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夜宴（下）
传说在大陆的最西面有一座耸入云端的高山，叫昆仑。
昆仑山上有一个道观，观里有一位了不起的老人，他有七个徒弟，世人称那位了不起的老人为掌教大人，称他的七个弟子为神山七贤，他们是天下最强的几人。
昆仑在人类世界中有着超然的地位，甚至就连九国皇帝每年都要派出使团向掌教大人进贡，生活在西域的民众更是将道观里的人奉若神明，他们是生活在圣光之下最虔诚的教徒。
当然，这只是传说，传说之所以会被称为传说，是因为世人没见过传说中的人或事，但是公主殿下提起了那里，提起了那人，这就不再只是简单的传说。
作为大唐几大幸存的望族之一，王家的势力触手无处不在，这也让王凯南知晓了一些普通人难以接触到的信息——九年前有一位道士在长安出现，第二年年仅四岁的紫陌公主随道士远行，那位道士名叫范痴，是大陆上为数不多的神符师之一，他还有一个身份，神山七贤之一。
王凯南犹豫不决，那块骨牌可以让族中最杰出的年轻人有机会加入神山，一旦王氏一族真的有人加入神山，那么王家必将一跃成为大陆上几大真正的豪族之一。
这是一个机会，也是一次赌博，王凯南任由心魔在挣扎。
众人沉默，公主殿下在等，她明白这时候必须给王凯南充足的时间。
王素低头喝酒，偶尔抬头仰望下漫天星斗，此时他的心中也早已起了波澜。
那山叫昆仑，那人便是掌教，传说中掌教大人与诸圣是同一时代的人物，诸圣皆在历史轮回中陨落，唯独掌教大人千年不死，虽然他没能成圣，但是却没人敢挑衅他的权威，大陆之上他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王素脑海中有《文》、《武》两经，书中对于大陆势力会有一些简单的提及，所以王素对于公主殿下口中的“那位”自然是有过大致的了解的，王素没想到公主殿下居然跟“那位”能扯上关系，并随随便便拿出一块意义非凡的骨牌，照这样看来，公主殿下在那座观里恐怕也有着不弱的地位才是。
王素能够想到这些王凯南又何尝想不到，在思忖良久之后他终于开口：“这块骨老夫实在愧不敢当，还望公主殿下收回，至于陈先生说的事情老夫可以向公主殿下保证，只要大唐还是李氏的大唐，王家就永远拥护。”
“果然是一只老狐狸。”
这是在场除了王凯南之外所有人的共同想法，老家伙这句回答简直无懈可击，滴水不漏，他并没有接受公主殿下的那块骨并不是因为他不想要，而是因为他不敢要，那块骨牌自然价值连城，可如果到了他的手里就会成为烫手的山芋，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大概便是这个道理吧，至于说拥护李氏，老人家也在变相说明了一个问题，他不会为难公主，至少公主殿下是李氏皇族的一员，而皇后不是。
“王院长深明大义，紫陌保证将来大唐一重现鼎盛之时，便是王家飞黄腾达之际。”公主殿下举起酒杯十分恭敬的又连敬了王凯南几杯酒。
王素其实不是太明白公主殿下为什么在这种场合要和王凯南提及此事，毕竟在公主殿下先前与他的计划中他只是一枚暗棋，当这他的面拉拢王凯南他这枚暗棋不是就浮上水面了吗？
公主殿下当然不是傻子，不过王素万万没想到的是公主殿下这走这一步的时候居然有他的因素在。
“立仁兄在琴棋书画各个方面都有着惊人的天赋，他是真正的人才，只是可惜了如今才堪堪取得童生文位，不能随我一道前往长安大展身手，”公主殿下终于将话题引到了王素身上，她笑了笑又接着说道，“我听师父提起过，圣公当年成圣之时曾给世人留下了一片字林，那些字都是圣公当年亲手所写，有着圣力加持，持有那些文字的书生能够发挥出那些文字的特定能力……五十年前字林回归到王家手中，从那时起字林便再也没有对外开放过，我希望王院长能够给立仁兄一次机会，让他进王家字林。”
王素听完诧异不已，他本来选择在凉州逗留一段时间主要是有抱住王家这根粗大腿的想法在，当然对于王家的字林他也早有觊觎。
“王家字林如今只对王氏后人开放，立仁尚未认祖归宗，等他真正成为王家人之后自然有进入字林的机会。”王凯南望了眼王素，自然知晓这孩子肯定也已经被公主殿下收买了。
公主殿下摇头笑了笑，道：“我说的并不只是给他机会，而是他必须进字林！”
王凯南的眉头微微攒起，神色有些不悦，如果之前不是公主殿下点名他是不准备在今日接见王素的，在他看来王素固然是可造之材，可远远没有天才到他必须去巴结的地步，本来只是以为公主殿下和王素相熟，没想到她居然在此时提出了这么无理的要求。
“给我一个理由。”
“明年二月的圣朝试我需要他的帮忙。”公主殿下开口解释。
“那可不行，王家有王家的规矩，入字林需要通过文院的考核，公主殿下如果真需要人手，我可以推荐几个年轻……”鉴于公主殿下的坦诚，王凯南不悦的神色终于淡了几分，不过在原则上还是没有做出让步。
“他是我看上的男人，这个理由够不够？”公主殿下有些不耐的打断了王凯南的话。
此语一出，四下皆惊，王凯南张了张嘴巴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幸幸的什么都不说，陈老先生忙着和郭将军喝酒……
王素低头不语，他知道公主殿下说这话的目的是为了能够让他进字林，可抛开公主殿下的身份，她不过是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小姑娘，一个姑娘家说出这样的话别人又能说什么呢。
“再过几天重阳节，到时候我安排立仁进宗祠，能不能进字林要看他自己的本事。”王凯南在沉默半天之后终于再度开口。
说这话的时候他明显已经想到了很多……
第082章 王院长的嘱咐
酒宴结束，公主殿下等人先行离开，王素则被王凯南留了下来。
对于这位神秘公主回宫的目的王凯南也能猜出一二，只是他没想到这位小公主会选择用那么光明正大的方式拉拢他，按理说以他的沉稳断不会轻易选择支持任何一方，王家虽然在九阳大陆算不上最顶级的家族，可随着这些年来的稳定发展、开枝散叶，王家的势力也在一步步扩大，这种豪赌的方式确实不适合一个大家族的长远发展。
奈何公主殿下却不按常理出牌，她开出的价码太诱人，倒不是说那块骨，王凯南虽然知道那块骨的价值所在，可他真正在乎的是那块骨背后的意义——公主殿下这次想必代表的是那座观的意志，如果是那座观里的人要插手大唐的皇位之争，纵是宫中的皇后掌握了朝中一半的权利，哪有如何？
观里的人会在乎她的手段，真是个笑话。
像是在黑夜中的大海上漂泊了很久忽然看到了一盏耀眼的明灯，相信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拒绝划动船桨，驶向那明灯所在。
再者以公主殿下咄咄逼人的架势来看，他王家这次是做不了墙头草了，既然做不了那便赌一把，就算败了哪有如何，公主殿下毕竟是那座山上走下来的，谁敢将她如何？
“你想进字林？”待到送走公主殿下等人之后小院中只剩下王凯南和王素两人，这时王凯南才仔细打量起王素来。
王素能够从王凯南的眼神中读到审视的意味，王素也表现的不卑不亢，诚实的回答道：“想。”
王凯南问的直接，王素回答的也干脆。
王凯南喜欢诚实的孩子，王素的诚实让他有几分喜欢，顿了顿他有接着问道：“听说武宁王氏一支是在两百年前从山东牵过来的？”
“立仁自幼父母双亡，由二叔抚养成人，二叔似乎提过祖上是在山东，具体的倒不是特别清楚……”王素早就知道王凯南肯定会盘问他户口问题，这种事情是不难理解的，既然要认祖归宗，至少要先确认一下身份是否有误，王素想了想，如实回答道。
王凯南无语，他喜欢诚实的孩子，却没料到王素居然这么诚实，对于王素的出身他自然早就已经派人去查过，结果却是颇为含糊，至于武宁王氏一支究竟是不是书圣王公的后人倒是两说，可既然他要王素到凉州来，自然就不会真的在意他的出身，至少王素的祖上姓王，就算他那一支不是王公之后，五百年前想必也是一家人，一家人又何需算的如此精细。
只是……这王素也太诚实了吧，既然是来认祖，那便咬定自己是王公一脉便可，这孩子……真的是作出了《定风波》和《春日》那样大家之作的四甲童生？
太笨了些吧。
“额……听老柳说你夫妻二人已经在柳衣巷那面安定下来了，这样也好，现在距离重阳节还有几天时间，你先适应一下，同时也准备准备，重阳节的时候王氏会有宗族大会，居时我会将你的名字纪录在族谱上，到时候族中一些老人可能会对你考校一番，你回去……倒是也不用太过放在心上，只是，如果到时候他们问起出身，你说是山东七公后人便可，切莫多言，鹿弥书院那面……等你入了宗族之后我在安排你入学。”
王凯南不得不自己亲自交代一番，生怕王素到时候说了浑话，说完老人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
“谢……院长。”王素想了半天，终究没能想好自己到底该如何称呼王凯南，所以只得这样说。
王凯南也是微微一怔，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让人玩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