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刚刚合上,就听裘千尺吼道:“你说!”她脾气暴躁,明显滑什么忍耐力。跟这种人朝夕相处真是太需要毅力了。
公孙止道:“我当然要说了。我就是不想回去,我就是存心要躲着你。我早就厌烦你了,我讨厌有你在的地方,讨厌绝情谷里的一切!”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阳刚,可见之前的女声的确只是一种伪装。
裘千尺道:“你说谎,我知道你在说谎!你也不想想,这些年我是怎么对你的?哪一点对不起你了?你的良心叫狗吃了吗?成亲后,我不但把全身武艺亲囊相授,平日里你的饮食寒暖,那一样不是照料的周周到到,不用你自己操半点儿心?你那些个破绽百出的家传武功,还不是全靠我挖空心思的——给你补足?前两年遇上外人寻仇,要不是有我在,你的绝情谷早就被人一把烧光,坏成灰烬了!这些你都忘了吗?”
这是祥林嫂在世是不是?整天就知道叨咕自己那点子事。这女人的脑子也真不算聪明。公孙止肯定是经常听她念经,都听烦了,才越来越讨厌她的。
公孙止道:“我没忘,你对我的种种好处,我都铭感五内。可是你扪心自问,你是以一个妻子的身份站在我面前吗?不是一你从来就高高在上,就像我的主人!而我就像你的奴隶!你对我好,全是有条件的,全是是要我放弃自己的尊严,什么都听你的。只要我行事稍稍不如你的意,你就任意责骂。这样我还算是个男人吗?
这真是字字血泪,我都听得有点同情他了。
裘千尺的口气有所缓和:“我的脾气生来就是这样,不懂怎么做小伏低。我责骂你,并不是出于私心,我什么都在为你着想。”
此女从小就是个被宠坏了的,骄横跋扈,任性妄为,而且总是不认为自己有错,永远觉得只有别人对不起她,她没有对不起别人。
“所以你把我变成了一个废物。”公孙止冷笑了一声:“你为我着想?你永远都在骂我没
用!你根本就是在蔑视我!你否定我的一切!”
是啊,不管出发点好不好,言语恶毒,被人骂总是不舒服的。这一旦生厌,何来感情交流?所以夫妻之间的沟确是很重要的。
裘千尺道:“我骂你难道是为了自己痛快吗?还不是希望你有所长进。学武功不要虚度光阴,要日日精进。平日里要懂得恩威并施,不要一味软弱,被下人欺到头上。谷主就要有谷王的气度!这一桩桩一件件哪样不是为了你着想?”
看来这是她自己全优秀,不知不觉就会对别人有同样的要求。如果对方达不到,就会生气。
公孙止道:“你这样一味霸道,谁又能受得了?我根本就喘不过气来。我公孙止这辈子最渴忘的,就是觅道一位温柔资您、端庄可亲的妻子,能像梁鸿孟光那举案齐眉,互敬互爱。我是个男人,男子汉丈夫,我要的不是受这样的窝囊气!”
貌似公孙止的性向没有变,他还是喜欢女人啊。那冯默风不是惨了吗?
裘千尺冷笑道:“这是你自己天生窝囊,你却硬怪在我的头上。你走个路,怕踩死蚂蚁,下面得有人抬着;往天上飞,还怕雷惊着,恨不得找个人在上面给你压着。你就是窝囊!就是没出息!没出息!”
被老婆这样痛骂,是个人都受不了吧?可是莫名奇妙的,我竟觉得她这笑容里除了一部分幸灾乐祸之外,还有一份惨淡在里面。我竟然还觉得她有几分可怜。就算是这么一个没出息的窝囊废,人家不还是要抛弃她吗?
公孙止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你。。。。你。。。。。”好半天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词:“你简直无药可救,”
裘千尺道:“我无药可救!所以你就和那贱婢苟且了是不是?所以就连扮成女人,都要用她的名字,奸夫淫妇!”
“我们没有!”公孙止道:“你不要诋毁柔儿的清誉。她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不错,书上有说,这主仆两只是在裘千尺怀孕期间勾搭上的,这时候应该还没有发展出了JQ。
“好姑娘?”裘千尺冷哼了一声:“什么好姑娘?你看上她?你的脑子一定进了水了!那贱人就是个狐狸精。满身的臭狐味,我一见她就闻出来了。表面上哼哼哈哈的,底下全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公孙止强压住怒火,道:“至少她尊敬我,和我心意相通。”
裘千尺道:“她和你心意相通?放屁!只知道奉承,什么都顺着你说,这叫心意相通?”
公孙止道:那是她为人懂事体贴,善解人意。是个柔弱女子,不谙世事,自然以我为尊。〃
裘千尺道:“懂事体贴?她见谁不是那副德行?装得多关心别人似的,对男人的示好来着不拒,我看一眼就想吐!这就叫不谙世事?柔弱女子?那贱婢自幼习武,她会柔弱吗?她挑水劈柴,舞刀弄剑,她不比谁强啊?你们男人都有病!就喜欢那种出门打老虎,进门怕老鼠,整天做戏,假惺惺到极点的女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公孙止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裘千尺笑完了,稳住身子,双目无神:“别的女人,再下贱再无耻都是好的。而我呢?为你呕心沥血,殚尽竭虑,你却恨我怨我,一心想逃离我,甚至还梦想要杀我,你很像我死是不是?
公孙止一下子萎了,嗫嗫懦懦道:“我,我是想逃,至于杀你,我只是偶尔,随口说说,从来也没觉得真的要闹到那一步。。。。。。〃
裘千尺哈哈大笑道::“公孙止!我总算看清楚你了!你这个窝囊废!你也就配和那种贱婢在一起。你就只配那种货色!”她擦干眼泪,看着桌上的文房四宝,毅然走了过去,抓起笔,蘸墨挥毫,写下两个大大的字——休书。
裘千尺将那两个字揉成一团,扔到公孙止的脸上,恨恨地瞪着他:“这就是你想要的!我给你!我裘千尺和你姓公孙的,从此形同陌路,再无瓜葛,至死不见!〃她没有和任何人打什么招呼,直接摔门而去。
这个女子如此骄傲,却将骄傲摔的粉碎,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去爱公孙止,怎么去得到和挽回丈夫的心。她是一个蛮横泼辣但绝对没有心计的人,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天衣无缝的奸诈手段来应对这种突然被抛弃的局面,所以她选择了放弃。
她爱的坦荡,爱的潇洒,分到极致,所以伤了别人伤自己。这种像火焰一样可以燃烧着自己的爱,一般人怎么敢去接?书中的她简直罪大恶极,此刻的我却很她不起来。
朱子柳道:“她有许多过错,但唯一没有错的就是永远做她自己。
公孙止默默站立,良久无语,也许他在迷茫中终于明白自己错失了什么,一份真心真意。他最渴求的不就是如此?她是这样情真意切的女子。可他是绝情谷唯一的继承人,自小小皇帝般的教育方式没有让他学会珍惜,与世隔绝的环境让他看不懂世事人情,注定了彼此间期待的落空。
冯默风走上前去,轻声道:“公孙兄弟,你还好吧?
公孙止看他一眼,回过神来,表情歉疚:“冯大哥,对不起,我骗了你。”他顿了一顿,道:“朋友难得,但是如果产生误会,那么还是不见面吧。”
冯默风道:“你并没有骗我。你从来没说过自己是女人。是我自只看错了。不能怪你。”
公孙止道:“但总是我对不起你,辜负了你的真心。我没有脸再见你。”
冯默风道:“除了师父师娘,你是对我最好的一个人。这一点永远不会变。我们无法在一起,却可以成为好知己。”
93两个伤心人 (vip手打)
裘千尺刚刚掩面奔出大门,正等在醉仙楼外头的“伏地魔”踩着小碎步就上去了,表情狗腿十足:“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找到公孙止没有?”听着口气,不像是裘千仞,倒像是老骗子裘千丈了。
裘千尺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嘤嘤哭泣。她对待自己的两个同胞哥哥,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哩?
裘千丈拍着她的肩膀,道:“妹妹,看你现在这幅样子,我的心像在油锅里熬着,疼得受不了啊。你到底受了什么委屈?公孙止把你怎么样了?说出来哥哥给你出气。”
裘千尺抬起头,什么也没说,只是勉强冲他一笑。裘千丈细心地替她把眼泪擦净,拉着她的手不住安慰:“妹妹,你光哭不说,我不懂啊。”
朱子柳突然出现在街口,道:“我懂。”对着那二人道:“我不请自来,不会讨人嫌吧?”
裘千丈笑道:“原来是你老弟。恭喜老弟枯木要逢春,新婚在眼前啊。”
朱子柳的脸色就是一沉。这老骗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他。
裘千丈又道:“听陆展元那小子说,你是为了何小姑娘的娘亲才至今未娶,难道他说得没错?”
陆展元这个长舌男,我刚刚差点都不讨厌他了,原来还是这么讨厌。
裘千尺道:“大哥,你是无心的,还是刻意地要伤人?”
裘千丈不明就里:“什么意思?”
裘千尺道:“能不能当着我的面不提公孙止,当着别人的面也不提人家的伤心事?”
裘千丈不以为然地反问:“那你当着你二哥的面,不是总提起你二嫂?”裘千尺一时气结。说不出话来。
朱子柳道:“裘小姐年纪轻轻,惊采绝艳,那是何等气魄。此刻却愁眉苦脸的,已经像个小老太婆了。”
“先生,如果你是我的话,还开心得起来吗?”裘千尺有些神游天外,道:“如果当初,我不难么犯傻,不那么拼命为他付出,该有多好。”
朱子柳道:“拼命努力没有错。只要问自己是不是真心真意就好了,对得起自己就可以了,做了的事情就不要后悔,不要去问值不值得。你是为自己而做,不是为别人。”
裘千尺面色稍和,静静地思索着。
朱子柳道:“即便对感情绝望了,对待人生也不可以绝望。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经历这些挫折,可以说比一般人不幸,但也可以说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