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土人情后,凤舞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大恐慌。
特别是当她发现在这个部落崇拜着于凤栖国全然不一样的图腾之后,这种恐慌立马变成了无法言语的恐惧,图腾不同说明各区域的管辖范围不同,自己的凤神无法在这块土地上庇佑她的子孙,自己的鬼力全失,法术也全部不能使用,还不得不沦落到现形的悲惨下场,更为不幸的是,自己居然还在这里遇到了这个部落的鬼,正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想到那个鬼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凤舞就欲哭无泪,想再死一次的心都有了。
“你被欺负了么?”看着自己肩膀上的小人一会哭一会笑一会脸红一会诅咒,凤翎突然出声,将凤舞吓得差点从她的肩膀上掉下去。
“呃?!”
“没什么。”靠在墙边,凤翎略微皱了一下眉,胸前还有些刺痛,抬手抚了下伤口,其实那里已经平整光滑,凤舞等人早就修补好了伤,只是里面的伤口并不是那么容易修补的,需要凤翎慢慢调养,“我昏迷了多久?”
“有三天了吧。”凤舞漂浮在半空之中,担心地看着凤翎,“祖上,您还是觉得不舒服么?”
凤翎摇摇头,握了一下拳,四肢无力,也不知道是因为昏迷了太久还是太长时间水米未进的缘故。抬头看了看一边担心得不行的凤舞,凤翎突然浮现一个奇怪的想法,真不愧是苍蝇,还真的能飞在半空中。这个想法一出,她自己险些笑出声,连忙干咳了一声,“凤舞,是谁带我们来这里的?”
“一个野人。”还是有气无力的回答,让凤翎不满地看向她,“等下你就知道了,算算时间那个野人也快到了。”察觉到有人上了树,凤舞连忙躲到了凤翎怀里,虽然,即便她不躲也没人看得见她。
随着一阵轻微的颤动,一个壮硕的人影钻进了树洞,一下把原本宽敞的地方塞得有些拥挤。凤翎看着面前出现的人,一阵无语,她总算明白为什么凤舞会说野人了,因为面前的人除了野人还真找不出什么更好的形容词了。胡子长的一大把已经与一块一块的头发完全结成了一片,乱糟糟的想必鸟窝都比他整齐的多。身上传的是兽皮缝制的衣服,也不知道是因为太久没洗澡还是因为是太久没换衣服,总之他一进来,整个树洞就充斥了一股奇怪莫名的味道,再看看他的五官,虽然凤翎觉得自己视力已经够好了,但是还是无法在一堆杂草中分辨出那人的鼻子耳朵,唯一可见的就是两只漆黑如墨的眼睛,看上去还有些人模人样。
“你、你醒了?”那个野人抬头一见凤翎已经醒过来,不由得一愣,然后显得很高兴,刚想走进几步,却见眼前的女子下意识皱了皱鼻子,不由得一阵干笑,脚又缩了回来,眼巴巴地看着凤翎。
真不愧是野人,凤翎觉得自己快被那人身上的味道熏晕了,也不知道这位老兄几年没洗澡了,但是她没有漏听对方的一句话,虽然自己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见那人可怜兮兮地站在那里,似乎是想靠近,又不敢靠近,不觉得有些奇怪。
“饿,饿了吧?我给你去拿些东西来。”抓抓头上那头鸡窝,野人又傻乎乎地笑了两下,匆匆说了一句话,又从树洞跳了下去,动作倒是敏捷得像只猿猴。
而凤翎则莫名其妙地看着那人突然又跳下树,弄不明白他怎么又出去了,不过他一走开,树洞中的味道倒是明显清新了很多。叹了口气,凤翎摸摸肚子,醒了一会,她觉得有些饿了。正想着,树洞又晃动了一下,一闻到这个味道,不用说也知道那位仁兄又回来了。凤翎转过头,看向他,只见他飞快地把一堆果子放在自己面前,又飞快地退回到离自己最远处,仍旧傻兮兮地看着自己。
“吃,吃。”那野人生怕凤翎不明白,拿起一只果子用力咬了一口,做出一副美味的模样。
凤翎见状忍不住笑了,这样的感觉还真的是奇怪,虽然那个野人外表有些可怖,而且身上的气味也有些让人吃不消,不过,凤翎拿起身边的水果,用自己的衣服擦了擦,也学着野人的模样咬了一口,一股酸酸甜甜的果香直冲鼻子,这水果的味道倒是不错。
那野人见凤翎与自己一样吃起水果,不由得又傻傻地笑开了,三下两下吃完手中的果子,一眨眼,又跳下了树洞。留下凤翎一人独自吃着水果,看着野人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
就在凤翎吃完水果之后,那个野人又跑了上来,这次他带来了一些兽皮的衣服,放在地上,又对着自己比划来几下换衣服的姿势后,又迅速跑了下去。凤翎见状站了起来,说实话,这个树洞还不是普通的宽敞,凤翎站起身后,也要惦着脚尖,抬高手臂才能碰得到房顶。走到那堆兽皮缝制的衣服面前,凤翎拿起来瞧了瞧,这些衣服缝制的倒是非常细致,而且看起来也并不难穿,至少要比自己第一次看见的凤栖国的服装穿起来简单的多。
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经满身血污,还散发出阵阵异味的衣服,凤翎苦笑了下,看来自己确实需要换下衣服了。不然这一身味道其实也并不比刚才的野人老兄好闻上多少。
再说那位野人老兄站在树洞下,不住向上张望,一个劲地想,也不知道人家会不会穿自己送上去的兽皮衣服。毕竟凤翎身上穿的衣服料子都是上好的云锦加贡缎,摸起来好似皮肤一般细滑,可是自己身上的兽皮衣服坑坑洼洼的,穿起来自己的一身粗皮也就算了,若是她穿起来,指不定会磕伤人家姑娘的细皮嫩肉。
正在胡思乱想,旁边几个小孩子跑了过来。“戌阿叔,树上那位漂亮姐姐是谁呀?”其中一个小女孩奶声奶气地道。当初炎戌出去打猎,结果一早上兔子不见半只,倒是背回一个大活人。这个消息在炎戌刚把人放下,就在巴掌大的村落里传的沸沸扬扬了,连长老和萨满大人都来了。
“笨哪,那位姐姐肯定是戌阿叔带回来,以后要做阿婶的。”没等炎戌回答,旁边的一个小男孩已经接腔了,他倒是很会自作聪明。
“可是,那个姐姐愿意做戌阿叔的婆子么?”另外一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女孩又抢在炎戌前面细声细气说道,一边还捏着小鼻子看了炎戌两眼,那麽样似乎是在说,就炎戌这幅尊容,连本村的姑娘都不愿意嫁他,那个外面来的姐姐那么漂亮,能瞧上炎戌?
“有什么不愿意?”后面一个小男孩显然年龄最大,已经到了变声期了,粗声粗气道,“俺爹说了戌阿叔是俺们村最厉害的猎手,哪一次出去捕猎不是戌阿叔打回的猎物最多?”话音一摞,旁边的另外两个小男孩忙不送的一个劲的点头,不难看出,在这个以狩猎为生的村落,炎戌可是这帮子男孩的偶像。
“就算戌阿叔打猎很厉害,可是我娘说了,戌阿叔一直这个样子,村里的姑娘都被吓跑了,连我们家的阿黄看见戌阿叔也要绕着走。”奶声奶气的小姑娘一见有人把爹搬出来,连忙不甘示弱地把自己娘也搬出来,说得振振有词,全然不顾自己的童言无忌已经伤害到了旁边那位戌阿叔的幼小心灵。
这个小姑娘的话一出来,顿时赢得了在场两位女性中另外一位,羊角辫小姑娘的同意,当下点了点头,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就是的呀,我姥姥也说了,戌阿叔是村里最好的猎手,就是,就是不太讨村里的姐姐喜欢。”
“去去,你们小孩子家家懂什么?”一见自己的偶像这么被埋汰,先前那个粗声粗气的公鸭嗓子忍不住了,跳出来与两个小姑娘理论,顿时一群小孩子为炎戌吵成了一团,全然忘记了刚才自己的初衷是打听那位漂亮姐姐的来历。
炎戌见状苦笑了一下,看看自己这一身几年没换的衣服,自从爹娘死后,他已经忘记最后一次洗澡是什么时候了。要说年龄,炎戌今年也就十八岁,可是都被村里的孩子叫成阿叔了,想到自己靠近她时,她轻轻皱起的眉头,炎戌当下也发了狠心,跑到长老家借了几件干净衣服就像村落后边的溪水边跑去。
树洞里的凤翎显然并不知道树下发生的一切,将兽皮衣服换后之后,她动手整了一下头发,只觉得有些油腻腻的,心想这长发真是碍事,又要洗又要打理,以前有秋衡为她打理不觉得,后来换做了孟非也不觉得,现在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想起来就觉得头疼,干脆剪掉了事。她心想,不过若是自己剪掉长发,秋秋见了不会心疼死吧?想到许久不见的那个温婉佳人,凤翎墨玉一般的眸子不由得黯了黯,轻叹一口气,站起身,掀开了树洞口的藤蔓。
这是一个很奇怪却很美丽的地方,所有人的家全部是布置在树上的,是天然长成的树洞配合藤蔓编织成的树窝,在离开顶上不远处,用木头树枝搭建了挡风遮雨的天板,这样既不阻挡阳光,却遮挡了风雨,可以说构思之妙旷古烁今。这样的树窝可能有十几家,都是以大树为单位分居的,树与树之间相隔不远,还有一些交错的枝丫,想来是可以相通的。凤翎注意到每棵树离开地面两三米的地方就腾空开来,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上树的飞上来么?或者是用爬的?
地上一条小溪蜿蜒曲折地流过,将两边树窝分成东西两岸,溪水不深,清澈见底,一些年轻年长的女子在溪边一边说着话,一边洗衣服,靠近自己这颗大树下,几个粉嫩的小孩子正在争论些什么,一个个面红耳赤的,突然一个发现了自己,就唧唧呱呱地往自己指来,顿时凤翎一下成了这几个娃娃注视焦点。
等到凤翎慢慢悠悠地下了树,一群娃娃就气势汹汹的围了过来。凤翎一个愣神,就被这群小孩子团团包围了。
“阿姐。”奶声奶气的小女娃开口了,“你是戌阿叔从外面带回来的婆子么?”这娃娃的问题还真直接,一开口就直奔主题,可惜凤翎听不懂,只是一片茫然的无辜表情。不过她听不懂不代表没人听得懂,这不凤舞被这女娃的一句话骇得差点从凤翎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