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也拥有着不两重或者更多重的身份,足够他在宣阳的各类场合行走。
独臂剑客看着他点了点头,示意他进到楼内来,转身消失在了凭栏后面。
倾云阁作为宣阳城内最为高档的青楼,上至老鸨,下至每一位姑娘和小厮,素质定然都会比别处高出不少。即便门口负责迎客的那两位年轻女子,看向萧玄的眼神都有些怪异,心说这是哪里来的穷酸少年,但也只是略略惊异了一下,转瞬便热情地招呼了上去。
兴许是为了彰显出和别的青楼妓馆的不同之处,入得厅堂之后,并没有太过露骨香艳的场面。大堂中间有几名身姿婀娜的姑娘穿着一层蓝纱衣,或抚琴,或吹箫,堂间还有三五成群的客人听得如痴如醉,只是不知道是因人而醉,还是因酒而醉。
走过那几名蓝纱女,萧玄随意寻了个位置坐定。跑堂的小厮也许是因为看出了这少年的淡定从容,自由几分不凡气度,不用萧玄招呼,便非常自然地端上了酒水茶点,还恭敬地问了声需不需要点几位姑娘作陪。
“你且退下,待需要你的时候,自会唤你来。”
那小厮顺着说话声传来的方向一看,便看到一个佩剑的独臂人面无表情地站在自己后面。然而倾云阁的小厮也不会是寻常的小厮,见惯了大人物和大场面,对这等怪人也只是微微诧异过后便作了一揖退下去了。
“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人,不至于来什么青楼妓院这样的地方。”
萧玄把目光投向那几名正在奏乐的女子,他不懂欣赏音乐,只是习惯性地观察着任何一个出现在自己周围的陌生面孔。
这首曲子有些耳熟,也很是好听,但他此刻全然没有心情去欣赏。
“我叫叶青杉。”
独臂剑客在萧玄的身边坐了下来,说话的时候,他也没有看着自己右手边的少年,而是同样目视前方,看向了那几位蓝纱女子。
这是一句很正常也是很怪异的开场白。
寻常人在初次见面的时候以自己的名字开头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问题在于无论是萧玄还是这位自称叶青杉的剑客,都不是寻常人。萧玄加入天罗已经很多年,然而他从来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对方的名字,他一度以为如果对方不主动说出来,自己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名字。
叶青杉,萧玄心里默念了一次,然后记下。
重要的人和名字,他都会深深地刻在脑海里。叶青杉无疑是那位中年人身边乃至整个天罗中的重要角色,虽然他不会主动去问,但对方既然主动说出来,他一定会记下。
“有事?”
“有事。”
叶青杉口中说着有事,却并不急于说出下文,而是闭上了眼睛,静静听着曲子。
一曲奏罢,他再度睁开了眼。
“在说到正事之前,我想先说一些别的事。”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思忖如何精准地措辞。
沉默了一会,他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想要修行。”
萧玄侧过脸来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对方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个。
“修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的语调有些生硬,像是一口尘封多年的老井。
“我当然知道修行并不容易,如果容易的话我早就办成这件事了,事实上,我做过的那些事情里,就没有哪一件是容易的,如果因为容易才去做,因为难就不做,那么人活着便没有意义。”
叶青杉极少会去考虑人活着有什么样的意义,对于他而言,自己存在的意义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他的存在能为某人带去一些什么。
“想必你也知道,当下几乎所有的修行典籍、绝学功法都在那些大势力的掌控之下,寻常人想要得到,除了走一些极度危险的路子,根本不可能接触得到,何况对于一个完全不同修行的人来说,哪怕是得到了卿阳宗的绝学或者摘星殿的剑典也毫无用处,没有人在背后指点,普通人只会走上一条不能回头的绝路。”
“我不需要那些多么高明的典籍,我只要知道如何开始修行,那就够了。”
叶青杉终于把视线从前收回,定定的看着萧玄,眼神里透着些冷冽的光芒,异乎寻常的冷漠说道:“即便是有人肯教你,你也学不来,即便是你学会了,也毫无意义?”
萧玄皱眉道:“为什么?”
“太晚了。”
萧玄默然,太晚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提到这个问题。他不知道叶青杉是什么修为,但能做为那人的贴身侍卫,境界定然不俗,同样的评断从他口中说出,带给萧玄全然是另一种感受。
然而萧玄依然没有动摇。
从决定要开始修行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没有动摇过,那么现在当然也不会。
“只要做,就不会晚。”
“你就这么想要修行?”
“当然。”
“如果我说若你坚持这么想,我立刻便要杀了你,你还会这么说吗?”
感受着空气里散溢着的冰冷气息,萧玄知道,这个人真的动了杀机,他并不是在虚言恫吓。
他更知道,如果对方真的打算动手,自己连一丝一毫的胜算也没有。
甚至连反抗的想法都无法产生。
“即便我下一刻就会死在你的剑下,我也依然会这么说。”
萧玄的声音很坚定,很从容,没有丝毫犹豫。
叶青杉看着他那略显年轻的侧脸,眼神第一次变得有些复杂。如同那日在鸿福楼上,中年人所说的那样,他对这个少年一直心有不服。
碍于自己的修为境界,他不可能直接向萧玄发出挑战,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够证明自己要远远强过这个少年。
比谁杀的人多?这很荒谬。
比谁修行的更快?这同样不可能。
他尝试着证明这个已经十五岁却还不能觉醒神魂的少年想要修行的想法不过是天方夜谭,不过是年少无知的一时冲动,眼下看来并不是很成功。
他真正在意的,还是那位对这少年的评价。
萧玄看到了他目光中沉淀着些许不明的意味,但他并不想知道这些意味背后有着什么自己不清楚的事。
“私事说完了……如果这算私事的话,那么,说正事吧。”
 ;。。。 ; ;
第21章 琴声起处,少年与剑客
王彪低着头看着自己面前的那一碗酒,觉得今夜的天气实在是让人难受。
很闷,让人透不过气来。
其实今夜的宣阳城里的天气极佳,夜穹之上,缀着繁星点点,自从前些日子一连下了多日的雨之后,城里已经晴了好些天。而宣阳又地处大陆北方,三月的春天里,本该是最宜人的时候。
这沉闷的气氛,并不是来源于天气,而是他面前的这些人。
宣阳城是大夏王朝最大、百姓最多的一座城,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而宣阳城里的江湖帮派,自然也是全夏国最大的帮派。
这里有很长一条江,很大一座湖,却用两个字便可以代表。
北和南。
原本,宣阳的江湖里,养着很多的小鱼小虾,是个鱼龙混杂、三教九流的人物一应聚集的地方。近些年来,那些不成什么气候的小帮派都已经在拼斗中退出了历史的舞台,它们或是被吞并,或是很干脆的消逝在了偌大的京城里。到如今,便只剩下了一南一北两个大帮。
南帮,北帮,现如今很少有人知道为什么这两家会有如此通俗到庸俗的名字。按照寻常百姓的想法,既然是混江湖的,名字便是头脸,怎么不得取一个霸气威风的?没人知道这两家的帮主是怎么想的,但人们知道,正如字面上的意思,如今两帮以城中央的朝阳大街为界,一南一北占据了各自的势力范围。
两帮虽然时常因为生意利益上的事情发生一些摩擦,甚至有时候会严重到互相踩过界,但是这种或大或小的摩擦一直都被很好的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很多年了,南帮和北帮之间一直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那里维护着微妙的平衡。
但是,就在几天前,这种平衡被打破了。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城南的某条街巷里,死了一个人。
宣阳城里每天都要死很多人,有病死的,有被谋杀的,有死于打架斗殴的,一条人命在那些见惯了大风大雨的大人物面前本来也和草芥没有什么区别。但这次有些不同,南帮的二当家、帮主欧阳胜的拜把子兄弟杜老二死于非命,而且死相奇惨,是被一柄修行者的飞剑斩去了四肢,又割断了喉咙。
杜老二死在黎明到来之前,而那天初升的朝阳上,似乎都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腥。
人命真的很脆弱,很不值钱,杜老二在自己人生的前四十年里,一直活得很风光。但他在临死前才发现,自己的那些风光,被拿走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于是他死了,留下了自己年事已高的老母和妻儿,然后一了百了,身后却是激起了千层浪。
只是在一瞬之间,南帮数千帮众的愤怒都被点燃了,没有人能接受自家的副帮主落得个如此凄凉的结局。
没有人说这件事是有北帮的人参与,更没有人能够证明这件事甚至就是北帮众人直接做下的,但是在南帮中人看来,证据这个东西,不过是一个笑话。
江湖上,比的是拳头。
于是,非常自然的,宣阳城的大街小巷里,发生了不计其数的火拼事件,一连数日,已然有了愈演愈烈的驱使。
王彪平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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