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虹卷- 第11部分

　　　　族长拼命点头，眼泪直下！“师兄！师兄！”

　　　　“飞仙门…交给你了…”

　　　　“不！师兄！若不是我……”

　　　　玄青豁然一笑：“这就是宿命！”他脸上滑下了两滴清泪！宿命！宿命！真的就逃不过这宿命吗？

　　　　往事如梭，氤氲心头。

　　　　十年六前那一战，玄青带领飞仙门深入蛮荒之地，凭一人之力大战苗族与妖宗。

　　　　岁月弹指之间，换若隔世，好不真切！

　　　　“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你还忘不了吗？”族长泣不成声！他眼前的师兄已不像掌门威风凛凛的模样，倒像个平凡人，充满了对红尘的悔恨和眷恋！

　　　　“是我亏欠了你们！”族长低下了头！

　　　　“不…是我自己的…选择…十六年了…也不知她…是胖是瘦…日子是苦是甜！今晚的星…还是那晚的…星吗？”玄青双手伸向无尽的天空，隐约浮现她的容颜，那清冷的银河莫不是他凄凉的泪痕？这泪痕，迷离哀伤，是他此生再抹不去的悔恨？

　　　　天地无息，耳旁依稀风中的低吟，残木破土，此情此景，好不荒凉。此时夜色人寂，空月对照，一颗星辰颤动了一下，滑向了天空的尽头！

　　　　萧远和林妹眼眶红红的，望着眼前的这位道长说不出的悲痛！

　　　　“师兄师兄！师兄！不！”

　　　　玄青望着天边的皓月疏星，带着悲伤的笑容离开了人世！

　　　　“好一个师门情深，好一场人魔大战！我苗王恭候多时了！”

　　　　一个中年男子，身后跟了几个随从从夜幕之中走了出来！

 ；。。。 ； ；　　　　这一刻，等了多久？

　　　　“英雄落寞，纵平生**，不过生如蜉蝣，灭若尘埃？“族长在蓬莱高峰纵情吟道，继而惆怅了起来：“英雄总是落寞的吧？”自嘲地冷哼一声再不言语。我林长青英雄一世，还从未有怕过的时候！

　　　　“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蓬莱山顶藏了什么吗？”族长问道。

　　　　族长带着萧远和林妹重新来到了山顶的路口。

　　　　通向山顶的路，那用奇异石头堆砌出来的纹络闪耀着金黄的流光。原本黯淡的古老图腾，如复活了一般，沉浮游动，周围森林荫翳之下，越发溢彩。只是，奇怪的是，好好的石路，竟出现了好几道由内而外的裂痕，裂痕中散发了猩红的幽冥之气。越往山顶走去，裂痕越深，猩红之气越盛，石头的上雕刻的脉络节点和图腾也越发光亮。

　　　　这些日子，有些树木已经凋零殆尽，漫天落叶飞舞，萧条极了。

　　　　萧远伸出手掌，枯叶落于手心，把握了起来，心头一慌，上前牵了林妹的手：“林妹，我萧远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林妹也紧紧握住他的手，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愁楚满面：“是不是蓬莱要没了？”

　　　　萧远没有回答，族长一声不吭，就这样走着。

　　　　这条路好长，好静，恍惚间回想起他们一同长大的光景。那时她喜欢坐在水边，抬头看天边的星辰明月，低首瞧水中的流霓波光，将双脚放入水中轻轻踢着浪花，哼着古老的歌谣。就这样眨眼之间过了十几年。

　　　　林妹将头靠在了萧远的肩膀上，低声说道：“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萧远心头一暖，望着林妹天真单纯的脸庞，微微一笑。爱情是世间最美丽的东西吧！不然为什么会有无数人为爱情奉献了自己的生命却依旧无怨无悔？用热泪融化风霜，用痴情掩盖苦难，难免令人动容。

　　　　萧远紧紧牵着林妹的手。越往上走，视野越开阔，到了山地，眼前豁然一亮。两人四下望了去，不由大吃一惊：“祭坛？蓬莱祭坛！”

　　　　从祭坛处四下而忘，由祭坛中心伸出无数密密麻麻的图腾和脉络节点，一直蔓延至山腰。脉络图腾闪烁着金光，像心脏一样跳动，充满生命力，又像风中残留的烛火，脆弱地随时都要熄灭。

　　　　那无数脉络图腾遍布的祭坛，到处都是深深浅浅的裂痕，创口散发袅袅的幽冥之气，幽冥之气蛮横汹涌，如同来自鬼幽深渊一般，熊熊颤动，如抽象的鬼魂呐喊嚎叫，十分骇人。

　　　　祭坛正中插着一把乌木色的权杖，权杖顶部镶嵌着一块黑色的晶石，闪烁着墨绿的幽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黑玉杖？

　　　　忽然，权杖绿光大盛，从祭坛中心向山腰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猩红气体喷涌而出，熊熊如火，天光一暗，将天际染成一片血红。

　　　　萧远紧紧搂着林妹，哽咽的一下，“林妹你的手好凉！”

　　　　林妹躲到了萧远怀里小声道：“我有些怕！”

　　　　萧远轻轻抚摸着她的肩膀，“有我在你什么都不要怕！”林妹抱的更紧了。

　　　　站在权杖一旁的那个身影萧索的黑袍男子走了过来，鼻息之间有些沉重：“这一两天的事了！阵法封印大限已到！”

　　　　话语刚尽，几道红光破土而出，石屑飞溅，冲天而去。创口周围的金黄脉络和图腾忽的一亮，汇聚在创口上，古老的道殊文字在气体处游荡，猛然被气体撕扯地灰飞烟灭了！

　　　　族长走向了权杖，作了一番仪式，将权杖拔了出来：“黑玉杖，全靠你了！”

　　　　黑袍高人往萧远身上看去，又望了一眼他怀中的林妹，忍不住暗暗赞道：“此女好资质！若加以培养；一切不可限量！这少年，就是他吗？”族长点点头不言不语。

　　　　黑袍高人问道：“小兄弟我可否请教你一个问题”他的语气温和而缓慢，好似对着一个老朋友，老知己。

　　　　萧远一怔，看眼前的黑袍高人不知是何来历，那举手投足皆是人上人的风范，怎会向他请教，受宠若惊：“啊？您问罢！必当知无不言！”

　　　　“何为爱？”黑袍人声音些许沙哑，他在寻求一个答案，似乎有些哀怨，也许他问过许多人，问过苍天，问过大地，也找不到能够说服自己的答案，否则他便不会去问一个年纪轻轻的孩子，从他口中去寻找这个答案。

　　　　“何为爱？“萧远沉思，怀中的眷恋情人柔情依旧，思绪纷飞。

　　　　从小青梅竹马的爱人，不论忧愁快意，一个眼神一个语气，无需言语她都懂。懂他的冷暖，知他的饥寒。可是何为爱？为何爱？

　　　　“我不知何为爱！但我只知为她我甘愿付出一切，此生不让她受一点冷，流一滴泪，哪怕是花费我一辈子的光阴，哪怕是耗尽我的生命，生死可许！”

　　　　林妹眼睛蒙蒙的，笑道：“我眼睛进沙子了！”

　　　　哈哈哈！黑袍高人大笑，笑得苍凉，凄冷，笑声戛然而止：“哈哈哈，好一句生死可许！哈哈哈！”哽咽了………

　　　　这个答案够了。这个答案不能算作答案，却是他听过在满意的最能宽慰自己的答案。他懂了，重要的不是这个答案，是为什么要问，为什么问这样的问题。感情向来你情我愿，何来的为什么？天下感情没有值得不值得，只有愿意不愿意。

　　　　“是啊！爱，你情我愿便好，何必去追去朝朝暮暮，无缺无憾？”黑袍人再次笑了起来，几乎恸哭。

　　　　族长深深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恩怨情仇转头空，你这是何苦呢？”接着转身又对萧远和林妹说道：“我们要让村民立即离开蓬莱山脉！天灾马上要来了！村里的水就是征兆！事关重大不得有半点马虎！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两人只是觉得奇怪，天灾说来就来，没有再问下去，蓬莱村的逍遥日子算是到了尽头。听了族长问他们的话，萧远凝重地点点头，担忧起族长来：“那你呢？我不放心！”萧远如何都放心不下族长，遭遇天灾，正是危难之际。想到族长突然间托付林妹的终身大事，一股不想的预感笼罩着他的心头。萧远摇了摇头，心想：我怎能丢下族长，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我乃三尺男儿，并非苟且偷生之徒。萧远正要说，却被族长紧紧抓住了手。族长的瞳孔血丝密布，盯着他看，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留下也不要问。

　　　　“我善后，跟这位道长一起走，他会保护我的！”族长沉重的面容稍稍缓和一会，语重心长地说，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萧远忧从心来。蓬莱村数十年来平静祥和，突然遭此大变，如何也让人放不下心。林妹拉着族长的手道：“爹爹我不要丢下你，还有这位道长我们一起走吧！”

　　　　“没什么，天灾而已，可惜我们村已经没法住了，只好再找个落脚处，你们一定要把所有人带出去！听到了吗！”族长不理会林妹，对萧远道。

　　　　萧远读懂了林长青。这天灾要远比想象中的可怕，林长青不愿他们留下，这是他不容商量的抉择。“我知道了！”萧远答道，拉着林妹走，还不时安慰道：“没事的，放心吧！族长修为那么高，那黑袍人估计也是个绝世高手呢！我们带村里人一起离开，不然碍手碍脚的反而让族长和高人有后顾之忧！”。林妹十分信任萧远，点了点头，不时后头看看他爹爹。这一眼，林长青消瘦苍老的模样，在漫天的飞叶中越显得凄凉。

　　　　两人走下祭坛，山野之间，漫天飞叶，耳旁依稀听到山脚下海浪发出的声音，大地微微震荡。远处，云雾袅绕，在海上轻轻飘摇，、苍茫寂寥，不由使人心生无限渺远。

　　　　远远的，听见黑袍高人清凉而沧桑的吟唱：

　　　　孤山丽影，水木横碧，清雪溯沦漪。

　　　　星月扶柳，荷裙花开，袅袅水云间。

　　　　神仙曲，碧落天，花落付流水，恍恍逾何年？

　　　　一朝天涯，纵三千情恨，再无良辰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