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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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 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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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白笑道:“哦?那我想见识见识。”

    忽然天光一暗,纪白轻松的抬起头,原来是一片黑云,风缓,淅淅沥沥的雨点落下,他苦笑着道:“快点吧,我就这一身行头。”

    “好胆!”媚婆娘横眉,弹指射出一粒暗青子,见被纪白拂袖挡开,凑身而前,用上近身搏击术。

    纪白挺惊讶,女子用近身搏击术已是很少见,何况是一个邪道的妖妇?远以为她会以暗器取胜呢。边退边挡,一路下来更奇了,媚婆娘用的是武当散手,柔柔不带刚劲,可武当的拳脚狠毒是在江湖上出了名的,她使来颇有味道,逼的自己不得不谨慎的拉开距离。斜腿一扫,跳开,双掌击出。

    该死!媚婆娘被吓着了,这家伙用的是大自在手,怎么?他与天下第一教是何关系?要是得罪不该得罪的,这江湖路可走不下去了。

    想停,可又不甘心。

    衣摆一带,长袖罩头,使了招兜脸打!双手十指连弹,六枚暗青子分上中下,这距离近的只要呼口气都能闻到。想来他铁定得中招,挨着穴道就算内功了得,也会酸麻不已,怎挡的住自己犀利的散手?

    好!纪白瞧上去又矮又胖,可双足一点,狂风呼啸拔地而起,刹那间已在两丈开外,笑吟吟的瞧着才转过身来目瞪口呆的媚婆娘。她可不干了,感情这瞧着不怎么起眼的男子居然还是非一般的高人!这还怎么打?媚婆娘双手叉腰,气呼呼的嚷道:“好呀,你敢消遣老娘?”

    一粒暗青子袭向纪白的左膝,他单腿一抬由着它飞过身后,打碎了一株烂菜,两根纤细的手指已伸到了胸前,这么直接了然的进攻不会有什么作为,他当然不会这么想,圈套总是吃着经验的,很容易就可以分辨出来。他后退了。果然!一根尖尖的,只从破风声就可听出是怪厉害的兵器自媚婆娘的袖子里窜了出来,刚好落空,差了几丝便可以在纪白的胸口衣衫上刺出个洞来。

    “娥眉刺?”

    再也来不及多想,媚婆娘的娥眉刺使的熟练极了。

    是她怒极了所以用上兵器,还是本就是打算来这一手的?可能自己早就被她的言语迷惑住了,她根本就没打算让自己帮忙,或许那相好家的宝贝,那光明正大的请战,都是一种谎言。

    他更谨慎起来,一边躲闪招架她那步步进逼的娥眉刺,一边留意周围的动静。

    “难道是想致我于死地?”

    这想法刚冒出来,他发现果然有可疑的地方。

    就在菜地后面有两棵连接的几乎没有缝隙的古木,而媚婆娘的进攻使的他正往那儿移去。越来越近了。他必须得面对一个背后突然伸出的长剑或是比较歹毒的东西。

    而面前这柄娥眉刺确真是不好对付。

    他一个大翻身,借此机会极快的将周围再次扫视一遍,看来就这两棵树后有问题。

    雨是透明的,雨线的间隙中已没有光明,因为天是成了晚上的黑暗,而雨就变似透明又似亮晶晶的,有点眩目,好象这些雨把周围的光明都吸收了,再无限制的放射。

    那古木搞不清是什么树,但是残破的躯干在黑暗中,在闪闪夺眼的雨线后竟有种气势,磅礴而来。

    杀气!

    娥眉刺骤然加速,嘿,这才是媚婆娘真正的拿手绝活,“织血图”!这武功邪的很,通用的有娥眉刺,水刺,半尺针,都是女子用的,大多是近身搏击术的演变,也有青城剑法的痕迹,与邪派常用的几种身法配合起来,让人感到难受,相信没有人喜欢面对这样绵密缠人的进攻招式。“越是身近,越是容易死亡!”纪白想起武功院的张五通曾这样说过,张师傅是位拳脚好手,虽然现在在武功院里养老,已几乎动不开手脚了。但他仍对这位老师非常的敬佩。

    一道寒冷的风打断了他的思路,在回忆中,他以自然反应接了媚婆娘五招,而这时,那两棵古木后的埋伏也终于到了出击的时候。

    他前后受敌,用侧身扭转乾坤的法门接了本是他身后的一招,现在左边那个穿着水云裙的少女手中的半尺针一截正捏在他的食指与拇指之间,尽管她水浸透,冷丝丝,有点娇媚的小脸儿一副惊骇,且有点怕怕的神情叫纪白心猛的跳动,可他却不能放手。

    娥眉刺甩开了一圈水珠,用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划出月光般的冷漠,抹过纪白与那少女,媚婆娘横斩两人的脖颈,因为纪白个矮的关系,他与那少女的身高在一条线上。

    “不!”那少女尖声惊叫起来,而忘了放开手中的半尺针。这半尺针有半尺多长,小指般细。是大宋年间一位走江湖的老妇所用,流传至今,挺受江湖女子喜爱。

    纪白从容的看着那一抹冷光划来。左手仍旧抓着那少女的半尺针,右手反探肩头。

    就在肩上,有他的生命与梦想。这力量可以挡住任何威胁!

    我的剑!

    藏犀!

    剑出鞘,以一种草莽江湖的豪放与杀意劈在那抹冷光之上。

    冷光碎。

    剑锋一摆,从媚婆娘的脖子边伸出,一搅,一收,再斜着往下弹动,又马上直着立起带出一道骇人的光芒射入了身后安静等待的剑鞘。

    “噗”,那少女松开娥眉刺,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双手掩面,不敢看着黑暗中的纪白。她的双肩在微微发抖。

    良久,一只宽大的手轻轻的按在肩上,她似猛的一颤。

    她的身前,那矮矮胖胖的男子,正微笑着看着她。哈着嘴像个做了坏事却没被人发现的孩子,得意的在笑。

    “我帮你教训了她,你瞧!”

    地上留着一双破了的厚底小鞋,一件双肩横断的长衣,正是媚婆娘所穿的。

    “嘿嘿,那风骚婆娘现在正赤着脚,半光着身子在树林里狂奔呢!这场雨就够她受的了。”

    雨后,一户养鸡的农家小屋内,少女披着一件粗陋的宽大衣,犹在微微发颤,她双眼始终不敢移向靠在门边远望的纪白,那虽是一个侧面,但在记忆中的威猛无涛与那煞煞的凶气还恐吓着她。纪白让她一个人安静的坐在那儿休息,自己则考虑着眼下的事。

    小屋外的一条小道泥泞不堪,到处是水坑,自西向东可以看见不少在小树丛中稍露一角的坟头,有几处崭白的石碑被雨水洗净,与沥青的石壁格格不入。山中有茶树的香气,花尽谢,而弥留的却是带着泥土味的,所以很是清新。

    小道自东向西去只需一柱香便可到达扬州。

    纪白却是望着东面的。

    少女幽幽问道:“接下来,你想把我怎么样?”

    纪白没有转身,只是用手搔搔发,“我能把你怎么样,这样吧,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在那儿伏击,是要杀我?”

    少女道:“大师姑说你杀了她的朋友,我只是听大师姑安排去那两棵树后埋伏,大师姑她说只要等待机会,若是她打的赢则罢,打不赢就会把对方逼向我这里,然后我找机会出手。”她说着说着,委屈的哭了起来。

    纪白转过身,不解的问道:“她既是你的大师姑,怎么对你也下的了毒手?”

    少女摇着头,哭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纪白拉过一张凳子,横坐在她身前,说道:“你们是什么门派的?”

    少女犹豫了会儿,还是说了:“苦心派。”这三个字吐出,似放松了下来,双眼瞪着纪白,瞧他的反应。

    纪白有点惊讶,笑道:“原来是苦心派的,想不到跑了十年江湖,终于给我遇到了。”

    少女好奇的问:“你知道?”

    纪白笑道:“苦心派传自南宋歌妓红烟,听闻她十岁便已卖入红舟,以红为姓,有一次见湖波烟雨,喜极而自称红烟,中年以一套“朦胧江南烟雨歌”短剑法闯荡江湖,之后在江湖朋友的帮助下开创了苦心派,传以女子短剑及近身搏击术。苦心派初时颇具规模,客徒广招,后来因元朝的动荡祸乱而在江湖中消亡。不过大家都猜想你们还是在江湖中的,只是隐蔽起来而已。我们武功院教江湖史的老师几乎对每个弟子都有述说,恐怕没几个会不知道。”

    少女听闻自己门派的传闻,不觉失落愁惨,说道:“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老师,我真羡慕你们。其实到如今,我们苦心派只有六个门人,我下面的三个师妹都在扬州卖唱,可惜同行竞争激烈,而我们又要花许多工夫在武学上,所以渐渐的连自己的出路都快找不到了。本在上一代,大师姑与师傅想重出江湖,传以盛名,可惜引来不少邪魔欲以我们苦心派的名号在江湖上兴风作浪,最后大师姑远走,师傅惨死在他人之手,至今我们还未能报仇。前几日大师姑突然找到我们几个姐妹,说是有一件宝物,只要拿来就可以振兴我们苦心派。我们几个姐妹商量着说这盗窃之事会坏了苦心的名声,不愿答复。可我实在受不了了,所以偷偷的与大师姑来这里听她的安排。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武功院的人,听大师姑说,说,你只是个江湖大盗。就,就算是,是杀了你,也,也只是”

    纪白道:“只是替天行道嘛。”他看着少女越来越红的俏脸,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庞,叹道:“没想到我就这么不经看呀,怎么,真的有这么像吗?”少女被他一逗,脸更红了。两朵红霞似要从白嫩的皮肤里飘荡出来。

    “可是,我大师姑的朋友,真的是被你杀死的吗?”

    “算是吧,我和他只是比武,却没想要他的命,哎,他输了,然后”

    门外传来脚步声。

    一个戴着雨笠的壮实汉子抗着锄头走进小屋,打量了他俩一眼,问道:“两位这是?”

    纪白笑道:“我们路过此地,前来避雨,老王头是你爹?”

    汉子露出笑容,放下锄头,脱去雨笠,给两人倒上热水,道:“我爹去哪了?”

    纪白道:“他说是去半山上找你,莫不是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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