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哪肯让,慢慢朝她围拢,皆看向她怀中的小豆芽,五官轮廓都与皇甫翊极像,众人肯定,这必是兰雪的孩子。
小豆芽转动着小脑袋看着他们,都是长得很好看的叔叔,娘不是很喜欢好看的叔叔吗?为什么要带着他跑呢?
被四个大男人围在了中间,苏馥珮又急又恼,低头想了想,然后侧着身子用力朝贺章撞去。
贺章见苏馥珮朝他撞来,怕她受伤,眼明手快地搂住了她,柔声唤道:“珮珮。”
苏馥珮本想趁贺章不注意时撞开他逃跑,没想到却撞到了贺章怀中,闻到一股淡淡的竹香和属于贺章独有的阳光之气,苏馥珮愣了片刻,然后赶紧从他怀中起来。
她看着贺章,眸中情绪万千。
你知道不知道我现在的处境,你还拦着我?
贺章也看向苏馥珮,撞到她眸中的情绪,他徒然心头一痛,这是他第一次在苏馥珮眸中看到这般让人揪心的情绪。
自从三月份在高升粮铺见到她开始,她的坚强自信就印在了他心里。
这些日子以来,他亲眼看到她的辛苦,她的欢笑,她的幸福,她的拼命,她的精明,她的坚强勇敢,她的胆大包天,她对强权的无所畏惧,她对生活的向往乐观……
在他眼中,苏馥珮是一个充满力量和活力,坚强得让人心疼的女子,一切悲观的词眼都与她沾不上半点关系。
但此刻,他却看到了她眸中的慌乱、彷徨、无助和伤痛,把他的心狠狠地揪起,隐隐作痛。
珮珮……
正当贺章与苏馥珮对视之时,皇甫翊走到苏馥珮面前,紧紧看着她问道:“为什么要跑?”
从烟云关回来,他本已疲累不堪,又赶了一个晚上的路,实在疲乏,这个女人见到他却要跑?
来往的百姓见此情景,纷纷停下步子观望。
听到皇甫翊的声音,苏馥珮觉得有些耳熟,转念一想,大概是兰雪生前对皇甫翊的记忆。
她不敢与皇甫翊对视,虽然外貌与灵魂都发生了巨变,还是有些怕被他认出来。
把头撇开,她恼怒道:“快下雨了,我赶着回家收衣服,你们拦着我做什么?”
贺章看着苏馥珮,眸中尽是疼惜道:“珮珮,这是翊亲王,我们是特意来找你问一件事情的!”
她心中咆哮,她当然知道他是皇甫翊,否则她跑什么?
脑中转了转,她看着贺章道:“如果是教百姓种粮的事,就不要再问了,我不会同意的!”
她知道他们不是来找她说种粮之事,定是猜到了小豆芽的身份,来问兰雪的事。
“不是种粮的事,珮珮应该已经听说了翊王妃之事,我们想问问你,小豆芽的亲娘是不是叫兰雪?”贺章道。
苏馥珮紧了紧怀中的小豆芽,低头沉思,她该怎么说?
如果承认小豆芽是兰雪的儿子,小豆芽必定要被皇甫翊带走,不行,不能承认,反正兰雪已经死了,只要她不承认,没有人知道小豆芽是兰雪的儿子。
一念至此,她抬头看向贺章,正要开口,却被小豆芽抢了先。
“兰雪是我娘,是世上最好的娘……”小豆芽直起身子大声道,似在宣示一般。
今天听到好多人都在骂娘,娘好像很难过,贺叔叔也提到娘的名字,他不想再让娘难过。
“小豆芽!”苏馥珮脸色大变,赶紧轻喝一声,阻了小豆芽。
小豆芽被苏馥珮吓了一跳,立即住了嘴,怯弱地看着苏馥珮,他说错什么话了吗?
闻听小豆芽之言,贺章众人脸上一喜,小豆芽果然是翊王妃的儿子!
百姓全指着小豆芽议论起来,这个粉嫩嫩的娃娃就是淫妇兰雪的儿子?是那个野种?
听到百姓骂小豆芽野种,苏馥珮心底的火一下子噌了上来,转头对百姓吼道:“都给我闭嘴,不准骂我儿子!”
皇甫翊也沉了眸子,冷冷扫了百姓一眼。
众人立即住了嘴,先是被苏馥珮吓了一跳,又看到皇甫翊阴冷的目光,感到从头到脚都冷了,再也不敢说了。
皇甫翊收回视线,看着苏馥珮急问:“兰雪现在在哪里?”
贺章心头一紧,珮珮曾说过,她遇到小豆芽时,小豆芽的娘已经病死了,那么,翊王妃……
苏馥珮怒瞪了百姓一眼,转过头看向皇甫翊,四年了,他现在才来找兰雪,岂不太可笑?
她冷笑了一声,撇开头不再看他那张迷死人的脸。
见苏馥珮不回答他,反而对他满是嘲讽不屑,皇甫翊恼了,一把拽住了苏馥珮的手臂,喝问:“你笑什么?”
手臂传来一阵巨痛,苏馥珮眸中的嘲讽瞬间化成三尺寒冰,冷冷射向皇甫翊,怒道:“放开!”
贺章蓝鹫都见识过苏馥珮的胆大包天,并不觉得惊奇,钟棋心头大惊,这个女人竟然吼王爷,她好大的胆子!
皇甫翊感到苏馥珮眸中的寒意,背脊一冷,这个女人好大的气魄!
两人对视了半响,苏馥珮竟没半丝退怯,皇甫翊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松了手。
苏馥珮退了一步,怒气撇过头去。
看了小豆芽一眼,皇甫翊再问:“兰雪到底在哪?”
“你找她做什么?兴师问罪?翊亲王准备如何处置她?”苏馥珮愤恨不已问。
皇甫翊答道:“她是本王的王妃,本王相信她是清白的,来接她回府!”
苏馥珮心头一惊,皇甫翊相信兰雪?
听到王妃二字,苏馥珮冷笑道:“王妃?我从来没见到过什么王妃,只见到过一个残弱病体,声名狼藉的灾星寡妇,翊亲王搞错了吧?你的王妃应该在王府!”
皇甫翊眸子一沉问:“你什么意思?”
“请恕我无法回答,你想知道,回去问你那些好侧妃吧!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家,我家小白还在家里,我怕它被恶人抓去煮了火锅!”苏馥珮不想再与他纠缠,转身就走。
皇甫翊哪会让她走,快步跃过她,挡在她面前道:“告诉我兰雪在哪!”
苏馥珮彻底怒了,大吼道:“你现在才来找她有个鬼用?她被你府中的女人欺凌打骂的时候你在哪?她痛苦无助的时候你在哪?她被诬陷与人私通当成灾星赶出家门的时候你又在哪?”
皇甫翊心头一紧,欺凌打骂?痛苦无助?赶出家门?这就是兰雪离开翊王府的真正原因吗?
钟棋见苏馥珮这般吼皇甫翊,立即向前喝道:“你信口胡说,王妃是翊王府正妃,谁敢欺凌打骂?谁敢将她赶出家门?”
苏馥珮冷道:“既然不信我说的,那还问我做什么?”瞪了皇甫翊一眼,搂着小豆芽,绕过他离去。
“站住!”皇甫翊轻喝一声,快速走过去道:“把话说清楚再走!”
贺章钟棋蓝鹫也跟过去,看着苏馥珮。
“个个都是睁眼瞎,识人不明,是非不分,还有什么好说?”苏馥珮怒骂道。
贺章似乎听明白了,问道:“珮珮的意思是,自从翊亲王走后,翊王妃就在王府受尽欺凌?最后被冠上了私通的罪名,被赶出了王府?”
苏馥珮看了贺章一眼道:“还算有个明白人!”
贺章眸中一痛,难怪初见小豆芽时他瘦黄成那个样子?如果真像传言所说,翊王妃与人私通,卷了大笔银钱跑了,小豆芽岂会瘦成那样?翊王妃又何以会病死在破茅屋里?
看来翊亲王是被某些心怀不轨之人给蒙蔽了。
皇甫翊拳头拽紧,眸中一片深隧。
江莲香,你竟敢蒙蔽本王,阳奉阴违,设下如此毒计,暗害兰雪母子,本王看还有谁能救得了你?
沉了片刻,皇甫翊看着苏馥珮,语气轻柔道:“这件事情,本王一定会给兰雪一个交待,请苏姑娘告知本王兰雪的下落。”
苏馥珮愤恨道:“不必了,兰雪也看不到你给她交待了!”
贺章心头沉重万分。
皇甫翊脸色一变,急问道:“什么意思?”
“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你来晚了,兰雪早在三月春寒未尽之时——病死了!”苏馥珮痛道。
什么?
晴天霹雳,众人脑中一阵轰隆。
钟棋蓝鹫相视一眼,满眸惊痛,王妃死了?
围看的百姓也大吃一惊,那个淫妇死了?
贺章心疼地看向小豆芽,见他搂着苏馥珮的脖子,依在她怀中,满脸难过。
小豆芽比一般孩子都懂事,一定听懂了他们的话,想起了死去的娘,可怜的孩子!
皇甫翊拳头猛地一拽,眉头紧拧,眸中一片哀痛,周身萦绕的紫气瞬间凝结,沉重万分。
她说什么?雪儿死了?!怎么可能?!
他答应过兰雪要照顾她一辈子,要报答她的救命之恩的,兰雪也答应过他会等他回来,就算一辈子也会等他,可是仅仅四年而已,他们就阴阳相隔了?
兰雪把他当成一辈子的依靠,对他推心置腹,身心俱付,而他给了她什么?
是他识人不明,把她交给了那样一个毒如蛇蝎的女人照顾,把她推上了死路!
他一直认为他是顶天立地的男人,上不愧苍天,下不负百姓,没想到却独独负了她!
愧疚和自责如同两把钝锈的兵刃,割着他的心,生痛!
临别时的那一幕仍旧历历在目,她含泪赠他竹笛,她答应过他会在翊王府等他回来,她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皇甫翊猛地惊醒,对苏馥珮低吼道:“本王不信,她说过要等本王回来的!”
苏馥珮看着他,怒恨交加道:“是,她是说过要等你,所以她在翊王府忍受凌辱折磨整整四年!”她紧了紧怀中的小豆芽,再道:“这一千四百多个日夜,身体与心灵上的双重折磨,如果不是因着心中那份对你的执着,她如何能坚持?”
四周安静异常,天空黑得像要罩落人间,十分沉闷。
皇甫翊拳头拽得死死的,一张脸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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