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牵手就像是牵着自己的手,这不是老夫老妻才有的感觉么?按照一般的套路,刚牵手的时候应该会觉得心跳加速才对啊。
那日的春光是如此的好,凤清尘任他牵着自己的手,冰冷的心渐渐有了点暖意,不久前,这个人还曾经说过,若得年年如此,我愿意陪你。
很多年以后,她学会了爱之后,才真正明白,那个男人的爱与心一样,深沉如海。
因为这世上最感人的话永远不是我爱你,而是,陪着你。
这世间有几许美好几许险恶,有几处青山绿水几处穷山恶水,几许欢笑几许痛楚,都有人陪着你,看过那些年繁华似锦,看着年华俏然而逝,看着春去冬来,四季轮换,陪着你,一点一点,蹉跎了最初的美好,慢慢变老。
当岁月最后剥落,年轻时所有的激烈都已经随风而逝,只剩下,那个人不离不弃。
这样,也是好的吧。
凤清尘在那样的春光里被自己的小心思感动得一塌糊涂,以至于忽略了拐角处的一抹浅紫。
忽视的后果就是,当他们交换了玉作为许诺终身的信物,回到府衙的时候,脑袋直接大了两圈不止。
正厅大堂上,那大大咧咧,比孔雀还要艳丽三分,比女子还要委婉七分的男子,浅紫长衣,媚眼如丝,正是凤清尘避之不及的人物。
妖王紫宫。
这个中宫亲王的嫡长子,虽然并不是女皇所生,但是紫宫家掌握着紫凰的经济命脉,再加上女皇女多儿少,对他还算是十分纵容。
只是这人有时候实在是闹得不太像话。
凤清尘离开玉京往梧州而行的时候,朝中正好传出紫宫映璃喜爱男人的消息,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震动。说起来也是朝臣们太过于死板,喜欢男人也没有什么,管那么多做什么呢?
最重要的是,万一他一时怒了,这紫凰的财政就要空出好大一块了。即便是读书人再如何清高,总是要吃饭的吧,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真是愚蠢。
认真算起来,紫宫映璃算是女皇承认的子女中最年长的一个了,叫他一声大哥也不为过,只是他那媚眼一扫,凤清尘顿时觉得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别说是大哥,就算是一句正常的问候都说不出来了。
“怎么了,小凤儿,被哥哥我迷倒了么?”紫宫映璃斜斜靠在桌边,似笑非笑地瞥了凤清尘一眼,拈起一枚棋子,堵死了舒十七最后一片白子。
凤清尘嘴角抽了抽——即便是有足够的资本自恋,也不必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吧,很倒人胃口啊。
倒是舒十七一脸正常:“你们回来了,我还以为要等到吃饭的时候才回来。”
“在街上转了转,买了些带给京中亲友的礼品。”习牧野晃了晃手中的东西,看了看说不出话的凤清尘,暗暗摇了摇头,“紫宫亲王殿下该不会是出来散心的吧。”
“朝中那些老古董最近抓着本王的小辫子不放,闹得不像话,本王自然是出来散心的。”紫宫映璃看了看对面的舒十七,微微皱眉,“已经让了你五目,居然还是输得这么惨。”
“亲王殿下好棋艺,舒十七佩服。”舒十七不以为意,静静笑了笑。
“小凤儿,把你的嘴合上。”紫宫映璃冷冷瞥了她一眼,哼了一声,“每次见到本王都是一个表情,真是大惊小怪。”
凤清尘回过神来,暗暗咬牙——这是哪个杀千刀的出的主意,让这只花孔雀来梧州的?
“不用那么拘谨,大家都坐吧。”紫宫映璃挥了挥手,笑道,“紫轩,把习公子手上的东西送到后院。”
一个紫色短衣的少年应了一声,接过习牧野手上的东西,便无声地去了。
“是京里发生了什么事么?”凤清尘接过一杯茶,淡淡问道,“紫宫家生意虽然遍布天下,但是紫宫家主应该还没有闲到要给人当信差。”
紫宫映璃微微皱着眉,打量了凤清尘一眼:“小凤儿,你当真如此恨姬摇光么?”
“啊?”凤清尘愣了一下,“跟姬摇光有关系?”
“朝堂跟宫里都乱成一团了,你居然什么都不知道。”紫宫映璃瞟了她一眼,静静喝了口茶,“我听说,真正爱过的人,其实是很容易恨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这是你的折子上写的,对吧?”
“这一句有什么问题么?”凤清尘抬眼看着对面妖娆无比的亲王,“还是说,这道折子阻碍了某些人的利益?”
紫宫映璃冷冷笑了一声:“小凤儿,看你这个样子,真是很难相信,你是真的不恨姬摇光呢?”他伸了个懒腰,淡淡道,“记得小的时候,你跟姬摇光,凤愆跟皇銮,四个人总是一起,好的就像一个人,其他的任何人,都无法插足。”
“女皇宠幸德亲王殿下早已是满朝皆知的事情,对你们几人自然也格外的纵容。那个时候,我总是在冰冷的中宫大殿,听着你们的欢笑。多么可笑,那时候我很羡慕你们。”
他动了动身子,凑近了凤清尘:“莫非,这世间的缘分,真的如佛所说,凡事太尽,则缘必早尽么?”
习牧野不动声色地将凤清尘往自己身边拉了拉:“亲王殿下,姬公子出事了么?”
“也不是什么大事。”紫宫映璃向后挪了挪,靠在了宽大的椅背上,“只是,他那贺兰遗孤的身份曝光,恐怕是已无生机。”
凤清尘沉默不语。她早先递折子上去的时候,已经明确提到了凤十与司马南星都是断龙岭的人。
犹豫凤偐早一步在折子未送到女皇手中之时,就已经灭了长老会,因此很好的保持了对女皇尽忠的表象,女皇又痛心他回去一趟,身体更差了,也就没有多做追究。
只是大司马一族却是受创甚重。
大司马平生只有司马南星一个亲生女儿,前些日子被凤清尘与神川将军所迫,辞去了中禁军首领的职位,他老怀甚慰。自己的孩子有多少斤两他还是知道的,只盼那孩子日后收了性子。
谁知道,一夜之间,突然发现自己的女儿竟然是流寇之首。
也不用女皇威逼什么,当天夜里,大司马当夜就病倒了。
第二日五更不到,就带病去了宫门口,请求女皇召见。那时候女皇正为了凤偐的病情反复而烦躁不安,哪里会理他?
等到内侍看她情绪稍微平息下来,才敢来禀告,那时候大司马已经在宫门口跪了两个时辰了。
只是流寇为乱一方,又劫掠官银,条条都是重罪,便是大司马见到了女皇也是于事无补。
最后大司马自愿削职为民,才让女皇的怒火稍稍降了些。但她毕竟是一国主宰,在这涉及到国本的事情上,是丝毫也不会手软的。
大司马德高望重,自是动不得的,但是司马南星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刺配流放三千里,并且永世不得入京。
至于凤家的大长老,没有了长老会的强大羽翼,便是凤偐身体不好,凤愆也有的是法子让她去的神不知鬼不觉的。
然后才是侠以武犯禁的问题。
不过是数日之间,武林门派已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紫凰对江湖的管制一向宽松,因为断龙岭而突然遭到压制,这其中缘由一旦流传开来,对于姬摇光本身就是个打击。
而在梧州一直受到莫名袭击的凤清尘稍稍煽风点火,武林中人有的是目光如炬的,很快就看出有人是想借武林为乱,哪里肯依?
“那么你这次肯降贵纡尊地跑来梧州,是收了谁的委托?”凤清尘转了转眼睛,冷冷笑了,“姬摇光身份特殊,本不该太过张扬,你道女皇陛下真就那么放心,将帝都三军之一的承烈军就那么交到了他的手上?”
“这些年女皇一直表现得十分大度,十分宽厚,所以你就忘记了,她是皇帝么?皇帝什么都不缺,尤其是猜忌心!”
紫宫映璃狠狠皱眉:“所以你上那折子,只是为了撇清关系?”
“我跟他还有关系么?”凤清尘轻声一笑,“如果这折子不是由我递上去的,那么皇銮哪里会有机会去为他争那半分的生机?”
紫宫映璃微微一愣:“这话怎么说?”
凤清尘哼了一声:“世人皆知我曾经为了姬摇光自杀,总想着我对他感情深厚。女皇陛下可不会这么想,这紫凰的江山,她半分也不会希望外人插手。姬摇光是什么人,贺兰遗孤的身份,女皇早就知晓,单看何时会揭穿罢了。”
“我此来梧州,断龙岭匪首又是那般身份,你觉得女皇会怎么想?贺兰后裔本身就是不该存在的人,不过还好,姬摇光他是流光公主的未婚夫,有的是合理的方法处理。”
“只是,你觉得他背后的势力女皇陛下能容得下么?”
“所以,你是在救他,是不是?”习牧野的声音在背后轻轻响起。
“不,我不想救他。”凤清尘淡淡笑道,“但是他会成为皇太女殿下最大的一块垫脚石。”
紫宫映璃拍了拍手:“好一个连环局,先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平了断龙岭,让所有人都对你刮目相看。又借着匪首的身份,平了凤家对于长老会一夕被灭的忧愤。一道折子,又将流光公主踢出了皇位争夺的候选。还同时报复了姬摇光,好一个一石四鸟之计!”
他收了笑意,静静看着凤清尘:“莫非你也想要那个皇位?”
'锦瑟年华 064江山美人'
总的来说,凤清尘对紫宫映璃的印象还是不差的,除了人长得太妖孽了点,穿着太华丽了点,有时候说话太讨厌了点,基本上,这个人还是很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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