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朱点头,“所以师父不要再跪了,已经子夜了。”
唐明言向外面看去,却是一片漆黑的墨色,“已经子夜了啊,她到底去哪了?有没有地方睡觉啊。”
“师父。”
离朱加重了语气,这样的师父,与平时相差太多,那个慢悠悠的,得意洋洋的,懒洋洋的,志得意满的,胸有成竹的,却从没有这样,好像要癫狂了似的。
“离朱快去给唐小黑弄些吃食,才刚出生呢。”
离朱呼出一口气来,仍觉得心里闷闷的,抱了唐小黑去了。
翌日清晨,离朱着人做了许多吃食放在唐明言面前。
“唐小黑呢?”
“在房里好好养着呢。”
“吃过早饭了?”
“吃过了,师父跪便跪了,也要吃些饭才是。”
“有消息吗?”
离朱摇头,唐明言继而叹气,“我吃不下。”
“师父,你已经跪了一天一夜,不要再跪了。”
“她没让我起来。”
离朱愕然,无语。
江阳与宗政承洛已然抵达边关的军营里,宗政承之面色苍白的躺在卧床上,周遭却是没有一个伺候的人。
宗政承洛走到他床前五步之处便被他喝止,“别过来。”
宗政承之虚弱的咳了两声,才缓缓撑起身来,“皇姐,传染的,你离着我远些。”
宗政承洛却是直直走到他床前坐下,“承之,都怨我,若不是为了我,你就不会来前线,就不会染了这病。”
宗政承之把被子蒙在身上,蹭远了些,捂着嘴道,“皇姐,你是不知这病的厉害,快离我远些。”
宗政承洛愧疚不已,她这三弟又聪明又潇洒现在更是皇位继承人,却只是为了帮她出一口气,沦落至此。
宗政承洛自嘲地笑笑,“无妨,反正我是要嫁到吐蕃去的,那有解药。”
宗政承之身形一颤,缓缓放下被子,目光之中满是痛意,“你看,你眼睛都哭肿了,定是不愿的,莫不是为了我。”
“不行,死即死耳,咳咳……”
宗政承之话还没说完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宗政承洛起身,“你好好休息吧,不要着急,皇姐一定帮你把解药拿回来。”
“不……咳咳……”
宗政承洛靠着江阳的门道进了军营正了公主身份,便立即去通知了吐蕃王禄方赞,最后定于两日后送嫁到潼关与禄东青成婚。
又过了一日,离庄上下如今是度日如年,令主整日的不吃不喝跪在搓衣板上,他们又如何好受?
离朱犹疑着,终于还是进了正堂去,“师父,有一个消息是关于师娘的,只是……”
唐明言抬头,眼中焕发出光彩来,“快说。”
97一骑绝尘去
“有暗哨见到;是江阳牵着师娘走的;师娘脸上还挂着泪呢。”
“啪……”
东西碎裂的声音异常刺耳;“江阳?”
离朱想想刚刚的话;忍不住纠正了一下;“师娘坐在马上,江阳牵着马。”
唐明言依旧跪在地上,脸色变得愈发冷峻。
“师父;你不起来?”
“不用找人了。”
“嗯?”
离朱有些不解;没再得到任何答话。
又过了一日;正是吐蕃王定的成亲之日。
送亲队伍很长,选了军营中未得病的精壮兵士来担任护卫,乐队是有吐蕃王准备的;只等得锣鼓声一响起来;便要出发了,从此处到得潼关需得两个时辰。
宗政承洛凤冠霞帔,一身嫁衣,紧紧绞着双手,她小时已然与唐明言成过一次亲,自唐明言选为驸马,便又想了许多这种时候,可却从没想过,新郎不是她。
吐蕃王心计很好,非要待得三拜礼成,才肯与了她解药。
李之秋起的很早,照旧做了新粥端到唐明言身前,即使她不会喝。
不过当她来到的时候,原有的地方已经没有人了,李之秋有些惊异,莫不是想通了?
唐明言原来跪着的地方,搓衣板已经四分五裂。很容易找到她跪着的位置,两块凹下的地面,甚至陷着木块。
李之秋摸摸那陷进去的地方,木块根本就拿不出来,已经与地面浑然一体,明显是受了激怒所致。
“之秋,师父呢?”
离朱敛着眉,额头渗着细汗,竟是有些着急了。
李之秋摇摇头,“我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没人了。”
“糟了,我刚刚才得到消息,师娘今日要嫁与禄东青了,要在潼关举行婚礼。”
“送亲队伍不是在江阳城,怎么这么快?”
“其中必有缘故。”
离朱心中一动,“师父莫不是早知道了,已经赶过去了?”
李之秋点头,“很有可能。”
两人对视一眼,“我们也去。”
唐明言得到消息的时间确实是比她们早,早在凌晨一刻,她便快马加鞭的独自一人向着边关赶去。
“吉时已到,新人行礼。”
不知什么原因,吐蕃王选择的是中原的成亲仪式。
禄东青面色不豫的站在大殿一旁,待得身着嫁衣的宗政承洛身姿绰约的步入殿来,却又痴迷的望了过去。
即使,来人是盖着红盖头的。
吐蕃王豪迈地笑了两声,点点头,“苍朝的公主与我吐蕃的王子,绝配,绝配,吐蕃特制御酒今日启封,来人啊,给两位新人赐酒。”
立即有吐蕃的侍从端了端盘走到禄东青和宗政承洛面前。
宗政承洛从盖头下面见了,是装饰精美的银质酒杯,那物一闻就是陈年佳酿,探手取了被子,喝下肚去,只觉得入口醇香,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佳酿。
“婚礼开始吧,莫要误了我儿吉时。”禄方赞的嘴角扯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也饮下了桌前的一杯酒去。
司仪躬身行了礼,便又转头进行婚礼。
“一拜天……天……地。”浑厚慷慨激昂戛然而止,变成结结巴巴的声音。
众人都望着大殿上空,花瓣,很多花瓣从外面飘散过来,形成漂亮的花雨。
清脆慵懒的声音清晰地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而出声的人却偏偏没有出现。
“恭祝禄小王子新婚大喜。”那声音是这么说的。
宗政承洛心头一跳,揭了盖头去,四处张望,这声音,分明是她家言儿的。
清风拂过,唐明言一身白衣,飘落在地上,有如谪仙一般,她没有束发,没有用上惯用的红色丝带。
头发只是简单的用银色发带系了,散落在肩后,额前却也偏着留了一捋,让她的表情显得更加神秘邪魅。
邪,很邪,宗政承洛即使心如捣鼓,也生出这样的感觉,还有,凭什么把红色丝带去掉,现在这个发型,一点也不好看。
吐蕃王经过短暂的怔仲,立即显示出王族的威仪来,“来者何人?”
宗政承洛出了声去,“言儿,快走。”
双拳难敌四手,武功再高,也逃不过军队的绞杀。
来不及了,吐蕃王宫重兵防护,宗政承洛嫁来本就是被迫,他不会傻到一点也不防备,片刻之间,执了弯刀甲胄的兵士,便站了满殿。
吐蕃王浑不在意地执了酒杯,“哦?与王子妃有关吗?你是来抢亲的?”
唐明言比他还浑不在意地伸了伸懒腰,随手一挥,坐在底下首席的位子上的大臣便被掀翻出去。
吐蕃习俗是跪坐在地上的,宽大的桌子后面,垫了精致的毯子。
她轻身一跃,便落在那毯子上,支棱着一只腿,后仰着身,席地而坐,“谁说……我是来抢亲的?”
慢悠悠的声音,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没什么,可是那态度却是让宗政承洛心里一痛,兀自生出许多委屈来。
此人武功极高,吐蕃王勉强做了一个豪放的笑来,“那阁下是来赴宴的?”
“嗯。”唐明言满意的指着吐蕃王点点头,“没错,不知你欢不欢迎?”
吐蕃王眼中露出阴狠的光来,却只能笑着说了,“欢迎欢迎,自然欢迎,这举天同庆的日子,公子这等侠士自然来得,不知师从何处,有甚侠名啊?”
唐明言并未理他 ;,指了指俱都面色讶异看着她的禄东青和宗政承洛,“哟,还真是天作之合啊,连表情都一模一样。”
随手把面前的酒杯扔到一边去,金属的响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异常刺耳,“怎么?不继续了吗?我可还等着看呢。”
众大臣武士都僵在当场,看向吐蕃王,此人无礼谁都看的出来,武功高却也是大家都看得出来的。
宗政承洛狠狠地盯着她,不明白为何她能如此毫不在意的说出继续的话来。
竖强敌,不如拉拢,既然不是来捣乱的,干嘛非要碰硬钉子,吐蕃王挥手,“继续。”
“等一下。”
吐蕃王看向唐明言,“侠士还有何事?”
唐明言提着酒壶,转瞬便晃到宗政承洛面前,盯着她的眼睛,声音轻浮,“我是想问问,我送二位这结婚贺礼,漫天花雨,二位可还满意啊?”
禄东青不解她为何性情与之前似有不同,总还是知道他确实是来捣乱的,“唐兄自重。”
宗政承洛目光潋滟的看着她,若不是还要取了三弟的解药,定要冲着那讨厌的唇上狠狠地咬下去。
“自重?我送件贺礼怎么就不自重了?”
禄东青语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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