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再响起苏馥珮在市集的话,脑中像唱大戏一般,闪过兰雪那四年的痛苦与折磨。
心突然一抽,自责愧疚心疼瞬间吞噬了他,两道浓眉拧在了一起,温润的紫眸内一片沉痛,高挺的鼻梁渗出淡淡薄薄的汗珠,性感的唇紧紧抿起。
他紧紧拽着拳头,可见骨节森森发白。
父皇的离去,他已自责数次,因而无论如何也想保住父皇留下的江山,哪怕日夜边境凄凉苦守,无数次浴血奋战,他都无怨无悔。
他对父皇尽孝,对国家尽忠,却独独没对兰雪尽责。
想到那般柔弱的她,在那样的情况下活了四年,他的心便痛得如被刀绞,雪儿,雪儿……
“王爷。”左安的声音突然响起,将皇甫翊从悲痛中拉回现实。
他深吸一口气,恢复往日的神情,声音嘶哑问:“如何?”
左安躬身在门外,轻声答道:“太后说,天晚了,留各位侧妃在宫中安歇,明日再出宫回府。”
皇甫翊眸中瞬间森寒诈现,怒道:“再传本王的话,如果她们今晚不回府,明日本王便会将休书送到她们母家。”
左安闻言身子一抖,立即答道:“是、是,奴才这就去,这就去。”
说罢急速转身,走得太急脚下一个踉跄,就朝地上扑去,他却顾不得痛赶紧爬起来跑了。
两刻钟后。
皇甫翊已沐浴更衣吃过东西,然后静静地坐在前厅的主座上喝茶,满身紫玉之气,容貌绝美似仙,眸中一片平静,看不出丝毫情绪。
寂静的夜色中,茶杯与杯盖轻轻刮起一阵阵轻微的刺耳响声,却听在外面满院站立的下人耳中,如同天雷滚滚。
整个翊亲王府的下人护卫都聚集在了院子里,个个躬身候立,抖如塞糠。
门口站了两排护卫,是皇甫翊从烟云关带回来的亲卫军,此刻正握剑威严而立。
钟棋蓝鹫满身森寒地站在皇甫翊左边,左安躬身候立在皇甫翊右边。
整个翊亲王府,除了那杯子发出的声音外,便再无一丝声响。
天空越发沉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过了片刻,一阵马车停住的声音传来,众人眸中燃起一丝喜悦,却仍旧不敢动弹半分。
皇甫翊的手指轻轻松开杯盖,咣地一声脆响,杯盖落回杯子上,吓得众人猛地一抖,整颗心都悬在了半空中。
皇甫翊仍旧面无表情,伸手将杯子放下,静静看向门口。
没过片刻,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和珠钗玉珮步摇相撞的清脆声传来,门口立即出现了四五个打扮得俏丽脱俗高贵貌美的女人,急步而来。
当看到满院的下人时吓得脸色一变,步子也顿了顿。
“江姐姐,怎、怎么办?”身着浅黄色烟纹碧霞裙的陈侧妃吓得牙齿打架,绝美的脸上尽是惊恐,声音颤抖地问江莲香。
吴王郑三位侧妃也着急地问:“对啊对啊,怎么办?”
“慌什么?”身着白色荷花细丝褶缎裙的江莲香背脊挺了挺,朝四人一声喝斥,满眸阴狠道:“天塌下来有太后在。”
说罢扶了扶头上的步摇,整了整发髻衣裙,深吸一口气,高贵端庄地走了进去。
陈王吴郑四人也深吸了口气,跟了上去。
一众下人早就自主让开了一条路,让她们过去。
江莲香五人刚到前厅门口,便见到皇甫翊一身紫衣坐在主座上,俊脸如仙,满身风华,让人心神荡漾。
当看到皇甫翊面无神情地看着她们时,五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冷战,紧了紧手中的丝帕,再深吸了口气,婀娜多姿地走了进去。
门口到主座的距离不过十几步,她们却一步一个坑般走了许久,悬着一颗心,在皇甫翊面前停下来,齐齐跪地拜道:“妾身参见王爷。”
皇甫翊不做声,只是静静看着她们,绫罗绸缎,珠玉步摇,丰韵身姿,花容月貌,高贵端庄,好风光!
江莲香五人低着头,不敢看皇甫翊,却觉得好似有两个大日头在头顶晒着,要将她们考焦了。
“抬起头来。”皇甫翊突然冷冷开口。
五人被这语气摄得身子一抖,却还是鼓起勇气,依言抬起头,将那张保养得无比绝美嫩白的脸仰起,眸中带着盈盈笑波,温柔似水地看着皇甫翊。
皇甫翊一一扫过去,眸中慢慢渗出笑意,轻道:“先皇和太后的眼光的确不错,本王真有福气,能娶得你们五个如此绝美的侧妃。”
听到皇甫翊的夸奖,江莲香五人瞬间松了口气,一颗心也落回了肚子里。
也许皇甫翊根本不会责罚她们,必境这么多年没见到兰雪,就算再深的感情也淡了,而且现在兰雪已经死了,他没必要为了个死人责罚全府的人。
早知不必多此一举去找太后了!
江莲香脸上扬起喜悦,满眸爱意,轻柔答道:“能嫁给王爷,是妾身们之福。”
“对啊对啊,是妾身们之福。”陈王吴郑四人也赶紧说道。
皇甫翊闻言勾嘴一笑,瞬间将厅中的黑暗驱散,一片华光潋滟。
江莲香等人看得愣住,眸中全是痴迷。
皇甫翊再幽雅地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小口,轻问:“那你们说说,嫁给本王有什么福?”
江莲香立即答道:“王爷容貌绝世倾城,先皇在世之时,是皓月国最尊贵的皇子,如今又是皓月国最尊贵的亲王,得天下百姓爱戴,妾身能嫁给皓月国的大英雄,是三生之幸。”
皇甫翊满意地点了点头,再问其他四人:“你们呢?”
陈侧妃满脸爱慕,柔情肆意答:“王爷温润如玉,贵气天成,妾身只要静静站在王爷身边,就觉得无比幸福。”
“王爷精明睿智武功卓绝天下无双,妾身只要听到王爷的名字就觉得幸福了。”身着浅绿色苏绣月纹衫的王侧妃夸道,眸中同样是一派温柔似水,情意绵绵。
一袭水蓝色碟戏水仙裙的郑侧妃想了想答:“只要远远看王爷一眼,便已满怀幸福。”
皇甫翊脸上的笑意又深了一分,再问:“你们进府这么多年,本王都没宠幸你们,你们就毫无怨气?”
“没有没有。”众人立即一齐摇头,甩得头上珠玉银簪哗哗作响。
“王爷心系天下苍生,一门心思都在江山百姓身上,自然无法顾及妾身等,妾身等心中非常理解王爷,并无丝毫怨气。”江莲香含情脉脉,通情达理道。
陈侧妃也道:“当年王爷本准备恢复妾身等的自由之身,是妾身等不愿离开王爷,心甘情愿陪在王爷身分,哪还敢有怨恨?”
王侧妃立即点头道:“没错,王爷对妾身等疼爱有加,从未管束过要求过什么,妾身等在王府比在母家还自在,感激王爷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对王爷心存怨恨呢?”
“对对,姐姐们说得对。”吴郑二人齐声答道。
皇甫翊满眸笑意,看着五人笑道:“这么说来,本王对你们恩重如山,你们是绝不对害本王的?”
五人立即异口同声地答道:“是,妾身等爱王爷如命,绝不会害王爷半分。”
皇甫翊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着手中的青瓷茶杯道:“本王果然是有福,娶了五个如此通情达理贤良淑德的侧妃。”
“咣!”地一声巨响,皇甫翊手中的茶杯已经落了地,直直砸到了江莲香面前,四分五裂,茶水溅得江莲香满身满脸皆是。
“啊!”江莲香和其它四名侧妃皆惊呼出声,江莲香身子本能地侧到一边,歪过脸去,茶水顺着绝美的脸颊滑落,好不狼狈。
左安和外面的一众下人惊得目瞪口呆,瞬间石化。
随着茶杯落地,皇甫翊眸中已溢出万丈森寒,对五人喝道:“事到如今,你们还敢说出如此虚伪的谎言来蒙蔽本王?”
要是以前,他肯定丝毫不会怀疑。
当初奉旨迎娶她们之时,已清清楚楚告诉过她们,不会进她们房门半步,亦愿还她们自由之身,是她们不愿离去,个个信誓旦旦哭着求着要留下来,扬言无欲无求,只愿待在他的身边。
他也一直未听闻她们有任何争风吃醋之事,她们和睦得如同亲姐妹般,在他面前也是浅笑嫣然,善良大度。
他竟不知,如此美艳动人的她们只是披着善良面皮的蛇蝎女人!
听到皇甫翊的厉喝声,左安和院内的一阵下人立即回过神来,扑通跪了地,爬在地上全身颤抖。
钟棋和蓝鹫满眸杀气,恨不得将这几个女人一剑杀了,为王妃报仇。
江莲香也回过神来,抬袖擦了把脸上的茶水,直起身子道:“妾身说的都是真的,绝无半句虚假!”
“妾身也没说假话!”其他四人也赶紧答道。
这些年若非因为爱他太深,她们岂能空度过这么多个漫漫长夜?
皇甫翊冷喝:“还敢说无半句虚假!多年来在本王面前装模做样,本王虽未对你们上过心,但也念你们苦守多年,尽量满足你们的需求,你们却当面是人背后是鬼,害得王妃四年如临深渊,受尽折磨,最后凄恨而死,更陷本王于不义,遭天下人唾弃、嘲弄,你们还敢说不会害本王半分,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爱本王如命?”
他倒要撕开你们的面皮看看,这绝色之貌下,究竟是一具多丑陋的灵魂。
五人面色青白交加,心中惊恐万分,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原来绕了一圈,只是为了套她们的话。
“平日里在本王面前装得极为疼爱王妃,似怕她受半分委屈,对她比对本王还上心,可本王前脚一出门,你们后脚便将王妃弃于泞漓之中,整整四年,虐打辱骂折磨,你们简直丧心病狂!”皇甫翊怒喝道。
江莲香脑中转了转,既而拳头一拽,挺直身子答道:“王爷说妾身等害王妃,可有人证?”
皇甫翊利眼眯起:“事到如此,你们还不承认?”
“妾身没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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