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无正扫了眼地上的大汉道:“不是要放你的血,是要你放别人的血。这人也是现成的,你只要给他心口一刀就成。”
霍改不可置信的视线在雨无正和大汉间徘徊,嘶声道:“你不会是要我杀了他吧?”
雨无正点头:“正是此意。我已问过,那东方畜生只派了这么个人跟着你,只要处理掉他,你一旦上山就再无后患了。你动完手,咱们就动身上山。”
霍改勉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声音还是不可遏止地尖了起来:“难道山上的人个个手上都背着人命不成?” 雨无正耐心解释道:“能上山的,要么是兄弟,要么是兄弟的亲眷。你既不是我亲眷,自是只能作我兄弟。我兄弟个个都是刀头舔血的汉子,干的都是杀头的事儿,手上一点儿血都不沾可不成。你既是要入我山寨,以此为庇佑,自然须得先交上投名状。放心,等你上了山我不会再指派你干这活儿的。”
“我能作你亲眷么?”霍改的声音抖得像是秋风中的枯叶。
雨无正笑了:“你说呢?”
霍改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来,因为他很清楚――雨无正这么干是在太TM合理了。
只要自己动了手,他就有了自己的把柄,怀揣着彼此的罪恶和要害,这是何等的安心呐!万仞仑是他的附庸,他的爱宠,乖巧、柔弱、无害,自然有幸被他直接带上山。而自己呢?一个随时可能为山寨招来强大对手的阴谋家,他雨无正凭什么不防备。
“不杀可以么?”霍改有些绝望地问。
雨无正笑笑:“可以啊。”
霍改愣住,惊讶地看着轻易松口的雨无正。
“那就当我从未答应过带你走罢。”雨无正不急不缓地补上了后半句,转身便往外走。
霍改忙不迭地拽住雨无正的衣袖,心底那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被粗暴地掐了个干净,只余一地灰烬。
雨无正等的就是这个吧,不是他违约,而是自己拒绝。要是不能接受这种程度的血腥,又如何能接受整个山寨那血腥的谋生手段?与其到时反悔,不如让自己在现在做出决断。一个人干净地待着,还是加入他们那染血的团体。
况且这人已经被废了手脚,短时间内自己算是安全自由的,何处躲不得?雨无正替自己解决掉这尾巴,也算是还了情。
霍改看着那躺在地上的男人,茫然无措。杀,还是不杀?回家,还是被阻在这里?
雨无正有些不耐道:“有必要这么为难吗?当初你断别人小鸟的那股狠辣劲儿哪去了?况且这种助纣为虐的狗腿子本就人人当诛,你有什么好犹豫的。”
‘是啊,自己又不是第一回谋害人命,之前那万家的福缘不就是被自己一手设计死的吗?就差一步就能回归现实了,这时候才心软,未免太可笑!’霍改攥紧了手中的刀。
霍改缓步上前,俯视着这个任人宰割的大汉:‘这不过是虚幻的书中世界而已,这人也不过是个虚构角色而已,杀个怪有必要这么瞻前顾后吗?’
‘况且这家伙还是东方未明的人,只要他活着一日,必会衍生出无数意外。自己不是早就下定决心了么,回家路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霍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蹲下了身。
大汉原本惨白的脸色更是再无血色,惊惧地看着举起刀的霍改,拼命地扭动挣扎,许是喉咙受了创,惊恐地张大了嘴,却也只能不断发出大量气流涌过喉管的“嗬嗬”声。
雨无正一脚踩上大汉的肚子,稳住了这只不断扭动的小虫:“动手吧,以后你就是我山寨一员了。”
霍改将一口冰凉的空气深深地咽入喉中,眼中闪过一抹决断,缓缓地将刀插回腿侧,直起身子,冲雨无正笑得比哭还难看:“咱还是换个要求吧!杀人这活儿我实在干不了。”
“你不杀就算了。”雨无正笑了,就像之前他说“可以啊。”那时的样子。
霍改抓住雨无正的袖口,拽得骨节发白,手心生疼。
“你保重。”雨无正抬手,轻描淡写地划断了自己的衣袖,一步一步往门外走去。
霍改手里攥着雨无正那半截衣袖,死死地望着雨无正。
雨无正每走一步,霍改的脸色就更白了一分,霍改张了张嘴,终究还是闭上了。二选一,自己亲手放弃了去山寨的机会,自然再无反悔。
雨无正,你赢了。
瞪着再次空空如也的大门口,霍改并不后悔。人总得有点底线,若是他霍改真的亲手杀了人,纵然回了现代,也回不去了。因身处虚幻逆境而产生的人格扭曲,是万仞仑所能给自己的最狠报复,他怎能上当。
“还好,你一点没变。”
霍改愕然抬头,却见雨无正倚立在门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温柔得格外欠抽。
雨无正向着霍改伸出手,宽厚的手掌向上展开:“小家伙,我带你走。”
霍改手中的半截断袖瞬间扭曲成团,狠狠地砸向雨无正。“雨无正,你个死鬼畜!”
作者有话要说:一波三折爽不爽? 用花来给蛋黄答案吧~ 下次更新:8月1日
96。勾搭乃喜忧参半
小弱受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物,虽然拥有皮鞭加身,蜡烛烫肤,针插黄瓜,爆菊迸血都死不了的小强素质,但依旧保持着一阵风就能吹倒,掉个湖就能昏迷,受个激就能吐血的豆腐渣体质。所以尚在病中的霍改理所当然地倒下了。据霍改说是让雨无正给刺激的,事实上嘛……你们懂的。
雨无正这好心人自然是揣好了药单,将霍改搁在马车里躺好,一路往回拖。至于那小明牌监视器,让雨无正背着霍改给干掉了,某人是个表面奸诈内在善良的小孩子嘛……你们懂的。
某黄昏,某客栈,某房间……
“咳咳,你别想趁我生病抛下我。”病弱的霍改扯着雨无正的衣摆,满脸执拗。
雨无正站在床边端着喝空的药碗无奈叹息:“我只是去洗个碗,顺便把饭菜端上来而已。每次喝完药都来这么一通,你腻不腻啊!”
“药好苦……”雪白雪白的小脸苦兮兮地皱成一团。
“嗯?”雨无正递上第五块酥糖。
霍改将酥糖夹在两指之间,猫咪般探出粉嫩舌尖舔了舔,眯起眼理所当然道:“所以不能只有我一个人不舒坦。”
“你敢再缺德点儿么?”雨无正弯下腰,戳他的头。
霍改手腕飞转,便将酥糖塞雨无正嘴里去了,笑嘻嘻道:“乖,别闹脾气了。”
“擦!”惨遭调戏的雨无正扭头走人,将嘴里的酥糖嚼得嘎吱作响。
对了,这糖刚刚好像被那谁舔过来着?后知后觉的雨无正红着一双耳朵,僵着身子,同手同脚地去了厨房。
霍改抚着微微震颤的小菊花,笑得像只偷到葡萄的小狐狸。男人嘛,调戏着调戏着,就调。教成功了。
两荤两素一汤,在雨无正的照顾下,这病号饭还是很华丽的。虽然……霍改能吃的只有那两素一汤。
霍改瞪着坐在自己对面一口糖汁鲜肘,一口炸香鱼的某大侠食不知味:“跟你商量个事儿,咱俩的饭能分开吃么?”
雨无正瞅一眼霍改那看得见吃不着的馋猫样,吃得更香了。
“咱们离山寨还有几日的路程啊?”霍改伸出手,捏住汤勺柄。
雨无正吐出根鱼刺:“两日后就到了,不过这马车上不了山,所以你那病最好早点儿给我好全。”
“这病虽在我身上,但是否痊愈我可控制不了。”霍改无辜地眯起了眼,舀了一勺汤:不过,是否加重还是尽在掌控的。
雨无正恨铁不成钢地哼哼:“你要是晚上不蹬被子,这病早好了。”
“讨厌,又偷看人家睡觉。”霍改娇嗔一声,托着汤勺,漂洋过海地往自己跟前渡来,挡在半途中的糖汁鲜肘,炸香鱼荣幸地被当头淋上了清汤若干。
雨无正忙不迭地捏住霍改那作乱的小手,怒斥:“舀个汤都不安生,你这破孩子干点事儿怎么就这么猫嫌狗憎的啊。”
霍改任由雨无正夺了碗帮忙舀汤,凉凉开口:“对不起啊,惹你嫌憎了,猫狗君。”
“……”雨无正悲愤摔碗,爷……爷不伺候了!
霍改忽而高深莫测地一笑:“你知道我最近老惹你是何原因么?”
雨无正求知若渴:“什么原因。”
霍改继续高深莫测地笑:“据说小孩子调皮捣蛋多是因为希望能借此吸引大人的关注,简而言之,就是缺爱。”
“所以你这是在求爱?”雨无正的脸瞬间扭曲了,这话听着挺有道理的,怎么搁你身上就这么寒碜人呢?
霍改看雨无正那抽象的脸,没好意思点头,明智地换了个话题:“我每晚蹬被子你都有从隔壁跑过来替我把被子盖上对吧?”
雨无正点点头。
“你干嘛不直接跟我睡一起,半夜三更跑来跑去的你也不嫌麻烦。”霍改眨巴着清澈明亮的大眼睛。
“你不介意?”雨无正条件反射地问道。
“我干嘛要介意?”霍改条件反射地反问。爷巴不得你爬我床,怎么会往外推?!
雨无正讪讪地挠挠头,含糊道:“知道了。”
“雨无正,没想到你这人还挺心细的。”霍改柔柔地弯起眉梢。
“啊?”雨无正不明所以地看着霍改。
霍改的神色越发的温柔可亲“你在顾忌东方未明给我留下的坏影响对吧?你怕我对男男之事有心结是么?”
雨无正埋头刨饭,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霍改笑道:“我忌讳的不是男风,而是被人当做玩物,肆意践踏。你大可不必如此避讳,若是不信你,我便不会费尽心思也要跟在你身边了。”
雨无正低着头嚼着饭闷闷地想:这种明明被算计了还觉得很荣幸很欣慰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我这人算不得什么无辜好人,但肮脏如我却能有幸得你庇佑,我真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