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件?〃想起那个高深莫测,动起手来没有多少〃父子情〃的老爹,凤鸣就头皮发麻,〃什么条件?〃
不用说,一定不是什么好搞定的事情。
〃先生说既然你有胆子继承家传的船运事业,就必须有继承的能力。〃
凤鸣隐隐觉得不详,〃怎么才算有继承的能力?〃
〃一年之内,你必须在西雷和单林之间,开拓一条稳定的航线,可以运送单林珍贵的双亮沙回来。〃
〃单林?〃凤鸣再次懊悔当初听课的时候没有专心一致,绞尽脑汁地努力回忆,〃是不是就是那个。。。。。。嗯,除了这片大地上的十一个国家外,另处一地的第十二个国家?那个遥远神秘的岛国?〃
果然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记得当初容虎给他上课时,隐隐约约有过介绍。
在海的另一边,有一个极其美丽的岛国,出产稀有珍贵的双亮沙,糟了,那个沙子是干什么用的?全忘记了。
不过单林和西雷相隔的海的名字倒是记得的,因为很好记,就叫单海。
凤鸣又开始习惯性地挠头,〃稳定的航线?还要运双亮沙?一年的时间,要是做不到怎么办?〃
〃先生会把你当成有辱门楣的无用子孙,亲自了结你的性命。〃容恬说到这里,压低声音,〃先生的人就像他的剑一样,说要杀一个人,是绝不会手软的。如果我们无法达到先生的要求,一年之后,我只能把你安置在最严密的重重保卫中,直到先生死去或者我们两个被杀。〃他看着凤鸣,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他要杀你,非要先杀了我不可。〃
凤鸣听了赫然一惊,却随即镇定下来,露出雪白漂亮的牙齿,还容恬一个充满勇气的笑容,〃别为我担心。这是我西雷鸣王的任务,我会使尽浑身解数,完美解决这个难题。〃流露出自信的双眸坚定沉着,漾出慑人光彩,仿佛天下最耀眼的光芒,都被收集在这双动人的瞳仁内。
连容恬也为他从容不迫,屹然不惧的气势惊讶,眸光骤亮,〃你对航行很有经验?〃
〃经验不多。〃凤鸣摇头。
他对航行的经验,仅限于上次被鹿丹俘虏带去东凡,被关在船上走了一段行程。
整个过程都是被关在房子里,和鹿丹唇舌交锋,与其说是航行的经验,还不如说是当俘虏的经验。
话说回来,他当俘虏的经验,倒是累积了不少……此类经验,希望以后可免则免。
容恬空欢喜一场,无可奈何地拉过他,低声责道,〃那你还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谁说我不在乎?我打出生还没有这样斗志昂扬过。〃凤鸣俊脸蒙上一层淡淡的神采,闭上双眸,仿佛在对老天发誓一般,低声喃喃道,〃从今天开始,我拒绝再充当那个处处需要别人保护安慰担心的鸣王。和天底下最伟大的君王做情人,人生怎么可能不轰轰烈烈?不管遇上什么难题,我都要像容恬一样,以最佳的豪情壮志,放手一搏。老天爷,你尽管考验吧,凤鸣我豁出去了。〃
他睁开双眸,对上容恬惊喜交加的眼神,绽放一个比阳光还要灿烂十倍的笑脸,主动抱着容恬脖子,对着容恬线条坚毅的唇热吻起来。
容恬还以暴风一般的热情。
天雷勾动了地火,无法抵挡的热力以光速席卷四周山林。
舌头灵动热润,挟带容恬独有的气息,一气攻入凤鸣齿间,横扫每一个甜美的角落。
从贝壳一样洁白细密的牙齿到牙床,包括敏感的舌根,没有一处遗漏。
凤鸣喉间泄出沉醉的低吟,宛如喝了世上最醇香的美酒,主动伸出舌头,和容恬的舌尖共舞。
口腔内的每一处都冲击般强烈的爱抚,只是一个吻,却充满了仿佛已经被容恬彻底进入体内冲撞抽插的快感。
〃容恬。。。。。。〃
战栗似的声音从交吻的唇传出来,微不可闻得令人心跳加速。
〃我浑身。。。。。。都在发烫。〃凤鸣喘息,指节蜷缩起来,用力抓紧容恬的前襟。
舌尖像两条急切寻求交换的蛇一样交触纠缠,带着黏稠透明的津液发出啧啧的声音,在脑际异乎寻常响亮,淫靡得令人双腿发软。
极度浓郁的深吻。
凤鸣觉得血管快搏动得爆炸了。
〃再深一点。。。。。。〃他用迷蒙的眼睛看着容恬,口齿不清,断断续续地发出声音。
容恬被挑唆得无法自控。
舌头探入深处,更用力地抵住凤鸣的舌根,骤重的压力让凤鸣遏制呼吸,胆战心惊地期待更猛烈的下一步到来。
后方纷乱的脚步声忽然响起,继而吃惊似的猛然停止。
容恬心下暗叹,完成这记惊天动地的深吻,搂着仍在微微喘息的凤鸣转过身来。
天底下最不受欢迎的,就是不速之客。
接触到容恬的目光,众将领连忙低头,把视线从鸣王绯红诱人的表情移到脚下的泥地上。
不知谁在后面很没有义气地推了子岩一把。
子岩踉跄了一步,被迫出列,片刻后,只好忍住满面尴尬,硬着头皮禀报,〃大王,军队集合完毕。〃
当事者容恬的脸色还算恢复得比较快,从容地点点头,〃传令,全军出发,天黑前赶回营地。〃
遣走一群将领后,含笑看着丢脸到极点的凤鸣,问,〃要出发了,你脚软成这样,可以骑马吗?不如我们共乘一骑。〃
凤鸣红透耳根的表情可爱到了极点,眨眨眼睛,猛然挺起胸膛,嗤鼻道,〃区区一个吻,怎么可能让堂堂西雷鸣王脚软?不信的话,路上我们比一比,看谁先到营地。〃
容恬长笑一声,问,〃下个什么赌注?〃
〃我要是输了,今晚任你处置。你要是输了呢?〃
〃当然也是任你处置了。〃
〃好!〃
〃一言为定!〃
啪!当场举掌对击。
算是赌上了。
大队开拔。
西雷王所属的精锐骑兵在前,其他未受伤的士兵在中间,容虎和其他不宜动弹的伤兵坐在马车上,落在后面。永逸王子因为烈儿陪着容虎在伤兵队列中,自动请缨领着他的一千人马在队伍的最后面护送。
容恬和凤鸣各乘一马,走在大队的最前方,因为有赌约在身,两人纵情策马。
〃驾!〃
骏马长嘶,飞起四蹄,破风而去。
数不尽的树影,在两旁匆匆倒退。
深夜奔袭,和阳光下驰骋,感觉完全不同。
人和马都沉浸在树木古朴芬芳的气味中,远方翠峰峻峭挺拔,视线所及处,林木错落有致,绿润的叶片反射着日光,宛如林间洒满耀眼的金片。
汗水,从额头痛快淌落。
〃驾!乖马乖马,你帮我赢了这场,我喂你吃大餐!〃凤鸣夹紧马肚,一边极力鼓励胯下骏马。
可是用尽这些年学来的各种策马技术,他仍然不得不承认,他的马技和容恬相比,确实差了几个等级。
出发时本来是并肩的,未到中途,只能远远看见容恬小小的黑色背影。他抬头远目,看着容恬的背影终于在眼前消失,用力咬牙,再度挥鞭,继续追赶。
全军在傍晚前赶到了营地。
凤鸣是第二个到达的,他勒住缰绳,静静凝视了满目苍痍,四处焦黑的营地一眼,翻身下马。
容恬早就到达,他的马在前面的空地轻轻踏着蹄子,垂头用鼻子嗅着大火后的灰堆。
凤鸣走过去,抚了抚马匹的鬃毛,把缰绳拉在手里,牵着自己和容恬的坐骑,慢慢走进完全变了模样的营地。
火焰的痕迹像丑恶的伤口,随处可见,营地里惟一保留下来的,只有深埋地下的木桩和充当房舍地基的巨石。
若言要想毁灭一样东西,会做得很彻底。
沉寂的营地仿佛已经死去,大地一片安静,凤鸣却觉得自己在凄厉的鬼魂哭喊间游走。
他若有所觉地,朝印象中媚姬的小院走去。
泥土似乎还带着大火后的热气,火油燃烧后呛鼻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凤鸣放开缰绳,让两匹马儿留在原地,独自走进倒塌大半的院门。
被烧得焦黑的骸骨密密麻麻,在已成灰烬的木屋前的空地上,整齐地铺了一地。容恬站在这片灰烬中,背影凝重得仿佛已经嵌入这被大火肆虐过的天地。他弯腰,从灰烬中捡起又一截焦骨,转身看见,静了片刻。
〃到了?〃他脸色如常地看着凤鸣。
〃刚到。〃
容恬走下来,把焦骨放在空地前的骨堆之中。
凤鸣默默走过去,踏进仿佛犹带温热的灰烬,低头寻找。容恬过去,拉住他的肩膀,〃干什么?〃
〃和你一起找。〃
〃人已经死了,找到有什么用?〃容恬淡淡笑着骂一句,〃傻瓜。〃
凤鸣沉默。
〃找到媚姬了吗?〃他低声问。
容恬不动如山的身躯微微震了震,一瞬间恢复过来,从怀里掏出一枝残缺的玛瑙珠花,〃这是她当日离开西雷王宫时,我送给她的。她一直贴身藏着。〃
凤鸣双手小心接过,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无声端详了一会,又双手递回给容恬,〃你收好。〃
容恬果然贴身藏好了,长呼出一口气,彷佛把肺中的郁结都吐了出来,回
复了几分平常的从容若定,回头扫视地上的骸骨一眼,沈声道:〃已经无法一一分辨了,让这些无辜受害的人埋在一起吧。〃
两人走出残骸满地的小院,後面的人马也陆续到达。
将领们早有野战经验,被烧毁的营地里只剩倒塌大半的颓墙,大部分房子都不能再住人,众人下马後各自安顿自己的士兵,轮流站岗放哨,其馀的人用随身带著的剩馀的小量粮食升火煮饭,抓紧时间休息。
容恬吩咐子岩派一队士兵去後山挖坟,好好安葬惨死的人。
所有骸骨被放入同一个坟中,黄褐色的泥土纷纷洒下,慢慢掩盖上来。奴婢侍从也好,显要权贵也好,无论公主王子或天下第一美人,生前状况迵然有异的人,到了这一天,也终究看不出有什么两样了。
容恬由始至终不发一言,淡淡注视著。
凤鸣陪在容恬身边,待墓已经埋好,问容恬道:〃要不要立个墓碑?〃
〃墓碑不合她淡泊闲逸的性子。〃容恬默然片刻,露出一个深邃的笑容,
〃什么也不用立。几年之後,这里会长满青草和小花,让那些青草和小花陪著她吧。〃
子岩领命,果然什么也没有立,按照凤鸣吩咐,挪了山谷中一些连根的浅白小花过来,种在四周。
希望来年,可以看见这些温柔的小花兴盛蔓延。
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