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儿,不许胡闹!”
远远传来一声娇叱,众人闻声皆向后望去,只见一个纤细的身影站在月洞门后。天色已晚,除周正外,众人都是肉眼凡胎,远远看着,看不清她的面貌,也看不清她的神情,但都知道她就是韩娘子。
周正朝身影拱了拱手,说道:“韩娘子,这礼物太重,我实在是不能收,也受之有愧!”
“周公子,你便收了这披风吧。救命之恩,只这披风也算是少了。若再推辞,便是要少清拿命还你了。”
“她的意思是,如果失贞了便要自寻短见么?”周正想到此处,不禁有些悲伤,他抬眼向韩娘子看去。他的视觉与听觉一样,莫名其妙地变强了许多。因此饶是现在天色昏暗,他仍然能看清韩娘子的脸。很奇妙的一点是,韩娘子肉眼凡胎,应该是看不到他的,可韩娘子竟也朝着他的方向看着,两人的目光,在一个不可能的环境里,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相互触动了一下。周正两世为人,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就像是心脏过了电,他甚至很怀疑,如果自己再多看韩娘子两眼,会不会心脏麻痹,就此结束自己的穿越之旅。想到此处,他便低下了头,不敢再朝前看。
“那周某却之不恭了。”现在的周正只想拿了披风快点走人,他发现他竟然有些不敢面对韩娘子,他想着:“是了,我虽然无心,到底还是犯了错的,现在见到事主,心怀愧疚,自然是要难受的。”他这样跟自己说,但又觉得自己的感觉与单纯的愧疚有些不同。
见周正接过了披风,只觉得触手轻薄如羽,却又无比暖和。而等他再抬起头去看,本来**在月洞门旁的韩娘子已悄然退后,不知往何处去了。蕊儿完成了任务便也朝着内宅去了,李护院则小声嚷嚷着“帅就了不起啊”之类的话走了,把周正一个人留在了大门口。
“秦老头,这家伙留给你了。”临走前,李护院喊了一声。
“知道了!”秦老头有些不高兴,也不知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看了看周正两眼,便嘿嘿嘿地怪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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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证清白吞重阳丹显英雄气
“你笑什么?”周正问道。
秦门房神秘兮兮的,又笑了两声,这才胡言乱语道:“我笑**苦短,我笑花好月圆,我笑前生早定事,我笑莫错过姻缘。”
“你脑子有病吧?”周正今天一整天都在一惊一乍中度过了,此刻他好好地发问,却只得到了一堆戏文似的回答,教他怎么开心得起来?
“你懂个屁!你可知猛药去疴?你可知重典治乱?你可知刮骨疗毒?你可知壮士断腕?这些你都不知道,我跟你说个屁!”长着又提了提自己掉到肚脐眼处的裤腰带,说道:“有时候是这样的,不破不立,总而言之,你们还需要提高知识水平。”
“哈?”周正见秦门房三分傻、六分疯,干脆也就不纠缠这个问题了,又问起了另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你当初怎么连问都不问,就把我放进来了,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像什么顾郎,就是韩娘子的……的……”不知为何,周正就是说不出“丈夫”二字。
“对啊,没错。”秦门房点了点头,不过他说着又指了指自己,说道:“当然,主要是因为长者我看得多了,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
“唉!”周正直接过滤了秦门房后面自吹自擂的那句话,长叹一声,他之前便已猜到了七八分,现在就更是确定了,自己所猜想的,便是事情的真相,于是他又问道:“那李护院和蕊儿没见过那个顾什么吗?”
“顾解元是县里的人家,总共到这金水镇上来过两次,一次是娶亲,一次是姑爷回门宴,那时候李护院和蕊丫头都还没来呢。”秦门房说道。
“那范老板和李姑娘呢?”周正猜想李姑娘肯定是认出自己的脸了,而范老板……他这条命说来都是范老板救的,他真不希望范老板也在暗算他。
秦门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范老板和李凤凰啊,应该都只见过顾解元一次,就是娶亲的那时候。”
“想来范老板说见着我觉得面熟,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了,只是他却没想起我到底像谁。倒是李凤凰……”周正略一思索,许多记忆串了起来,便完完全全明白了过来:“李凤凰与我第一次见面时,因她有那心结,对我不屑一顾,甚至有些看低,这是她的真实反应。而后向我道歉云云,必然是她回去之后,也觉得我有些面熟,最后终于想起了顾解元这号人,便诓了我来害韩娘子!”念及此处,周正又想起了韩娘子带泪的双眼,便觉怒不可遏。
“秦老伯,叨扰了,我去也。”想清楚了脉络,周正便朝着秦门房一拱手,略作道别,便往韩府外走去。
秦门房目送着周正的背影远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一个痴胜一个,还不知是怎一番纠缠!”接着,又提了提他那掉到肚脐眼处的裤腰带。
金水镇再怎么富庶,终究只是一个镇子,一个镇子能有多大?像韩家李家这样的富户又都住在镇上最繁华之处,相隔自然不远,便是步行,也不过半个小时的功夫。出了韩府,周正便气冲冲地朝李府去了。
周正携怒而走,不知不觉之间双肋生风,步行竟快若奔马,半盏茶的功夫便到了李府门口,而他自己甚至都没发现这一点。
“哐”、“哐”、“哐”,周正打了三掌,敲打在李府的大门上,发出了如同被车撞了一般的巨大声响。
“可是周公子?”一个声音从门内传来。
“是我,快开门,我要见李凤凰!”周正喊道。
“吱嘎”一声,大门从中打开,一个健妇站了出来,她对着周正行了个万福,说道:“姑娘早等着周公子了,请跟我走吧。”
周正虽然愤怒,却也不至于失了理智,他并不会把怒气撒到旁人身上。他安安静静地跟在健妇身后,朝着李府内走去。
依旧是会客厅,周正到时,李凤凰已经等在了里面。
“你们都退下吧,我有些事要和周公子谈谈。”李凤凰看着满脸怒容的周正,却显得颇为云淡风轻,被范老板称赞“才智更胜男子”的李姑娘,对于自己做了什么,周正会有什么反应,自然早就了然于胸,否则怎么当得上“更胜男子”四个字。
待到健妇退了出去,周正一直被压抑着的怒火才释放了出来,他对着李凤凰吼道:“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废话,我自己做的事,我当然知道。”李凤凰指着周正的脖子,巧笑倩兮:“看这样子,你该是快活过了,怎的不谢谢我这大媒,反而要恼我?”
“恩?”周正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没有感受到异样,以为李凤凰又在诓他,怒气更盛了:“你胡说什么,我哪里快活过,你不要污人清白!”
“在我这里就不必装腔作势了,我既然选了你,自然是早有打算。你是个外乡人,在镇上也没什么牵挂,我给你备了纹银百两,你快拿了跑路吧。韩少清脾气好,放了你一马,她大哥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你在说什么东西?”
李凤凰不屑地摇了摇头:“男人最擅长的就是信口雌黄,猫儿吃腥本是常事,吃了便吃了,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我周正行得直坐得正,仰不愧天,俯不怍人!”周正最受不了别人诬陷他,此刻盛怒之下,就差点要赌咒发誓了。
没料到李凤凰却只是冷笑了两声,讥讽道:“好一个仰不愧天,俯不怍人。”说完便往会客厅外走去。
“不许跑,你还没跟我把话说清楚呢!”周正喝道。
“这是我家,我跑什么?我是去拿你的罪证,揭穿你这只假惺惺的伪君子、偷腥猫!”
不多时,李凤凰回到会客厅,把手中的物事往桌上一甩,笑道:“你且自己拿去看。”
周正不疑有他,将那物事拿起,才发现这原来是一面小铜镜,再对着铜镜一照,“嗬”!难怪无论是李护院、蕊儿,还是秦门房,看他的表情都不对,而李凤凰也一口咬定他和韩娘子已经欢好过了。只见周正脖子上、肩膀上,不知有多少处吻痕,间或还有几个牙印,换作任何一个人来看,都觉得,唉哟,小伙子是个会玩的,战况很激烈嘛,哪会相信周正什么也没做?
“这……”周正一时没了言语,他当时是面对面地抱着韩娘子,韩娘子的手确实是动不了了,可她的脑袋正好凑在他的脖子那一块,想必这些痕迹就是这么留下的。那时候周正正忙于对抗自己体内的杂念,倒真是没注意到韩娘子做了什么。这一下是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跳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时,周正不知怎的,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将装在袖筒内的雪狐披风拿了出来,披在身上,再去照那镜子。
“唉哟!”原来韩娘子送他披风并不仅仅是谢他坐怀不乱,更有这么一重意思——这披风披在身上,高高的领子正好可以遮住那满是吻痕的脖子!只是韩娘子算错了一着,周正穿越过后体质便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虽是三九寒冬,他也并不觉得冷,所以他拿了披风却没有披上!
没料想李凤凰见了这披风却愣了一愣,问道:“这可是韩少清的雪狐披风?”
“正是。”
“这么说你真的没睡过韩少清?”李凤凰与韩娘子相识多年,自然知道韩娘子的脾性,如果当真失了身子给周正,那她做什么都是可能的,无论是悬梁还是投井,这都是韩娘子做得出的事情。但她却绝不会因为失了身子,便破罐子破摔,与周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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