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劫点了点头,捋捋胡须,说道:“我们佛家在源之地‘天竺极乐城’中有一座‘七欲塔’,塔分七层,每一层都锁着人间一欲,内中有一层锁着一个‘情樽’,这情樽中盛满了世间大苦大悲的情人的眼泪,倘或这薛琳儿是真正爱着吴恨,她将那情樽中的眼泪喝掉,便能够无论天涯海角,都能找到情人的所在!”
太真上人一听这话,心中若有所思,接着问道:“只是不知这情樽容不容易得到!”
度劫道:“那日薛琳儿的剑法我也是看了看,她以这样的身手去极乐城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我怕她功亏一篑!”
太真上人一愣,说道:“如何功亏一篑?”
度劫合十说道:“时间情爱,变幻莫测,人心不定,有谁能知道今日的花前月下到了明日又是何种境况?又有谁知道今日的寻死觅活之后,他日想起来会不会哑然失笑?我担心的便是薛琳儿若是并非深爱吴恨,她苦苦寻觅之后得到了情樽,喝下去的却是苦水啊……”度劫大师刚刚说到这里,忽而大殿门前一声清喝道:“度劫师傅,你如何这般揣度我对大师兄的情谊?”
度劫侧脸一看,却正是薛琳儿身上背着一个小行囊,想来便是跟太真上人告别的,却是碰巧听到了度劫大师所说的话。度劫大师见薛琳儿面上气势凛然,不觉微微一怔。
薛琳儿见度劫大师的脸色有些尴尬,只是轻巧巧一笑,道:“度劫大师,我敬你是金尊寺得道高僧,方才的话也只是为我担忧,琳儿这厢心领了,只是我当时在长白山上,风里来雪中去,颇是经历了一番艰难,但仍没有找到吴恨师兄,饶是如此,我……”话到这里,薛琳儿眼光中忽有了几番闪烁,续道:“虽然如此,我却从未放弃过,放弃过找到他,我的一颗心可以疲可以累,但是绝不会死!就算是死了,只要找到吴恨,它仍然能活过来!”
这段话说得几度哽咽,断断续续,显然能听出薛琳儿心中的哀愁和伤痛。
度劫大师见这场面,只是轻轻叹一声阿弥陀佛,眉间一动,似有不忍。
薛琳儿继续跟声道:“度劫大师,你的话琳儿已经全部听到,感谢你为琳儿提出的法子,我很高兴,只盼大师能将内中详情一一讲来!我薛琳儿甘愿一试!”
度劫大师轻轻一叹,说道:“罢了,罢了,我老僧愿意祝你一臂之力,只愿你们的情谊赤诚,真能感天动地!”
………【第七十九章 秋水长】………
这边厢的太真、度劫、法贵等人正在商谈派弟子奔赴各地的人选的时候,太极台上另一边的胡如飞却正是在四处闲庭信步,走得不久,却是在太极台上秋水长榭边看到一抹鲜丽的影子,这影子正是穿着鹅黄轻纱的李甜儿,此刻的李甜儿娇躯一弯犹如新月扶柳靠在了白玉栏杆上,两眼顾盼失神,双目落到了长谢之下的水池那一双并蒂莲之上,犹自出神。,尽
胡如飞虽是性格火爆,但看了这场面,但见水面如镜,容颜似花,一池春水,眼光如月,更有阳光暖暖浸透着李甜儿的身姿神情,胡如飞稍稍一愣,似也有几分沉醉,竟也不忍去破坏这一袭镜花水月。只是暗暗躲在一边的一块假山石之下,偷眼微窥,心道:“没想到这个小妮子竟然也有安静的时候!”
李甜儿双眼在那并蒂莲叶上幽幽然看了一会儿,口角轻轻一动,似是轻轻一叹,良久,又是托腮,嘴角嗫嚅几许,似是自言自语一般。那番神态中竟有哀思无限,只让旁观者心中也生出了同情。
胡如飞沉沉看了一会儿,忽而眼角胀,立时心下大乱,从心口中蹦出一句话道:“胡如飞啊胡如飞,你说你一大老爷们,**这小姑娘先不说,竟然还涨红了眼眶子差点往外面吐马尿,天啦,简直比苍天无道,鬼哭狼嚎还恐怖!”心中想到这里,胡如飞不觉身子一动,惶惶然就要走开去,却是身子刚走几步,忽而听到身后远远一声娇盼:“如飞哥,是你么?”
胡如飞一听这话,心中顿时大燥,想我胡如飞活了这么些年,胡子比头都要长了,往日只听到有人叫自己师哥,今日却是有人叫自己哥,还是如飞哥,虽然让自己没了姓,但怎么听着就怎么舒服,胡如飞终于停了步子,转过脸见到远处的李甜儿正看着自己,于是抠抠脑袋,少有的露出了羞涩的样子,道:“哦,是甜儿师妹啊,我……好久不见了!”
李甜儿一听这话,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嗯,是啊,有三秋没有见面了!”
胡如飞本是个粗人,也不懂“一日如隔三秋”的含义,而此刻深心中也有些恍惚,便也没怎么听清李甜儿的话,于是囫囵说道:“我方才如厕从这里过,却没想到碰巧撞见了师妹……”说到这里之后又不知道怎么说下去,说自己偷看的话面子上也搁不住,便只好又抠了抠脑袋。
李甜儿轻轻一笑,说道:“不知道胡师哥有没有事情!甜儿想跟师哥说一会儿话,就一会儿!”
胡如飞一听那酥软的声音,心中微微生出一种甜蜜的麻痒感觉,心中顿时大喜,道:“没有,只要妹子愿意跟哥哥说话,我什么鸟事都没有!”
李甜儿一听这话,心中更是有几分好笑,倒是方才深思时候落寞的眼神忽而有了几分光彩,心情也像是好了不少。
两个几辈子也沾不上边的人竟然就这样倚着栏杆,共同眺望着栏杆远方缓缓下沉的山脊,远远的看不到山脚,只是偶尔有南极剑门的弟子在下面的山林中零星穿行着。
李甜儿此时的眼神又变成了方才那种失神的样子,轻轻说道:“如飞师哥,你说我们生存在这个世间到底是为了什么?真的是修道成仙么?那成仙之后呢?”
胡如飞双手盖在栏杆上雕琢的一个漂亮的狮子头上,面色颇有些憨傻,道:“师妹,我老胡是个粗人,这样的问题倒是真没有想过,我从小在北极剑门长大,只知道跟师哥师姐们修炼神器,参悟成仙之道,或者出门打打妖怪……你不提起来的话,我还真不知道我们生存在这个世上到底是为了什么!”
李甜儿眼波清流,目光里犹如散出薄薄的雾水,道:“所以你的生活才是这样无忌,才是这般快乐简单,不是么?”
胡如飞点点头,但瞬即又摇摇头……神色颇为矛盾。
李甜儿侧脸一看,笑道:“难道不是么?”
胡如飞圆圆的脑袋一偏,似乎在思索,接着说道:“我说师妹所说的话,一半是对的,一半是错的!”
李甜儿轻吟一声,笑问道:“哪里错了,哪里对了?”
胡如飞道:“我的生活并非无忌,比如我就很怕我的师兄路云,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可是他总是在我前面,不论干什么,他的法术比我好,他的品德比我好,他的辈分比我高……就连我们各自的神器,别人都说我的不好!”
李甜儿“哦”了一声,又是随口问道:“却不知道胡师哥的神器是什么!”
胡如飞又是一脸的不自在,但见李甜儿面上的渴望之色,心中又是一动,没有了隐瞒的力气,反而是将神器从袖中幻化出来。
李甜儿一看,脸上即刻疑惑了,说道:“你也用的是剑?”
胡如飞面上一红,说道:“师妹看清楚点,这不是剑,是剑鞘!”
李甜儿再一看,果见只是剑鞘,却没有剑在其中。于是喃喃问道:“那这里面的剑去了哪里?”
胡如飞叹口气说道:“这剑被路月师兄拿去当神器了!”
李甜儿一听这话,顿时疑窦丛生,继续问道:“你为什么只留下剑鞘,把剑送给了路云?”
胡如飞哀叹一声,讲出了这柄剑鞘的来历。
原来在二十年之前,东瀛的西田家族准备将河潮西田送到北极剑门学习,这是北极剑门第一次收外族弟子,所以掌门人轩辕才十分看重,为了防止路上有所差池,便决定派几名弟子去迎接,这些弟子中便有路家兄弟路云,路月和胡如飞。
………【第八十章 海魔乱】………
自古从神州到东瀛都是一条过舟山神岛,越东海之北,行船便需要千百日才能到达,纵使腾云驾雾之人也需要月余,并且若想凌空直达,路途遥远基本是不可能,中途还需要在东海流波山流波岛以及海威岛之上略作停顿,后来在东海上就出现了流波岛以及海威岛两个出名的岛屿,两个岛被神州之人称作东海双姝,是民间交流的枢纽之地。
在当时,除了路月道法已经略有小成之外,路月和胡如飞都只能算是北极剑门法术低微的弟子。
北极剑门弟子应邀在东海流波岛上去迎接河潮西田。其时胡如飞心中多有不愿,说道:“那等蛮夷王国的小子,何劳我们亲自去迎接?”
路月只是淡淡一笑,身上背着的一展长弓散着银色光芒,正是他的神器“凤凰翅”,陆云道:“你不知道,这东瀛本是蛮荒小国,自来被称作海奴,岛上之人虽然皆是三寸短丁,怎奈却并没有三寸不烂之舌,心智未开,更别说他们在修真方面的造诣了,如今他们建立起无数的小邦国,各国之间才开始有乱斗,适才明白了武力以及文化的重要,更有不少门阀子弟对我们神州天朝怀有求学之心,此次虽也只是一个东瀛的门阀弟子,但毕竟他找的是我们北极剑门,你知道我们北极剑门虽是名门大派,但在神州的名声,是远远低于南极剑门的,我看南极剑门的种种做派,却也并不像是修道之人应该做的!”
胡如飞一听这话,才是略略有了几分明白,道:“哦,原来师傅就是想跟南极剑门比比名气是吧?”
路月一听这话,胸中一窒,见胡如飞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于是便点了点头。
北极剑门弟子到达东海流波岛之后,河潮西田的送行之船还。
胡如飞说到这里的时候,又是换了口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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