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自私呢。
交往了半年后,他真心地想要她当自己的妻子,而不是从她身上寻找若汐的影子。
秋奈的心很温暖,能够驱逐他心中的黑暗,很适合他。
而若汐,和他不合适吧,撇开血缘关系,他们依然不可能在一起。
只因,他和若汐,都是受过伤的人,无法抚慰彼此心灵的伤口。
现在这样就好,秋奈能给他带来温暖,迹部景吾也会照亮若汐的生命。
这样就好。
想通了之后,他郑重地向秋奈求婚了,也去了美国,第一次光明正大见了若汐,给她送去了结婚请帖,虽然她并没有回日本参加他的婚礼。
和若汐深谈之后,他终于放下了,没有任何不甘。
因为,那时他就知道,她的身边,有一个比他更适合的人守护着她。
那天,若汐诚挚地向他道喜,笑容中没有一丝虚伪,像他记忆中的一样,真的希望他能幸福。
虽然她依然没有叫他一声“哥哥”,但是,已经够了,他不会再勉强,不会再用虚假的“亲情”束缚她,当朋友就好。
两年前,他和秋奈结婚了,努力爱她敬她,努力敞开心扉让她融入到他的生命中。
秋奈是他的妻子,不是任何人的替身,是他安藤延枫唯一的妻子。
若汐,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之一,没有人可以替代。
矛盾吗?
他也不知道。
现在,亲眼看到若汐这么幸福,他的心中虽然有一丝失落,更多的是高兴,是释然。
当年的小女孩,终于长大了,不会再被任何人欺负,不会再一个人倔强地唱着歌踽踽独行。
他,很放心将她交给迹部景吾。
“……谢谢,我明天和景吾一起去见秋奈……”
“呵,不用了,等你们渡完蜜月回来,刚好可以赶上宝宝的满月酒,记得带上一份丰厚的见面礼就好,我可不想被迹部家的大少爷记恨……”
“……”若汐无语了,脸上不由得泛起一丝红晕,暗自咬牙。
今天已经不知道是第N个人因为景吾的霸道调侃她了,她出名了,因为某大爷不知收敛的紧迫盯人!
看着他脸上轻松的笑容,若汐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安藤家的败落,是她一手造成的,牵连了他,让她很过意不去。
她还记得,在她和Kevin离开日本时,他追到了机场,眼中古怪的神色,太复杂了,她始终想不明白。
“景吾不会的,宝宝可是我第一个侄子呢,真想立刻抱抱他。”若汐浅浅地笑了,她不该再拘泥于过去。
这些年他对她的关心,她无法无动于衷。
“……”脸上的笑凝固了,安藤延枫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声音都有些颤抖,“若汐,你……你刚刚说了什么?”
侄子?是不是意味着她终于认同他了?
“没说什么啊,”若汐避开他充满希冀的目光,嘴角弯了弯,避重就轻,“宝宝是我的侄子,我是宝宝的姑姑,去看他是天经地义的……”
不需要再多说了吧?
她现在还是无法叫出口,可是早就在心里认同了。
哥哥。
“嗯嗯,当然可以,我很高兴,宝宝也会很高兴的,还有秋奈,我……”安藤延枫突然激动得语无伦次了,手紧紧地握着沙发扶手,努力克制着颤抖。
从他后悔的那一天起,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久到以为这一辈子都无法得到她真正的原谅。
若汐很早就说过不恨他了,却一直将他当作陌生人,让他痛不欲生。
现在,终于等到了吗?
“那好,祝福我已经收到了,你现在就赶快回去,不要委屈了秋奈,”压下心底的叹息,若汐起身,也自然地拉他起身,将他往外赶,“我和景吾三天后才会离开,明天就去看你们。”
“好,我回去。”被她不客气地赶到门边,安藤延枫却一点都不生气,紫眸中的高兴满得都快溢出来了,十五年了,若汐第一次待他这么自然。
“若汐,要幸福哦。”伸出双臂,安藤延枫像一个朋友般毫无杂念地拥抱着她。
“嗯,我会的,你也一样。”
看着他转身大步离去,若汐笑了笑,整个人窝在沙发里,眼神复杂。
安藤……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心胸宽大的人,不该原谅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原谅的。
前些天,安藤成浩找到她就职的律师事务所见她,向她道喜,顺便请求她的原谅。
面对身生父亲卑微的请求,她选择了视而不见。
不孝啊,她早在十岁那年病得快死掉时,将自己当成了孤儿,又谈何孝道?
安藤家的败落,她只是推波助澜了而已,也从来不想得到任何人的谅解。
不孝就不孝吧。
只是,依然庆幸,当年安藤延枫稳住了安藤信一和安藤静雅的病情,让他们不至于因她而气死。
安藤家,会在安藤延枫的手上转变的吧?
安藤延枫不是安藤成浩,安藤秋奈更不是安藤静雅。
都会……幸福的吧?
忍足静静地立在门边,屏住呼吸,眸光沉痛地看着安静思考的若汐,扶在门框上的手泛白,极力克制着澎湃而出的感情。
说好了要笑着祝福他们的,却忍不住一杯接着一杯灌醉了自己,心中有一个受伤的兽在嘶吼着,啃噬着他的心。
穿着婚纱的小汐很漂亮,夺目得像个女王,和好友那么般配,一步一步在满天的花瓣中手牵着手步向只属于他们的世界。
十指相扣,他的眼中只有她,她的笑也只为他绽放,任何人都进不去。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明明,他也曾有过机会的,有机会得到她完完整整的心。
明明,他曾经也牵过她的手,在肃穆的教堂上宣誓。
明明,她也曾为他说过“我愿意”的。
明明,他们早在十五年前就相识了……
只是,相遇太早,再见太晚。
为什么,不是在不早不晚的时间里遇到她呢?
小汐……
“你……”陷在沉思中的若汐感觉落在她身上灼热的视线,抬起头,就看到痛苦得扭曲了面容的忍足,嘴角的笑容僵硬了。
忍足侑士,怎么会来这里?她不相信景吾会让她在这个时候见他。
而且,他难过什么?
MA~~怎样都和她无关了。
“呀勒,樱庭桑,哦,不对,应该是迹部桑,”在她抬头的一瞬间,忍足侑士掩饰好外露的感情,恢复成不羁的样子,懒懒地靠在门边,笑容邪肆,“抱歉让你受惊了,走错房间了。”
喝了很多酒,头很痛,想上楼休息一下,意外地看到她,脚步就像是生了根般,再也挪动不了半步。
“……”目光沉静如水,若汐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需要我吩咐佣人带你去客房休息吗?忍足君。”
来者是客,他是景吾的朋友。
“呵呵~~”低低哑哑的笑声从喉咙深处发出,带了点点苦涩,“不需要麻烦了,我很熟悉这里。”
【请叫我忍足就好。】
果然,报应不爽。
“那么,”若汐起身,敛起裙摆,微微一礼,疏离而客套,“请忍足君自便,好好休息。”不要挡在门口,她要出去。
“……”苦笑一声,抓着门框的手背上的青筋毕露,忍足费劲全身的力气压下颤栗的痛楚,整个身子挡在门外,热烈的视线紧紧地盯着她垂下的侧脸。
哪怕只有一秒钟,他也不想浪费,想好好看看她。
事已至此,他只想亲口祝福她而已。
“迹部桑,祝你幸福。”
“谢谢你,忍足君,”抬眸看了他一眼,精致的脸上露出一个疏离的笑,若汐向前走了两步,语气浅淡,“还有什么事吗?我该下去了,招待不周,请您见谅。”
“……”身子僵了僵,看着她平静的面容,忍足放开手,侧身让她出去。
“对不起……”在若汐即将走出去的时候,忍足还是说了出来,嗓音有着掩不住的痛苦。
【小汐】两个字哽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对不起,小汐。
他却无法叫出她的名字,不能在她最幸福的时候,因为他的情难自抑而揭开她的伤疤。
迈出的脚步停在半空中,水晶高跟鞋上的钻石闪闪发光,几秒过后,若汐还是走出了房门,在距他几步远的过道上停了下来,转身,目光清澈澄净,印不下他的身影,“多虑了,忍足君,您并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十分感谢您今天来参加我和景吾的婚礼。”
他的痛苦,她不想探知。
他和她,早就断得干干净净。
忍足哑然,镜片后深邃的桃花眼闪了闪,最终归于平静,绅士地弯了弯腰,“是我僭越了。”
她的眼睛太过平静,看着他的时候,什么也没有。
她不恨他,所以不需要他说对不起。
她只是……将他当成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没再说什么,若汐转身就走,高跟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什么声音也没有,就像他和她,缘尽之后,什么也不会留下。
看着她即将转过拐角,纤弱的背影即将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洁白的裙角开出一朵朵花,忍足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挽留什么,嗓音干涩而惶急,“等一下……”
小汐,如果我说我记起来了,你会不会有一丝留恋?
【……我不哭,再也不哭了,这样侑士哥哥就会一直喜欢小汐吗?】
“还有什么事吗?”若汐停在拐角处,侧身,云淡风轻地笑着,侧脸勾勒出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