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连城的武功在‘威武行’里算不得最高,却能令一众兄弟安心跟随,最重要的,就是他讲义气。
那些个混江湖的强人、汉子,虽说没有不惜命的,但若碰上刀架在脖子上的事,也绝不会怕死求饶。由此,在他们眼里,武功高确有令人钦佩的资本,但说到底,也不过是能杀的人比别人多一些罢了,仅凭此项,如何令他们折服?是以,在江湖上,能服众的,往往不是武功,而是义气。
顿一顿,姚兰芝轻笑了声道:“反正,随后我便来陪你了。”
她那声轻笑里的苦涩,只有姬连城能读懂。
他夫妻二人都感觉到今日定要藏身于此了。
见这二人居然无视自己的存在所带来的威胁,说起话来,柴恒恨恨地瞪了姚兰芝和受伤的姬连城一眼。但是,对姚兰芝射杀沙飞虎,并令自己负伤的飞刀,他还是颇为忌惮的,哪里敢贸然上前?
正迟疑间,他眼角余光扫过,发现一人独占两名赤手空拳的硬手的‘飞凰剑’沈琼楼,居然落了下风,而且看情形竟似有可能支撑不住了一般。
柴恒不由大为惊奇,没顾上多想,手中钢刀一抖,喊出一声:“我来助你!”,便纵身加入那处战团。
原来,跟随冯承钦前来的那两名神秘高手,看起来并不起眼,但武功却高明的让人吃惊。二人虽是赤手空拳,但在手持利剑的沈琼楼面前,一招一式,有章有法,竟毫不露怯。
其实,似他们那样的高手,劈空掌已可离体伤人,手中有无兵器,相去甚微,沈琼楼手中有剑的优势,实在聊胜于无。
另外,从招式上看,这二人精通合击之术,一人主攻时,另一人便主守,待到主攻之人气竭之时,便换做主守之人进攻,原先进攻之人主守,配合得极为默契。更加上这二人的掌上练有奇功,每一击都带着一股至刚至阳的火毒,若是被这样的掌力击中,经脉顿时如同被火焰焚烧,痛苦难当,是以极为厉害。
刚交手时,沈琼楼还能以精妙莫测的剑术和二人斗个平手,但时间一长,就大感不支了。因为,这二人的内力本就深厚绵长,又有合击时互相间的攻守互换,可以节省内力,那一下下蕴藏着歹毒的奇门内力的劈空掌,几乎是一掌接着一掌,连绵不绝,无休无止一般,令的沈琼楼每次化解招数时,还需小心化解对手掌上的火毒,否则经脉被烧一下子,可不是闹着玩的。饶是沈琼楼一身精纯无比的先天真气,此时也有些气力不支了,若非他仗着剑法精妙,只怕早已落败。
就在沈琼楼疲于应付,几近崩溃之际,柴恒猛喝一声,纵身而来。
柴恒一加入,沈琼楼立刻大感轻松。
他笑道:“柴兄弟来得正好,这两个老不死的是‘炎阳双魔’。‘威武行’在江湖上也算是走正道的,竟然请来这样的凶魔护驾,害我差点栽了。小心他们的‘毒火神掌’。”
柴恒听言,心中大惊,暗自懊恼:该死,早知是这两个大魔头,就不该过来!
但他已经加入战团,此刻后悔也迟了,只好硬着头皮,尽力施展开绣眉雕花刀,和沈琼楼联手抗敌。
原来,这‘炎阳双魔’乃是成名多年的邪派凶人,‘炎魔’章俊,‘阳魔’熊辰是师兄弟关系,他们的‘毒火神掌’号称天下一绝,火毒的威力,除了‘火焰刀’管天泰之外,再无他人可比。这二人禀性极端,早年在江湖上由着个人喜好,稍被触怒,便制人死地,害了不少性命,后来便不知所踪了。
姚兰芝、孙有度都听得真切,孙有度忍不住轻轻地‘呀’了一声,道:“‘炎阳双魔’!我这双老眼当真是瞎了,和他们一路同行,居然都没瞧出来。我只道这二人是姓冯的自家护院,哪想的到居然是‘炎阳双魔’?姓冯的真是有钱,居然能喂饱这两个老魔头,请得他们去看家护院。”
关于这一点,他确是想错了。虽然以冯承钦的财力,并非请不起‘炎阳双魔’做他的护院。但说来可笑,章俊、熊辰这两个声名狼藉的江湖亡命,性格怪异,自恃又高,自己不是甚好东西,却居然很是瞧不起商人。在他们眼里,商人虽然有的是银钱,但地位却低下,高傲如他们,怎能受其驱使?莫说冯承钦没请他们,就是出大价钱请了,他们也断不会答应。其实,这‘炎阳双魔’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已久,是被当朝权臣‘锦衣卫都指挥使’钱宁招去了帐下,这次也是受钱宁的差遣走这一趟,保护冯承钦以及货物,并非冯承钦的自家护院。
‘士农工商’的说法,古已有之,加上明廷重农抑商,而商人又被认为是通过倒买倒卖、投机取巧的方式赢利的,很不光彩,是以地位还比不上种地的农民和从事手工业的工匠。
姚兰芝眼中光芒闪动,道:“有了这两个老魔,今日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言毕,她的手移向腰间的接引神刀。
看来,她是打算全力发刀,杀死与‘炎阳双魔’对敌的那个使剑高手。
她的飞刀所剩不多,当然要尽量杀死敌人中身手最为高明之人。在她看来,那个人一人一剑就几乎能和两个老魔头打成平手,无疑已是出手的敌人中最为高明的一个了。
正在此时,只听得‘呜……’的一声闷响划破长空。
那响声拖得极长,沉重、厚实、震颤着空气,有如大石破空,又如飓风过境。
随着响声,有物体高速飞过,带起虎虎的风声,裂空而去。
不知是何物,似乎没击中任何东西,就直接飞入黑暗中去了。
场中激战众人无不诧异莫名。
疑惑之间,又是‘呜’的一声闷响。
这一次,高速飞来的物体没有落空,虽然还是没能击中任何人,但却正中后面的一面空墙。
那墙壁是以岩石堆砌而成的,只听‘夺’得一声,震人心魄,那物体深深地刺入石中,尾部还在剧烈震颤,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竟然是一只小小的标枪! 。 想看书来
第28回:冬风卷残云黄沙掩怒马,青钱破神刀真水战炎阳
一时间,大家愕然,齐向标枪飞来的方向望去,只见黑暗里隐约出现了一个怪人。由于距离太远,纵然眼力强如姚兰芝,在如此昏暗的月光下,也只能勉强瞧见他的大概轮廓。
但见那个怪人骑在一匹马上,马身两侧各挂有一个大大的袋囊,袋囊顶部有刺猬样的东西,一根根地伸出来,估计可能是标枪的尾部。那匹马看起来颇为神骏,脚步轻快,在距离这边战团接近两百步开外的地方,左右来回绕着踏步,可无论绕到哪里,都保持差不多的距离,不曾向前逼近一步。
那个怪人身后,还有一人一骑正缓慢靠近。靠近之人看起来没甚异样,加上靠近的速度也不是很快,是以距离更远,就更加瞧不清了。
那个怪人,自然是黄芩。而他身后正在靠近之人,无疑则是韩若壁。
显然,黄芩已发现姚兰芝等人在疑惑地观察自己,忽然间,他仰天一声长啸,啸声震天彻地!
没等众人从这声厉啸中回过神来,黄芩已探手自袋囊里取出一支小标枪,健腕翻动,抖手掷出。他这一动作连贯自然,一气呵成,如同行云流水般挥洒自如。
这样看似简单的掷枪动作,落在寻常人眼里,只觉极其一般,意识不到有任何特别之处,但落在姚兰芝这样秋毫可辨的暗器大师眼中,则犹如瞧见了最绚丽的舞蹈般,立时*无比。
仅凭这一下掷枪的动作,她就瞧出黄芩定是极难缠的硬手。
姚兰芝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口中惊呼道:“快压低身子,对手厉害!”
孙有度本来就跪俯在地上的姬连城身侧,替他处理伤势,是以身形已是压得很低。姚兰芝也半跪下来,压低了身形。
下一瞬,暗夜中,只见乱枪穿空,漫天雷电,但闻哀嚎声声,鬼哭狼泣,场上一片腥风血雨,惊心动魄!
‘威武行’的打手们也算走遍天下,江湖经验不能说不丰富,什么样的阵仗没遇见过?却绝没遇见过这样的阵仗。那拨悍匪横行戈壁,早习惯了流血搏命,又什么样的厮杀打斗没经历过?却绝没经历过这样的厮杀打斗。
在黄芩快如闪电的双手开弓中,小标枪一支接着一支射出,前一支刚才脱手,后一支紧追而至,无论是‘威武行’的打手,还是沙飞虎引来的盗贼,都纷纷中枪倒地。那些划空而至的标枪,并没有明确的目标,只是见人便射,遇人便穿。这些标枪上的力道,雄浑至极,若是‘威武行’的打手中枪,几乎会被穿个透心而过,而若是那些悍匪中枪,则因多了层皮甲保护,一般不至被射穿,但透甲而入,贯胸穿腹却也毫无问题。
皮甲虽能挡得住姚兰芝的‘八方风雨’,却挡不住黄芩沉重的标枪贯穿。
简而言之,就是中者立死!
没有戒备的可能,因为标枪来得太快;没有还手的余地,因为敌人还在两百步以外。
这简直不是一场搏杀,而是一场屠杀。
在连续不断的射杀中,黄芩的脸上泛起了一抹诡异的潮红,随及梨涡乍现,笑容浅浅。
苍白的月光下,他的笑容有几许狰狞。
严格地说来,黄芩此刻的屠戮并非英雄好汉所为。英雄好汉理应光明磊落,要有心存仁爱的信念,要有以德服人的胸襟,就算必需以武力搏杀,也应该真刀真枪地去拼个胜负。但是,面对大批的敌手,黄芩宁可采用最为残忍、毒辣,甚至可以说有点卑鄙无耻的手段,远距离地大范围屠杀敌手。这种时候,江湖规矩也好,仁义道德也罢,全被他抛置到了脑后。当然,也可能他脑中从来就没有过这些,有的只是怎样达成目的。
经过最开始时那两只小标枪的校准,这时的黄芩,虽在两百步外投掷标枪,准头依然精确的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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