,因为她们这些人知道,主子是永远不会害她们的。可自从灭掉青国以后,主子就开始分散她们,而离了主子的她们,慢慢的成长,终于成为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女子。在这期间她失去了自由,失去了原本的童真,更失去了她的笑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有了一个绰号,叫做‘笑面虎’,自己的笑带给别人的不再是欢乐,而是恐惧。
菱花垂眼,只瞄了几眼她便转开了目光,低头静静的听着曲子,她不敢再看下去,她知道这首曲子是主子弹的,这首带着淡淡的思绪,淡淡的回顾,回首往事情仇,好像内心深处的记忆,被这首曲子硬生生拉了出来。她小时所遭受的痛苦,受尽的□,快速的转现在她记忆中,被人鞭打差点死掉,被送到宫外养伤自己想不开,被二皇女打断腿,等等的事情,都是主子一一为自己化解,如果没有主子,就没有她的存在,想来五岁之后的命,都是属于主子的。虽然主子时常抛下她和哥哥,可心里还是向着他们的,只要他们受了一点委屈,若她知道后都会想法讨回来,这样的主子怎能让她不甘心跟随?
无逸眼中泛出悲苦,她这一生大起大落,本是一门门主,却被人桃代李疆,失了该有的权利,断送了一门上下的性命,幸好她遇到了主子,这个神奇的祐王,她给了自己承诺,给了自己选择的机会,也给了自己一个保命符,远离了母亲叛乱的罪名。母亲的事情平定后,她就回到了师门,从一开始她就知道母亲的野心是不会得逞的,特别是知道灭了自己一手创立的门派的人竟是皇家之人,母亲就更没有胜算了。师傅是个奇人,她会夜观星象,懂得八卦定理,很多事情她都能推算出来,在听到自己说起主子的事后,她便遣自己下山命自己继续跟随主子。其实即使师傅不说,自己也会回到主子身边,因为从第一眼看到她开始,就已经认定她是自己能够跟随的人。
孙皓瞪着她那双大眼睛,回想起当年,自己崇拜李将军,然后认识了李将军的妹妹李青,还有她们的主子祐王殿下,那时她还不懂,为什么李将军会如此敬重她的主子,直到祐王平定了宫乱,铲除了大批叛乱官员,其手段狠辣利索,一点都不像第一次认识她时,那个喜欢笑,喜欢逗别人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