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紫晶水仙了!”他急急的说。
“真的?”以缘张大眼睛说。
“那也算是一段巧合,我就是因此才找到你的。德威说:‘不过,那都是题外话。’现在快告诉我,灵均又是怎么痊愈的?”
“我妈在束手无策之下,又去问她的师傅。”以缘平静地回答:“师父说,我身上的妖孽已经转到了灵均的身上;所以我必须和她断了母女关系。她要父亡母亡,才能保住生命,甚至一辈子的平安……”
“胡说八道!”德威打断她说:“都是那该死的师父,才害得我们夫妻离散、骨肉分离!”
“德威,你听我说。”她温柔地安抚他道:“人世间有很多神秘奥妙,我们都还不懂,但自从‘意芊’死亡后,灵均就真的好了起来,而且更奇怪的是,我也逐渐好转,脊椎里乱长的气泡竟一个个消失,连医生都无法解释”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理清这一段话,最后说:“所以‘意芊’死了,活下来的是‘以缘’?”
“是的,我后来就一直叫方以缘。我妈还真的为‘意芊’办丧事,所以才有那骨灰坛,其实里面装的只是我的一束头发、几个指甲和衣物而已。”她说。
“好!‘意芊’死了,我接受,但‘以缘’不该瞒我!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呢?”他仍觉迷惑。
以缘并不是一下子就康复的,我花了六年的时间才能行动自如。”她说:“这期间,我是想找你,但我妈不肯。她说,我若和你见面,又会是一场劫难!”
“又是师父说的,对不对?”他咬着牙,“你真的相信那些鬼话吗?”
“相不相信,渐渐也没有差别了。”以缘淡淡地说:“后来我就听说你结婚的消息,我想,我在你生命中,真的是个死去多年的人了。”
“不!不!你从未死,一直在我的心上,又痛又热!”他将她的手按在胸前,“意芊,我从没有一刻忘记过你,我始终爱你,你还看不出来吗?”
“叫我‘以缘’,找已经不习惯意芊这个名字了!”她轻轻抽出手来。
“难道‘以缘’就不再爱我了吗?”他脸色苍白的说。
‘以缘’是另外一个人了,有份工作、独身、扶养姊姊的女儿,吃斋念佛。以后或许到庙里了却残生,她心如止水,早不谈爱,也不爱了。”她说。
“不!我不接受!”他抱着她说:“意芊爱我,以缘也会爱我,我不准你离开我,永远不准了!
“德威,你也是另外一个人了,”她轻轻推开他说;“你有成功的事业、有妻子儿女,那才是你的生活,你忘了吗?”
“不!那只是躯壳,麻木不仁、行尸走肉,随便你怎么形容!”他说,“我从来没爱过雪子,两个孩子也象是俞家的财产,而不真正属于我,只有你,只有灵均,才是我的一部份。”_
“德威,你说这种话就太绝情了,他们毕竟和你生活了那么多年,情份和缘分都够深了,你好在意的是他们。”以缘真心地说。
”问题是,若剩空壳.情如何深?缘如何深?”他半哀求地说:“你该明白我曾经活得多无奈空洞!意芊。。。。不!以缘,救救我,不要对我冷淡,不要拒我于千里里之外,我的心回来了,你能忍再夺走吗?”
她含泪的眼望着他说:“我们这一己之私,会害了许多人,你考虑过没有?”
“你是我的妻子……”他顽固地说。
“你的妻子是雪子……”她加重语气说。
“不管你怎么说,就是不要赶我走,我已经失去你一次,不想再失去第二次了!”他眼中有着决心和痴狂。
今天的重逢对德威而言是个极大的冲击,现在他自然无法理智及全盘性的思考,以缘知道,此刻再怎么说,都很难教他离开半步,就连她自己,也心乱如麻。当倩容嫁入俞家,去扯上一丝关系时,她就有一点害怕,然而,内心深处,她不也在期待吗?
她狠不下心拒绝他,毕竟他是她的朝思暮想。而且,他若还是那不屈不别的脾气,硬的来,一定会出事。
于是她静下心来,很温柔地说:“你不会失去我的。”
“哦!意芊!”他脸上僵硬的线条全都放松下来。
“但是别忘了叫我以缘,我可不希望‘意芊’又出来惹麻烦!”她微笑说。
“我要抗议了,‘她’是从不惹麻烦的。”他也笑着说。
他们把大理石骨灰坛抬起,轻手轻脚地送回灵骨塔。
以缘祈盼这一惊,别又扰动了清界的生灵死魂,她不是迷信,只是经历那么多苦难后,她对天地有种形容不出的敬畏。
但她要如何将这种感觉传给德威呢?看着他因岁月而另有一番滋力的脸孔,是不是爱情又要全面巅覆她了呢?
“我们该不该告诉灵均事实的真相呢?”德威问。
“这种事自有机缘,急不来的。”以缘委婉的说。
“说的也是。就像拆卸地雷,一不小心,就会炸得惊无动地。”他开始冷静思索了。
“去吃斋饭吧!灵均一定等我们很久了。”她说。
手牵着手穿过林子,来到灰石空地,那是另一个世界。他们很有默契地放开手,保持距离,就如同不相干的两个人。
德威双手插在口袋,突然问:“对了!庙里应该有素羹面吧?”
“你喜欢吃吗?”以缘不解地问。
“不!只是那一年,我兴匆匆地买素羹面回来,却一直没送到你的手上。”他有些伤感地说。
“哦!”她轻声一应,眼中浮着泪光。
斜斜飞宇上,几只雁乌仍忙忙碌碌地在那里绕着。秋风吹起了,天地如此广,它们为何不振翅远扬呢?
莫非它们也有职责,也有苦衷,所以不得不留下?
德威此刻真希望自己和以缘能变成飞鸟,双宿双飞,不再为任何人或任何事所羁绊,她,是否也这么想呢?
言妍……紫晶梦断……第三章
第三章
圣诞夜,俞家在洛杉矾的别墅也不能免俗地摆了棵大圣诞树,那还是智威带着一群小辈,到特定的山坡地,很辛苦地砍回来的。
接着就是到地下室,抱出一箱箱年年累积的饰品,汰旧换新,一层层布置上去。小辈最爱挂的是他们由学校自制回来的小玩意;智威也献宝似地,—一陈列他小时候做的小天使、和平乌、玻璃球、小铃销……年代都还标得很清楚,像一段成长的历史。
“看起来,你的手艺一直没有进步嘛!”倩容丑着智威说。
“何止没进步,根本是退步。”佳洛在一旁扇火说:“瞧他十六岁的和平鸟,翅膀都装反了,因为他那时候交了三个女朋友,心都在很遥远的地方。”
“不是三个,是五个,你不要扭曲我的光荣纪录。”智威顶了回去。
“别听他们兄妹斗嘴。”俞老太太玫凤对倩容说:“智威一向是个单纯的孩子,有一次他还扮演幼年的耶稣呢!”
在场的人全部一脸惊愕,然。笑得东倒西。
“好在我没拿水果出来,否则你们现在早喷得一地了。”雪子最先回复正常的说。
“有什么好笑的?耶稣来自东方,我也来自东方;他黑发,我也黑发;他有智慧,我也有智慧……”智威说。
“愈说愈离谱了!”倩容笑着说。
“我好像还有照片喔!应该翻出来看看。”玫凤说着,便要起身。
“不要!”智威连忙阻止,一点都不像已三十出头的成年人。
最后大家还是看到了,照片传了好几天,还编出了许多调侃的笑话。
圣诞树就在这一次次温馨的笑闹中装饰完成,当亮起彩色灯泡时,十尺高的巨树美不胜收,晶莹剔透的光芒投射在室内,真是火的树、银的花,人人都赞叹。
至于屋外的摆设,是过节前一个星期,信威赶来弄的。前家两兄弟将灯泡穿于树丛花间,接好电,一按开关,就是连路人都要驻足观看的梦幻世界了。
贡献最少的是德威,他圣诞节前一天才飞到洛杉矾,但没有人会说他,连数落的玩笑话都不曾有。
当晚,他们吃了一顿丰盛的圣诞大餐,中西合壁,火鸡是预订的,外用西洋式烤法,里面是塞中国糯米鸡的料,大家吃得笑语晏晏,齿颊留香。
饭后,雪子和敏敏领着女眷和孩子去教堂望平安夜的弥撒,倩容已事先教大伙唱几首圣歌,正好去感受那节庆的气氛。
男人们则宁可留在家中,升起壁炉,讨论这将去一年的得与失。他们习惯性地以政治和时局当开场白,人手一杯香槟,抒发己见,当然最后的论点都会回到云朋连任台北市议员的事。
“现在市议员没那么好做了,我真想退下来当我的律师。”云朋拨着炉火中的木柴说。
“佳洛说,你不选,就由她来出马,她也可以来个悲情诉求。”信威说。
“她有什么悲情?资本家的女儿,最大的烦恼是有钱没时间花,度假排不出档期,她悲什么?”俞振谦笑着说,然后再把话题转向德威:“最近制药界股票涨得厉害,我记得你在这方面也研究好长一段时间了,是不是估计好,准备下年度投入市场了?”
德威一脸的心事重重,振谦等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发现大家盯着他,他清清喉咙说:“我已经做好分析了。下个世纪,电脑、电子、医学、生化技术,都会日新月益,一本万利。前两者,俞庆都发展得很好;后两者,既有一些根基,也不要放弃。所以我已经和日本、西德、美东的制药界联系,明年初就会有眉目。”
“很好,企业就是要不断更新,随着时代潮流走,像我由上海的建筑,到台湾的纺织电子,到后来的房地产,搭了顺风船,事业不做大也难。”振谦又好汉提当年勇了,“人就是要有眼光,会用人、会抓机会,在交棒时要确定龙首,坐稳江山。像你们大哥,我就放心极了。”
德威静静听着,一如往常,喜怒不形于色。对各种稿赞,永远无动于衷。
一等父亲夸完,他就说:“明年二月纽约有个药学年会,是我们认识各厂商和弄清制药动向的时机,我已报了名,但可能无法参加,所以要麻烦信威出席了。”
“我?我一向只搞电脑,而且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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