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起了疑惑,那她呢?
以她的慧智冰心,想必早该想到了吧。
如今这般视而不见,必是还在怨他吧。
只是,他依旧不死心,“她呢?她可知道?”问完之后,顾商自嘲的摇摇头,她既已回至新月,早已不是当初在耀星事事需靠他的烟儿了。想必是早得到消息了。
他,又何必自取其辱。
他的寂寥,她看在心里。
想对他说出,太子妃有多么的思念他,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事后每每想起,赫连元皆懊悔万分。
何时她也成了这般善妒的女子,自己最瞧不起的女子。
“罢了,今日之事不要对任何人提及。爷如今只是新月京师一介豪商,昔日的南宫太子爷已经死了。”顾商摆摆手,示意她回去。
顾商透过房中铜镜看到自己的面容,修长的手指摸上面颊,这张脸已不复昨日模样……
她可还会认出他……
待赫连元行至门前,她听见身后之人的低语:“帮我护好她……”
她点头。
离去。
即使他不说,她赫连元也会这样做,谁让那是他所倾心的人。
————————恋君心之美人如画隔云端————
“叮泠泠……叮泠泠……”轻摇着风铃,悦耳动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顾商将它放置耳边,小心翼翼,像是对待世间最珍贵的珍宝。
睡梦中的步生莲听见房间中的动静顿时睁开了眼,刚才的声音是……
猛然坐起,拿起彼岸风铃,水眸一眨不眨的盯着,期待它的再次震动……
一秒……
两秒……
十秒……
知道一个时辰过后……
依旧悄无声息。
听见房中动静的知意轻轻推开了门,“小姐……做恶梦了……”
步生莲摇头。
知意轻柔的将她安置在锦被中,她出奇的柔顺,静静地盯着知意的一举一动。
忽然握住知意的手腕,问道:“知意,你可会怨我?”
知意一怔,忽然间明白了她所问何事,释怀一笑:“小姐说笑了,当日一切都是知书自己造下的恶果。奴婢不敢埋怨。”
步生莲说:“知意,你放得很开。”
知意不置可否:“奴婢只想平平安安的活着,不想不可及之事,不做黄粱的美梦。”
“不想不可及之事,不做黄粱的美梦……”步生莲扬起樱唇,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高兴的事,“似乎自识他以来,我都像是庄生晓梦迷蝴蝶一般……”
“我就是你要等的人。可你等得太久了,不记得我是谁了。”
真是这样吗?“那我又是谁?”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你……名唤玉生烟。”
沧海明月高照,鲛人泣泪皆成珠。蓝田红日和暖,可看到良玉生烟。
耳边情意绵绵是谁曾经海誓三盟的话语。
缘来缘去,缘散缘尽,莫问莫猜。
她静静躺在床上,褪去冰冷与绝艳,水眸默默,平添扶柳之姿,“知意,你可曾爱上一个人过?”
“小姐说笑了,奴婢生来微贱,谈情说爱过于奢侈。”她向来是懂分寸,规规矩矩不敢越雷池一步之人。
步生莲静默良久,正当知意以为她准备安睡的时候,步生莲幽幽的声音再次传来,字字敲击在她的身上,直到很久以后,她知意依旧清清楚楚的记得这晚,记得那个倾倒了无数英雄才俊的女子,寂寥且悲伤的话语。
<;她说:“我也曾如你般……只是……为何让我遇见了他……”
知意不知道她口中的他究竟是何许人?
也不知道步生莲消失的这一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什么原因让原本清冷的水眸蒙上了愁思。
但那不是她一个做奴婢的该关心的。
为人婢者,闲事莫理,多做少说。
“小姐,林小侯爷已多次到访,您……”
林风轻……
他又来了?
只是,此时的她着实没有心情应付他。
“就说我身体不适,不宜见客。”
于是,再次碰壁的林风轻寂寥离去。
他应该知道的,当日那个男子以如此惨烈的身影在清风崖顶与她不离不弃,除非她拥有铁石心肠,否则如何能忘记他。
南宫倾池,你赢了……
终此一生,哪怕这世间犹有千红百媚,她也无法将你的印记在心中去除。
————-恋君心之美人如花隔云端——————
徐徐的风在四季的轮回中悠然绽放。
“莲儿……快看母亲为你带来了什么?”步王妃兴致冲冲的带着身后的婢女走了进来。
婢女低眉顺目的递上手中的画卷。
步生莲莫名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似问询,似不解。
步王妃轻柔的牵起女儿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微叹一口气,这孩子忒得令人心疼。什么事情都不说,只一味的埋在心里,瞧瞧这日益憔悴的身形,真是让人看的着急。
再想起自己今日的目的,随即又面带笑容神秘道:“莲儿瞧瞧这幅画。”
步生莲虽心有疑惑,但终是无法在她期待的目光下说出半个不字,依言打开画轴。
只一眼,便震惊了……
只一眼,便笑了……
是的,她笑了……
这是步生莲回带王府后的第一个笑容。步王妃欣慰的点点头,看来,她此番举动是做对了。
白净的画轴上,日暮远山中,一紫衣身影临风而立,虽看不真切,但那人无法比拟的狂傲之气一览无余。
他,还活着吧……
南宫倾池……
你终于舍得出来了吗?
“母亲这画……”
步王妃一脸讳莫如深,“母亲答应了要替他保守秘密的,日后你自然会知晓的。”
步王妃见她终于开颜,顿觉心情舒畅不小,于是提议道:“莲儿啊……明日城外寒山寺有庙会,你可以去看看哦。”神秘的眨眨眼睛,欲说还休,吊足人的胃口,但是步王妃显然忘记了她这个女儿是最不喜热闹的。
步王妃见今日的目的已达到,起身要离去,步生莲起身相送。直至步王妃的身影消失在莲院,她依旧站在门前。知意贴心的为她披上风衣,“小姐,天寒了,进屋吧。”
步生莲点头,走到桌前拿起画筒内久置的画卷,摊在桌上。
一副——美人晨睡图,画中伊人,眉梢舒展蛾眉曼睩,肤若凝脂;气似幽兰;朱唇素手;敛尽风华。
题诗云:褪尽东风满面妆,可怜蝶粉与蜂狂。自今意思谁能说,一片春心付海棠。
当日他还是她身边的侍从,当日她被他蒙在鼓里。
当日他修长的手掌覆盖在她的柔荑上,岁月静好,似在述说着远古最诚挚的诺言——执子之手,陪你痴狂千生;深吻子眸,伴你万世轮回。
“那是你画的?”
“嗯……”
起身走至画卷旁,细细观赏:“没想到倾池你的画技如此高超,以前怎么没见你画过?”
画中伊人如梦似幻,似乎沉睡已久,又似乎只是在浅眯。一笔一划极尽考究,可见功力之深。
他拿起茶杯细品,像极了以往她饮茶的动作:“我此生只为一人作画。”
她巧笑倩兮,美目光华尽显:“我很荣幸……”
不动声色放下茶杯,凝视着她:“不!是我的荣幸。”
当日她浅笑不语,移开视线再次看向画卷,若有所思,“美则美矣,但少些什么东西。”这幅画的比例只画一个人好像空旷了些,也许一般人看上去不觉得什么,只是究竟缺了什么呢?
她疑惑的望向他,他走到她的身边,从后面搂抱着她,下巴搁在她的肩上:“以后你会知道的……”
看着一旁自己母亲刚刚送来的画,步生莲如今才明白,究竟缺了什么。
提笔挥洒,一紫衣男子紫眸惑世,魔魅无双。
原来……
少了他……
97。爱汝,由青丝至白发
红枫落尽,秋去冬来。
新月京师年度的第一场雪下得格外肆放。
如柳絮般纷纷扬扬从天而降,将大地覆盖上一层纯净的白色,一扫暮秋陈铺的凄艳残红。
极目眺望,天苍地茫。
锦绣江山中,唯余一片纯净的白。
虽然今日有大雪阻挡,但寒山寺依旧香火鼎盛,钟声袅袅。此刻暮钟虽还未敲响,但因为寒气逼人,香客寥寥无几窠。
步生莲紧紧身上的裘衣,即使手中环抱着香炉,依然觉得寒气透骨。
今天真的很冷,怪不得香客们都早早的赶回家了。
原本今日大雪,她没有打算走这一趟。一来她并非信佛之人,她始终认为即使天上真的有佛,芸芸众生何其繁多,又如何会有闲情雅致眷顾于她。二来她并无所之事,因为求人不如求己,拜佛不如拜自己。
只是坐在莲院内,心烦意乱,辗转来回,心绪不定,才来这一趟。
此时肃穆的宝殿内,一个气度华贵不凡的修美身影正在焚香。
左手负在背后,完美修长的右手拿捏着尾端,将佛香插在香炉中。烟香弥漫,将宝殿渲染成迷离幻境。
他做的很专心,很仔细,似乎世上只有这么一件事值得他全身心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