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血色尼罗河(11)
那匹牝马就拴在开着的门那边,一个装满水的革制水袋就放在墙的阴凉处。纵身跃上那匹牝马的背也就是几秒钟的事。他总是骑在光光的马背上而不需要马鞍垫或绳索马镫。他蹑手蹑脚地来到那匹马前,抚摸着她的脖子。她掉过头来,闻了闻他的手,接着不安地挪动着,但当他抚慰地拍拍她的肩头,对她咕哝了一些什么后,她又安静下来。然后他向水袋走去。水袋很沉,可是他还是举起来它并把它抛到了马背上。他解开了她的笼头绳子上的结,正当他要上马时,从屋子开着的门里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当心。你这位伪预言家。我要警告你,苏。”
大吃一惊的他,回转身看了过去。巫师就站在门口,他赤身裸体。他的身体瘦削而肌肉发达,因此更像是比他年轻得多的健美身躯,可是那块早年阉割过的可怕的伤疤在他的胯部显露出银白色。他的头发和胡子未加修整而显得自然,眼睛炯炯有神。巫师提高了嗓门儿,警钟一般地大声叫道:“随我来,卫兵们!希尔特,哈巴里!麦伦!过来,沙巴克!”喊声马上飘荡在上空,呼应声遍布营地。
苏已不再犹豫。他跃上了“云烟”的背,策马离开。泰塔冲到马前,一把抓住了缰绳。那马骤然一停,一下子将苏甩到了她的脖颈上。“站到一边去,你这老蠢货!”苏恼怒地嚷道。
苏带着一把刀。芬妮的警告在泰塔的脑海里回荡,当泰塔从“云烟”的后面斜着身子去砍的时候,他看到了苏右手里握着的匕首的闪光。如果泰塔没有被预先告知的话,就会被苏瞄准并刺中咽喉,但是他已经有足够的时间躲闪到一边了。匕首的尖刃从高处戳在了他的肩上。他朝后踉跄了一下,鲜血沿着他的肩部和肋部向下流。苏催马向前向他撞过去。泰塔按住了伤口,发出了尖厉的口哨声,“云烟”再次惊退,接着狂怒地飞身跃起,苏被头朝前抛进火里,正好打翻了嘶嘶作响冒着热气的水壶。苏从烧红的煤块上爬开,但在他还未站立起来之前,两名魁梧的骑兵抓住了他,将他压倒在地。
“那是我教给那匹牝马的一个小把戏,”泰塔平静地告诉苏,把匕首拾了起来。他用匕首的尖端抵住苏的耳朵前面鬓角处那柔软的皮肤。“安静地躺下,要不然我就刺穿你的头。”
麦伦从屋子里裸体冲了出来,手里握着剑。他马上明白了当时的情况,将青铜的剑锋顶在了苏的脖子后,然后抬头看着泰塔。“这头蠢猪已经伤害了你。要我杀了他吗,巫师?”
“不!”泰塔告诉他。“这位是苏,伪女神的伪预言家。”
“见鬼,现在我认出他来了。正是他在浅滩处放蟾蜍杀害了德墨忒尔。”
“是他,”泰塔肯定了麦伦的判断。“把他捆好了。等我处理好这个伤口,我就要和他谈一谈。”
不大一会儿工夫,泰塔就从屋子里出来了,苏被捆得像一头送往市场的猪,就抛在了炎炎烈日之下。他们已经把他脱得精光,以确保他没有其他的凶器藏在身上,在太阳的抚爱下,他的皮肤已经变红了。希尔特和沙巴克正站在他的上方手中执着已经出鞘的剑。麦伦在棚屋的墙投下的阴影处,放了一张带有皮坐垫的小凳子,泰塔坐在上面休息。他用内眼审视苏:这个人的光环还和他上次见过的一样,愤怒又困惑。
泰塔开始问他一系列他早已知道答案的问题,为的是能够观察苏的光环对真实或谎言的反应。
“你以苏而知名?”
苏盯着他,以沉默来反抗。“刺他,”泰塔命令沙巴克,“在大腿上,不要刺得太深。”沙巴克来了一个精确判断的直刺。苏跳动了一下,尖声号叫着,扭动地撞击着绳索。大腿上冒出一股细细的血流。
“我再问你一次,”泰塔对他说,“你是苏吗?”
“是。”他透过咬紧的牙齿,声音很刺耳。他的光环稳定地亮着。
真话,泰塔默默地确证。
“你是一个埃及人?”
苏闭紧牙关,闷闷不乐地盯着他。
“我是。”苏迅即回答,他的光环依然没有变化。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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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血色尼罗河(12)
“你向王后敏苔卡布道?”
“是的。”又是真话。
“你已经对她承诺过你将使她死去的孩子复活?”
“没有。”苏的光环突然充满淡绿色的光。
谎言的象征,泰塔判断。他有了一个标准来衡量苏的接下来的回答。
“原谅我照顾不周,苏,你渴吗?”
苏舔舔干裂的嘴唇:“是的!”他声音很小。很明显是真话。
“你的规矩哪里去了,麦伦长官?给我们尊贵的客人倒水。”
麦伦咧嘴笑着向水袋走去,他倒了一木碗水,回到苏的身旁屈膝端着碗,将碗边儿移到苏的枯干的嘴唇上,苏大口地吞咽着。由于喝得太急了,他咳嗽着,喘息着,上气不接下气。碗里的水喝光了。泰塔给了他一会儿恢复正常呼吸的时间。
“那么,你正在匆匆忙忙地赶回你女主人那里去?”
“不。”他含糊不清地说。光环出现的淡绿色是他谎言的标志。
“她的名字叫厄俄斯?”
“是。”实话。
“你相信她是一位女神吗?”
“独一无二的女神,至高无上的神。”又是真话,发自他的内心。
“你曾和她面对面见过吗?”
“没有!”撒谎。
“她曾经允许你玩儿她吗?”泰塔故意用了一个粗俗的词来激怒他。这个词的本义是“交配”,指的是战争中胜利一方的士兵可以任意处置战败一方的女眷。
“不!”他狂怒地呼喊着。实话。
“她曾答应和你玩儿吗?当你完全服从她的指令,并且为她保证埃及的安全?”
“不。”他声音很轻。谎言。厄俄斯答应对他的忠诚给予回报。
“你知道她的隐蔽处在哪里吗?”
“不。”谎言。
“她住的地方靠近一个火山吗?”
“不。”谎言。
“她是一个食人者?”
“我不知道。”谎言。
“她吞吃婴儿吗?”
“我不知道。”又是谎言。
“她诱惑那些有智慧的能力的人到她的住处去,然后在她毁灭他们之前剥夺他们所有的知识和能力吗?”
“关于这一问题我一无所知。”一个十足的弥天大谎。
“她和多少男人睡过觉——这个全世界的妓女?一千?一万?”
“你的问题有辱神明,你会为此受到惩罚的。”
“像他惩罚德墨忒尔那样?你不是放出了蟾蜍去袭击他了吗?”
“是的!他是一个背信弃义者,一个变节之徒。那是他罪有应得的审判。我不要再听你的污言秽语。如果你喜欢,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再讲了。”苏在捆绑他的绳索中挣扎着。他的呼吸声嘶哑,眼睛充满着野性,一个狂热信徒的眼睛。
“麦伦,我们的客人过于疲劳了。让他休息一会儿。然后把他固定在上午的阳光能照到他的地方。将他放在营房外面,但不要远得当他准备好和我们再一次谈话的时候,我们却听不到他高兴的声音,还有不要让鬣狗发现他。”
麦伦将绳子缠在了他的肩膀上,开始把他拖走。接着他停了一下,回头看着泰塔,“你确信他还有用吗,巫师?他什么也没有告诉我们。”
“他已经告诉了我们所有的一切,”泰塔说。“他已经暴露了他的灵魂。”
“抬起他的腿来,”麦伦命令沙巴克和童卡,他们两个抬着苏走出去了。泰塔听到了他们在灼热的地上钉桩子的声音,他们要把苏捆在上面。在下午过半的时候,麦伦出来再次对他讲话,太阳已经在他的腰部和腹部晒起了肿起的白泡;他的脸已经隆起又红肿。
“我们伟大的巫师邀请你和他继续你们的讨论,”麦伦告诉他。苏尽力想啐他一口,可是他已经没有唾液了。他的紫色的舌头在嘴里动着,舌尖在他的前齿间突出出来。麦伦任其躺在那里。
在刚刚要日落之时,鬣狗群发现了他。即使是麦伦,一位冷酷的老兵,当鬛狗发狂地吼叫着成群地越来越近时,也感到不安。
“我要把他弄进来吗,巫师?”他问道。
泰塔摇摇头:“不管他。他已经告诉我们到哪里去找女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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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血色尼罗河(13)
“鬣狗会使他死得很惨,巫师。”
泰塔叹了口气,平静地说,“蟾蜍使德墨忒尔的死也同样残酷。他只是女巫的一个下属而已,他在王国传播谣言,煽动叛乱。死对他而言是罪有应得,但是不应该像这样死。如此的残酷让我们的良心有些沉重,它将我们置于与他同样邪恶之地。出去把他的喉咙割开吧。”
麦伦急忙起身,抽出他的剑,然后停了一下,歪了歪头。“事情有些不对头,鬣狗们鸦雀无声了。”
“快,麦伦。去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泰塔厉声命令道。
麦伦跑进已经渐渐漆黑的夜色之中。不一会儿,他疯狂的呼喊声在山里回荡。泰塔跳起来,跑着去追他。“麦伦,你在哪里啊?”
“这里,巫师。”
泰塔发现他站在他们捆绑苏的地点,可是苏却不见了。“怎么了?麦伦,你看到什么了?”
“妖术!”麦伦断断续续地说。“我看到……”他中断了。他不知道该如何描述他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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