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合什念了一番极乐经。
等到经卷念毕,那虾儿也颇有了一些香气。
大和尚喝着清水吃着虾,问那小和尚要不要尝尝,小和尚只是一摆手,匆忙合什只念阿弥陀佛。
大和尚呵呵笑道:“你这痴儿,怎地倒是成了我丧生和尚的徒弟了,哎,这倒也是奇怪之处!众家师兄弟们都说洒家只有佛根没有佛性,以我看来,你倒是只有佛性全无佛根!”
那小和尚抬起头看着师傅,说道:“师傅此话从何而来啊?”
大和尚已然乐呵呵道:“你可还记得昨日过河那一事?”
说起过河那一事,小和尚倒是想起来了。
自古佛家就有不近女色的规矩,这小和尚自然一直遵从,昨日小和尚随着自己的师傅行走到这条河流的下游,那一带的河水较深,不比这里的小溪,而昨日的时候,正当小和尚和师傅行到河边的时候,忽而见到一个头戴蓝布的村妇,这村妇倒是长得颇有些俊俏,一张笑脸在小和尚的心中就跟一个木鱼一般有味。
当时这三人都欲渡河,这小和尚和大和尚都是一提裤腿便要跨过去,却在这时候,那村妇在一边开口了,道:“这两位师傅,可否度村妇过河一程?”
这两个和尚当时就自然冲着那个村妇看去,小和尚心中惦记着清规戒律,于是慌忙合什双手道:“施主,我乃佛门弟子,自古有云,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我门中……”小和尚本欲说出戒女色这一戒条,怎奈想到此处,顿时脸红耳热,不觉闭上了眼睛,道:“实在是有些不便!”
小和尚正在啰啰嗦嗦中,忽而听得对岸的一个声音传来:“无痴,你还不过来?”这小和尚一睁眼之时,不觉大骇,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师傅将那女子负在背上往那河对岸去了。
小和尚不觉心中大惑,忙是跟了上去。
那女子到了对岸之后,下了胖和尚的背,感谢一番之后旋即走掉了。倒是那个小和尚赶紧走到师傅面前道:“师傅如此跟那女子亲近,岂不是犯了色戒?”
“嗯?”老和尚正在送自己的裤腿,一听小和尚这句话,当即脸上颜色一变,说道:“兀地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洒家什么时候犯了色戒啊?”
小和尚指着远去的那个女子的背影,说道:“方才不就是么?”
大和尚一听这话,顿时面上不悦,道:“你这痴儿,可知我们两人中倒是你犯了色戒而已,我度她过河乃是行善缘,就算对方是阿猫阿狗我也会度,在我眼中众生平等,更不觉得这个女子被我度过河来有什么不妥,倒是你的心中却是有这心结,尚未行善,便觉对方是女子,触其体肤则是破了色戒,可知这色字世上本无,全是来自你的心中。你的色跟我的比起来,全然是大过错,犯了大戒!”
小和尚一听这话,登时羞了个满面通红。
这师傅所说的话,倒像是句句在理。
小和尚只得唯唯诺诺答道:“徒儿知了!”
小和尚想了这事情一番,此刻脸色不觉又红了些。
大和尚却是喜色欣然,道:“对了,这几日我们离了金尊寺,到处普度佛法,却不知种下多少善果?”
大和尚所说的善果,乃是他的爱好之一,那就是在各个地方,凡是他游历过的地方,都尽可能的修筑一个佛寺。
小和尚掏出一个黄皮书,翻看了一番,道:“这几日我们共种下三十二个善果,度化了一百二十多名沙门弟子!”
“恩!”大和尚一听这话,心中颇有些满意,道:“本来准备去找那个陈一凡,谁知道竟然听人说他丧命于七天仙子峡中,可真是命运不济啊!”
大和尚想到这里,叹了口气,道:“只可惜我那一颗涅槃丸浪费掉了,哎!早知道他会英年早逝,我就不该把那颗涅槃丸给他的!”
小和尚一听这话,心中感到颇有些奇怪,道:“师傅,如此说来,在你眼中,那涅槃丸要比那陈一凡的命重要?”
大和尚一听这话,道:“那是当然,那药丸是我的!”
小和尚:“……”N!~!
………【第三十七章 僧行间,佛缘作相逢】………
这丧生和尚自信人生四十年,除了自己说的话,别人的话都是没有道理的。别人的话都是“空”,自己的话都是“佛”。
而依照自己的慧根来看的话,丧生和尚觉得,自己成为佛祖很可能就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或者说自己这一世本就是佛的轮回。
丧生和尚一直都觉得自己的造型很像罗汉堂里面那个睡佛。
他也一直觉得自己活得很有佛的随性,自年幼入了佛堂之后,他更是很少遵循那些所谓的清规戒律,很长时间以来,他都不知道木鱼是什么玩意儿,更不知道小和尚每天都是要去撞钟的。
而最最离奇的事件就是,在丧生和尚八岁那年第一次撞钟的时候,金尊神寺一口千年老钟彻底丧生了。佛门盛传此人敲钟就等于给这口钟送钟。
而之后的日子,佛门中的老丹木做的约有一个桌子大的巨型木鱼,也被敲了个稀巴烂。
从此之后,丧生和尚的法号便是由此而来,而他也成为金尊寺里面唯一一个不用打坐念经敲钟敲木鱼的和尚。
此刻的丧生和尚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乃是往前挪动着。心满意足的在古道上悠悠晒着太阳,兴起之时,又开始作诗:
两个和尚,一大一小,走在路上,阳光普照。
无痴一听,连声叫道:“好诗好诗!”边说话间,无痴自己都要吐了,可是不说这话的话,估计今天这丧生和尚会在他身边问一整天:“哎,你说我的诗到底哪里不好么?”
两个和尚,一大一小,走在路上,继续朝前。
这时候的道路略显曲折了,道路在拐了一个弯后又靠近了那条小溪,行走间那大和尚丧生忽而面色一怔,忽然对那无痴小和尚道:“痴儿,你去看看那溪中是什么东西?”
无痴一听此话,旋即走到溪边一看,但见一脉本来澄澈的溪流之中,忽而冒出一丝血流,只不过这血流被流水一冲刷,看起来非常浅。
无痴蹲在溪流边,用手指沾了一点嗅了嗅,转过身对师傅道:“师傅,这似乎,似乎是人血!”
无痴此话刚一出口,却见丧生和尚不理不问,而是怔怔看着前方,面上竟然一阵痴罔,眼光深处更是一阵颤动,似有一番疯狂之意一般。无痴心下生疑,顺着师傅的眼光看去,不觉先是一愣,接着更是面上大喜:
“师傅,那个被扛着的人不就是南极剑门的陈一凡么?”
丧生和尚也已经发觉,但是面上却并没有什么喜色,只是直直走上前去,方要走到陈世美身边的时候,忽而轰然一声,陈世美养育的那只血豹龇牙咧嘴的突然冲了上来。面色颇有些狠厉。
丧生和尚却似乎并不在意,迎面而上,那血豹刚刚涌上前来的时候,丧生和尚手中忽而打出一串佛珠。佛珠哐当一声在空中盘旋着,瞬即化出一片金钟罩,顿时就将那血豹给封在了其中。
扛着陈一凡的陈世美一见这场面,乃是冷然说道:“你这恶僧,何故封我血豹?”
丧生和尚不以为意,呵呵一笑,道:“是你这血豹要来咬我,洒家虽然肉多,但却不会随意给人吃的,你那血豹一时三会儿我自然会将它放了,但是我的徒儿,你给我留下!”
陈世美一听这话,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丧生和尚不急不怒,呵呵道:“我说的意思就是,你现在扛着的这个人,乃是我的方外之徒,名叫做陈一凡,来自南极剑门,我说的这一切可对?”
这下子,该轮到陈世美愣住了。陈一凡此时还处于昏迷之中,更被他扛在背上,并不能醒来说些什么。陈世美颇为疑惑的看着丧生和尚,说道:“大和尚,你虽然将他的名字和门派说对了,但是我这兄弟可是从来就没有讲过他有你这个师傅啊!”
丧生呵呵一乐,道:“不说就是没有?罪过罪过!我不说这天上有一轮太阳,你去瞧瞧,有没有?”
陈世美一抬头看见那轮太阳,一时间竟然是无话了。
无痴在一边忍不住捂嘴轻笑一番。
陈世美看着昏死在背上的陈一凡,又看了看丧生和尚,道:“若果真如此,那你可是前来救这个人的?”
丧生点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这个小子跟我渊源颇深,我更是在这七天仙子峡周围寻了他几个月了,今日一见,却不料他竟然如此不济,我自然要救醒他来问个明白!来,把他交给我!”
陈世美一听这话,心中微微有所疑虑,自己在这世道上并不曾认识多少人,更兼常听说这人世间人心不古,倘或这和尚有什么心机算计的话,那陈一凡一遭殃,自己必然也会跟着遭殃的,适才这陈世美有些犹豫。
那大胖和尚丧生却仍是脸上带笑,道:“你这人兀地就是个混账,叫你给我就给我,怎么做起事来跟我们方丈师兄讲经一样又臭又长!”
陈世美面上一窒,却是忽而想起了一个好方法,连忙抱歉道:“呃,小子无知,这就将内弟交给你!还望大师行大恩大德,救我师弟于水火之中。”说罢,这陈世美速速走到和尚近前,将那陈一凡送到了大和尚手中,更是在第一刻行礼而退,这一退就退到了无痴的身边。陈世美心中所想的是,假如他陈一凡此刻遭难。陈世美必不惜一切代价将那无痴和尚扣在手中,要么交换,要么一命偿一命。
再一想这老和尚出门只带一个小和尚,二人肯定关系匪浅,扣住小和尚在手中,则必然手中还有一丝主动。
陈世美故作问候道:“小师傅今年多少岁啊?”
无痴难得有空跟外人说话,于是道:“贫僧自北方圣山佛足山金尊寺而来,为度佛法行走四域……”
陈世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