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和黄色羽毛,精致的丝绸与闪亮的锦缎……但跟现在比起来,这些都显得微不足道。他让他们去征服,他们便永远成了他的人,船长舌尖苦涩。这是我的胜利,不是他的。他在哪儿?在后方的橡盾岛,在城堡里游手好闲。他偷走我的妻子,偷走我的王座,现在又偷走我的荣耀。
维克塔利昂·葛雷乔伊惯于服从,生来如此。他在兄长的阴影下成长,跟随巴隆,每件事都恪忠尽守。后来,巴隆的儿子们出世,意味着将来有一天他们中的一位将取代父亲坐上海石之位,而他也早早作好准备向其屈膝。但全能的淹神召唤巴隆和他的儿子们去了流水宫殿,现下要维克塔利昂称攸伦为“国王”,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海风吹拂,神清气爽,他感觉口渴极了。战斗之后,他总想喝葡萄酒,于是便将甲板交给纽特,自己走到下面去。在他狭小的舱室里,皮肤黝黑的女人情欲高涨,或许战斗也让她的血变热了。他跟她做了两次,间隔很短,完事之后,她的乳房、大腿和肚子上血迹斑斑,那是从他手掌的伤口里流出来的。皮肤黝黑的女人用烧滚的醋替他清洗。
“我承认,这计划很好,”她跪在维克塔利昂身边时,他说,“现在曼德河已向我们敞开,和古时候一样。”曼德河水流和缓,河面宽广,布满叵测的暗礁和沙洲。大多数海船不敢驶过高庭,但长船吃水浅,可以逆流航行一直到达苦桥。古时候,铁岛人曾大胆驶入河道,劫掠曼德河沿岸及其支流……直到青绿之地的国君将曼德河口四座小岛上的渔民武装起来,指命他们为他的盾牌。
两千年过去了,但沿着这些岛屿参差的海岸线,嘹望塔里仍有灰胡子老人沿袭古老传统,保持警戒。只要看到长船,他们就点燃烽火,让讯息从一个山头传至另一个山头,从一座岛传到另一座岛。警报!敌人!掠夺者!掠夺者!渔民们看到高处燃烧的火焰,便放下渔网和犁耙,拿起剑与斧。他们的领主从城堡里冲出,带着骑士和士兵。从绿盾岛到灰盾岛,从橡盾岛到南盾岛,战争的号角在水面回荡,反击的舰艇从沿岸苔藓覆盖的石洞里悄然驶出,船桨翻飞,涌入海峡,封锁曼德河,将掠夺者赶向上游去消灭。
这回,攸伦派“褐牙”托沃德和“红桨手”带十二艘最快的长船驶向曼德河上游,引诱盾牌列岛的领主们涌出来追赶。主力舰队抵达时,便只剩少数人员防御岛屿。铁民趁晚潮袭来,躲在落日余晖中,嘹望塔上的灰胡子们无法及时发现。况且,自老威克岛出发之日起,风向始终有利于他们。舰队中窃窃私语,说攸伦的巫师与此大有关联,说鸦眼以血祭满足风暴之神。否则他怎敢向西航行如此之远,而不照惯例沿海岸线前进?
铁民将长船开到碎石滩上,在紫色的黄昏中蜂拥而出,手执明晃晃的钢铁。此时火焰已在高处燃烧,但留下的人中能拿起武器的不多。灰盾岛、绿盾岛和南盾岛日出前便被攻陷,橡盾岛多坚持了半天。而当四个岛屿的战士停止追击托沃德和“红桨手”,转回下游时,铁舰队正等在曼德河口。
“一切尽在攸伦的掌握之中,”维克塔利昂告诉皮肤黝黑的女人,她正给他的手绑绷带,“他的巫师一定都看到了。”宁静号上共有三个巫师,科伦·汉博利曾悄悄向他透露,他们尽是些怪人,很可怕,在鸦眼驱使下当奴仆。”可他仍需要我为他打仗,“维克塔利昂强调,”巫师再管用,战争本身仍要靠铁和血去赢取。”醋让他的伤口痛到极点。他推开女人,握手成拳,强忍剧痛,“拿酒来。”
他在黑暗中一边喝酒,一边思索哥哥的事。假如我不亲自下手,算不算弑亲呢?维克塔利昂不怕任何人,但淹神的诅咒令他却步。假如指使别人动手,我手上还会不会沾他的血?湿发伊伦知道答案,但牧师留在铁群岛,希望唤起民众反对新加冕的国王。“理发师”纽特能在二十码开外用飞斧给人刮胡子,攸伦身边的混血杂种也对付不了“单耳”沃费或“不苟言笑的”阿德利克。他们中任何一个都可以。但他知道,一个人能做什么跟会做什么是有区别的。
“不敬神的攸伦将引来淹神的愤怒,”伊伦曾在老威克岛上预言,“我们必须阻止他,哥哥,我们是巴隆的骨血,对不对?”
“他也是,”维克塔利昂说。“我跟你一样不喜欢,但攸伦已经当上国王了。是你的选王会让他登上王位,而你亲手将浮木王冠戴到他头上!”
“我把王冠戴到他头上,”牧师的头发里缀满海草,“也很乐意把它再摘下来,戴到你头上。只要你有力量与他对抗。”
“淹神扶他登上王位,”维克塔利昂抱怨。“就让淹神再把他赶下来吧。”
伊伦恶狠狠地瞥了他一眼,那一瞥据说能让井水腐败,让妇女绝育。“这并非神的意旨。众所周知,攸伦在那艘红船上蓄养着魔法师和邪恶的巫师,他们施了法术,使大家听不见大海的声音,使得船长和头领们陶醉于那些龙的废话。”
“他们不仅陶醉,而且惧怕那号角。你也听过它的声音……算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攸伦当上了国王。”
“他不是我的国王,”牧师宣称,“淹神会帮助勇士,不会眷顾那些暴风雨来临时畏缩在甲板底下的人。若你不愿对抗鸦眼,我将亲自承担。”
“要如何办到呢?你既没船,也没剑。”
“我有我的声音,”牧师回答,“还有神灵的支持。我的力量来自于大海,鸦眼无法与之抗衡。请记得,海浪遇上高山时或许会散开,然而它们必将卷土重来,一波接一波,直到最后,山脉成了鹅卵石,很快,连鹅卵石也被卷走,永远沉淀在海底。”
“鹅卵石?”维克塔利昂咕哝,“你想靠谈论海浪与鹅卵石来推翻鸦眼,真是疯了。”
“铁民将成为海浪,”湿发说,“不是那些大人物,领主头目之流,而是普通百姓,日常耕地捕鱼的人们。船长和头领们扶持攸伦,平民百姓将把他推翻。我要去大威克岛,去哈尔洛岛,去橡岛,最后去派克岛,上他的大本营,让每个村镇都听见我的话:不敬神的人将永不能坐上海石之位!”他摇了摇长发蓬乱的脑袋,走回夜色之中。第二天日出时,伊伦·葛雷乔伊便从老威克岛消失了,甚至他属下的淹人也不知他去了哪里。据说鸦眼听了只是哈哈大笑而已。(`文`心`手`打`组`手`打`整`理`)
牧师虽离开了,但他可怕的警告声犹在耳。维克塔利昂还时时想起贝勒·布莱克泰斯的话:“巴隆是个疯子,伊伦也是,而攸伦比他们两个更疯狂。”选王.会后,年轻的头领拒绝接受攸伦作为主君,试图起航回家,但铁舰队封锁了海湾——服从的习惯在维克塔利昂·葛雷乔伊心中深深扎根,而现下攸伦戴着浮木王冠。夜行者号遭到扣押,布莱克泰斯头领被锁链绑着带到国王跟前。攸伦手下的哑巴和混皿儿将他切成七块,以示供奉他所信仰的青绿之地上的七神。
为奖励维克塔利昂的忠心效劳,新王把这个皮肤黝黑的女人赏给他,她是从一艘里斯贩奴船上夺来的。“我不要你的残羹剩饭。”他板着脸告诉兄长,但鸦眼说除非他收下,否则就要杀那女人,于是他心软了。她的舌头已被割掉,但其他地方毫无损伤,而且她确实很美,棕褐色皮肤像上了油的柚木。然而有时候看着她,他便想起了兄长给他的第一个女人,那是为了让他成为真正的男人。
维克塔利昂想跟皮肤黝黑的女人再做一次,却发现自己不行了。“给我再拿一袋红酒,”他吩咐她,“然后出去。”她拿来一袋酸红酒,船长将她带到甲板上,去呼吸海上清新的空气。他喝下半袋酒,将其余的洒入海中,献给所有死去的人们。
无敌铁种号在曼德河口逗留了数小时。大部分铁舰队已上路去橡盾岛,维克塔利昂留下悲伤号、达衮大王号、铁风号和少女克星号随他殿后。他们捞起幸存者,看着强手号缓缓下沉,她撞毁了一艘船,但那艘船的残骸将她拖下水去。等她消失在水面,维克塔利昂收到了清点结果。损失六艘船,俘虏三十八艘。“不错,”他告诉纽特,“船桨就位,回赫威特伯爵镇。”
他的桨手们弓起背朝橡盾岛划,铁船长又回到甲板下。“我可以杀了他,”他告诉皮肤黝黑的女人,“但弑君是极大的罪孽,弑亲则更糟,”他皱起眉头,“当初,阿莎应该出声支持我的。”她怎能指望用松果和芜菁赢得王位呢?她有巴隆的血统,但仍是个女人。选王会之后她逃跑了,浮木王冠戴到攸伦头上当晚,她和她的船员们一起消失。对此,维克塔利昂心中稍感庆幸。假如那女孩有脑子,就会跟某个北境领主结婚,住进城堡,远离海洋和鸦眼攸伦。
“赫威特伯爵镇到,司令官。”一个船员喊。
维克塔利昂站起身。红酒缓和了手上的痛,也许该让赫威特的学士检查检查,若那人没死的话。他回到甲板上,船经一道陆岬,赫威特伯爵的城堡矗立在港口上方,让他想起了君王港,不过这座城镇有君王港的两倍大。二十艘长船在港外巡弋,船帆上翻腾着金色海怪,还有数以百计的长船沿碎石海滩停泊,系在码头边的一排石柱上。石码头中耸立着三艘巨型平底货船和十来艘较小的.货船,满载战利品和补给。维克塔利昂命无敌铁种号下锚,“准备一条小船。”
他们逐渐靠近,城镇安静得有点怪异。大多数店铺和房屋遭遇洗劫,破碎的门窗可以作证,但只有圣堂被焚。街道布满死尸,每一具都吸引了一群食腐乌鸦。一队神情阴郁的幸存者在它们中间行走,赶走黑色的鸟儿,将死者扔进一辆马车背后,送去埋葬。看到这番景象,维克塔利昂满心厌恶。真正的海洋之子决不愿在地下腐烂,否则怎能找到淹神的流水宫殿,并在其中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