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也会像你一样哀求我回援吧。〃
凤鸣沉默良久,才自嘲地笑了一下,〃连烈儿也比我懂事。我忽然想起了。。。。。。〃他忽然止住。
容恬问,〃想起了什么?〃
〃想起了鹿丹。〃凤鸣叹道,〃鹿丹临死前,曾经和我有过一番长谈。他问我,鸣王知道什么是大势吗?〃
请问鸣王,知道什么是大势吗。。。。。。
鹿丹温润的声音,仿佛响在耳边。
有的人,往往在化为烟尘后,才让人一次又一次的想起。
国师鹿丹,正是这样一个令人难以忘怀的人。
大势。
就好像一艘大船,在急流上行走而没有可以控制方向的船舵,船上的人就算聪慧到可以计算出大船会在哪一刻撞上礁石沉没,也没有足够的力量扭转局面。
只能眼睁睁看着大船走向毁灭。
此时此刻,凤鸣终于可以明白当鹿丹说出这番话时,心中的无奈和悲痛。
感同身受。
有的悲剧,即使可以预见,却无力改变。因为插手的后果,也许是付出更惨重的代价。
凤鸣至今难以接受这种过于现实的残忍。
容恬沉声道,〃天下之大,要再找出另一个鹿丹来,却是不可能了。生在东凡,实在可惜了此人。〃
显然,鹿丹给他的印象,也极其深刻。
〃他却觉得生在东凡,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幸运。只有生在东凡,才可以遇上东凡王。〃凤鸣摇了摇头,站起来道,〃对了,有一件事要求你,秋月虽然忍不住把事情告诉了我,不过那也是迫不得已,秋蓝和她情同姐妹,已经够伤心了。你不要再为了这个责怪她。伤兵在哪里集合?我过去看看烈儿。〃
容恬抬手一指,〃那边有一条小山涧,烈儿应该在那里。〃看着凤鸣要走,忍不住拉了他一把,让凤鸣转身过来面对自己,炯然有神的眸子打量着他,〃要安抚别人,自己首先要沉得住气。你见了烈儿,可不要自己先大哭起来。〃
凤鸣咬了咬牙,沉默无语,半日,才低声道,〃我就算有眼泪,也已经在你面前淌干了。〃
容恬点头道,〃好。〃松手放开了凤鸣。
凤鸣朝着容恬指点的方向过去,不一会就见到那条小山涧。虽然只是细细一条,但山水清澈,只看一眼都觉得清爽。这块最不错的休息地盘让给了伤兵们,让伤兵们挨在树下水边惬意地享受战后安宁。
营地被毁的消息已经传回,但大部分的低等士兵与媚姬等隔了几重天,连好好偷看一眼的机会都未必有过,纵使是容虎,也是容恬的心腹大侍卫,没有攀交情的余地,听说了若言杀人的事,都只是痛骂几句〃残忍〃,悲切之情却并没有凤鸣等人那么深重。
也对,一场深夜的血战后,能伤而不死已经是大幸,对于这群受伤的小兵们来说,应该是为生命感到欢欣的时候。
见到凤鸣过来,众人纷纷从草地上仰起脖子,〃鸣王!〃
〃鸣王来了!〃
凤鸣心情沉重,但看见这一张张斗志昂扬的脸,也不得不朝他们露出一点微笑,点点头,弯腰拍拍他们肩膀,〃伤口还疼吗?〃
一路慰问过去,忽然看见秋星独自坐着,对着水面拭泪,赶紧走过去,轻轻叫了一声,〃秋星?〃
〃啊?〃秋星满腹愁思,不防有人忽然在身后说话,回头一看,才发现是凤鸣,拿手帕擦了擦脸,〃鸣王怎么过来了?你。。。。。。你已经知道了吗?〃
〃嗯。〃
〃是秋月和你说的?〃
凤鸣点点头。
秋星哭得久了,眼睛肿得桃子似的,吸吸鼻子,勉强笑道,〃秋月真是的,说什么如果我去侍候鸣王,一定会忍不住哭出来。她自己也不是一样,忍不住把事情告诉了鸣王?〃
她本是故意轻松地说这一句,到了后面,却不由自主泄了哭音,抬头看凤鸣一眼,咬着颤抖个不停的嘴唇问,〃秋蓝。。。。。。也被若言烧死了吗?〃
凤鸣心里大疼,面上却越发沉静。这个时候,难道还要秋星等伤心透顶的侍女来安慰他吗?
他点点头,低声道,〃目前还不能下定论。等我们返回营地,清点。。。。。。清点尸体之后,才可以确定。〃喉咙一片干涩
〃都烧成灰烬了,还能看出谁是谁吗?〃秋星知道他只是安慰之言,怔怔道,〃为什么?秋蓝不过是个侍女,她又不能上沙场打仗,也不会伤人,何必杀她?她只会侍候人,煮好吃的东西,就算留下她的命,又碍着若言哪里?〃
一阵轻微的山风掠过,拂动她的衣袖。秋星却似乎异常单薄,身子晃了晃,仿佛连这样微不足道的风也可以将她吹倒。
凤鸣半跪下,伸出双臂,将秋星紧紧搂了,沉声道,〃你想哭,就放声哭吧。强忍着会伤身的。〃
秋星却摇头道,〃刚才我已经哭够了,眼泪流得再多,也不会变成剑刃,杀不了若言那个暴君。鸣王不必为我担心。我倒是有点担心烈儿。〃
凤鸣没料到秋星如此刚强,既诧异又宽慰。拍拍她的柔肩,目光朝山涧一带扫了一眼,〃烈儿在哪?容恬说他在这里安抚伤兵,可是却连影子都不见。〃
秋星道,〃他本来在这里的。自从瞳将军说出若言另领一军去袭击大营后,大王担心会出事,叫我跟过来。〃
凤鸣了然。
容恬不回援的决定下得非常艰难,心情沉重之余,竟还周到体贴,派秋月过去侍候自己,同时吩咐秋星照顾烈儿。
这里负担最重,最辛苦的人,其实是劳心又劳力的西雷王。
秋星又道,〃刚才探子的消息传了过来,烈儿听了之后,骑上一匹马,朝着山那边的方向冲去了。〃她朝山边出口指了指,幽幽道,〃我想他需要独处一下,就算我跟上去,也。。。。。。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凤鸣凝视了那边片刻,〃我去看看他,容虎已经遇难,绝不能让烈儿也出事。〃
秋星脸上泪痕已经半干,站起来道,〃我也陪鸣王一道去吧,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
两人走到山脚下,向东边一转,眼前景色乍变,不但没有清澈山水,连稍大一点的树都没有,地上青草断断续续,勉为其难似的这里冒一茬,那里冒一茬,其余地方都露出黄色的泥土,一直蔓延到远方。
秋星道,〃不知道烈儿跑哪里哭去了。〃
话音刚落,凤鸣忽然指着前方道,〃那个小黑点是不是?〃
两人翘首以望,不一会,小黑点变成大黑点,原来是一人一骑,马蹄声渐渐越来越大。
秋星看清楚了,对凤鸣道,〃是烈儿。〃
凤鸣皱眉,〃骑得那么快,真的很危险。他心里悲痛,这种时候不该让他骑马泄愤,要是摔了怎么办?〃
交谈中,烈儿已经到了眼前,猛扯缰绳。
骏马长嘶一声,前蹄踏起,人立片刻,才重新下地,啪嗒啪嗒在原地踏着蹄子。
〃鸣王!秋星!〃烈儿翻身下马,见了凤鸣和秋星,露出一个大笑脸,〃没想到第一个碰见的竟是你们。是不是知道我从这边过来,特地来找我的?〃
他眼睛红红肿肿,显然不久前才痛哭过一场。此刻脸上却笑得比阳光还灿烂,分外诡异。
凤鸣和秋星古怪地打量着他。
凤鸣担忧地问,〃烈儿,你还好吧?〃
〃当然好,好极了。〃烈儿一脸压抑不住的喜悦,抓住凤鸣的肩膀,〃鸣王,我有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我哥和秋蓝还活着!〃
凤鸣见他欢喜若狂,大叫不妙,看看秋星,秋星也是满脸惊惧不安。
难道烈儿疯了?
烈儿笑了一阵,又奇怪地看着凤鸣,〃鸣王,你干嘛这个表情?我哥没死,秋蓝也没死,你听见没有?你一点也不高兴吗?〃
看他这般模样,凤鸣一颗心直往下坠。
〃高兴,很高兴。〃凤鸣口不对心地敷衍,朝秋星打个眼色,一左一右将烈儿夹在中间,柔声哄到,〃容虎没死,秋蓝也没死,我们当然高兴。烈儿,容恬在找你,你快过去?〃
〃大王找我?〃烈儿愣了一下,很快又兴致盎然的点头,〃好,我这就过去。这个好消息也要告诉大王听,我亲自去禀报。〃他心情急切,率先走在前面。
凤鸣和秋星在身后小心地看护着他,窃语道,〃你看烈儿是不是受的刺激太大了?〃
秋星却似乎忍不住有点为这个〃好消息〃动心,半信半疑道,〃鸣王,你说。。。。。。有没有可能烈儿说的是真的?也许容虎和秋蓝真的逃了出来?〃
〃我也希望啊。〃凤鸣沉默着,叹了一口气,〃要是真的就好了。〃
但像若言这种级数的沙场老将,如果下定决心筹谋围捕,必定布置周到,不留一丝破绽。
离国一方有大王亲自指挥,营地却只有一个恐怕仍在昏迷中的容虎,双方将领等级悬殊。即使两军兵力相等,侥幸的希望仍只有一丝之微。
更何况营地的兵力,根本不堪一击。
那定是铁桶一般的,铺天盖地的围剿。
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逃过若言的魔掌?
秋星虽然不懂这些,但看见凤鸣的脸色,想起若言可怕的名声,也明白自己的猜测只是自欺欺人的安慰,暗叹一声,抬起眼看前方兴高采烈的烈儿的,〃见了大王后,大王一定有方法让烈儿回复清醒。可是。。。。。。烈儿这样高兴,真不忍心看他清醒过来的样子。〃
第八章
容恬仍在原地,正和几个来报的将领商讨事情。
听了烈儿的话,几个将领都是一愣,随即用同情的目光看着烈儿。
容恬却沉吟道,〃容虎和秋蓝现在什么地方?〃
烈儿满脸喝醉似的脸色绯红,兴奋地回答,〃他们正朝这里过来。我是先骑马回来报信的。〃
〃绵涯。〃容恬毫不迟疑,指了一个守在身旁的贴身侍卫,〃你立即骑马朝来路打探,回来报我。〃
烈儿道,〃我领你去。〃
容恬道,〃不必,烈儿留下。〃
侍卫领命,将信将疑去了。
众人这才知道容恬竟是相信烈儿的。
凤鸣等知道容恬一向料事如神,知道事有可为,刚才的绝望心态立即转了一百八十度,心脏仿佛感应到什么似的怦怦乱跳个不停。
凤鸣忍不住道,〃我也跟去看看。〃
容恬一把拉了他,〃不必急在一时,等一会就知道了。〃
凤鸣只得停步,站在不动如山的容恬身边,胸膛里宛如有一只不耐烦的小猫在挥爪乱挠。
斜眼看看旁边。
将领们一脸迷惑。秋星和已经过来侍候容恬的秋月站在一旁,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