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一场大雨,电闪雷鸣,似乎老天爷也感受到了皇太极的震怒之情。众大臣踏着湿漉漉的地面走进皇宫,今儿朝会要议论睿亲王多尔衮的罪状。
皇太极端坐在龙椅上,道:“睿亲王多尔衮过去的确英勇善战,而朕对他的格外提拔,是有目共睹的,但如今,他却延误军机大胆违抗圣旨,深负朕对他的期望与恩典,实在令朕痛心。”皇太极摇摇头,对多尔衮失望之极,道:“为平众怒,对他不得不处置。”说完,视线往下一扫,礼亲王代善不忍的表情落入眼中,皇太极略提高声音道:“礼亲王。”
代善一回神,道:“臣在。”
“你就先去一趟舍利塔,”皇太极站起身来,摆摆手,道:“让多尔衮自己说,该当何罪。”
永福宫。
“格格,今儿朝会,皇上派礼亲王去问十四爷,要他自己认罪。皇后派珍哥来递个话,问问您这事要不要紧?”苏茉尔道。
大玉儿穿着橘黄色的束腰袍子,头发梳成两把头,戴着蓝色的珠花,显得更成熟了些。她也是近三十岁的女人了,多年的宫廷生活,已让她失去了少女时期纯净的眼眸,天真的笑容,比被皇太极娇宠的漪澜显得更成熟些。
“怎么会不要紧?”大玉儿叹一口气,道:“皇上向来自负,这一回,他是铁了心要跟多尔衮卯上了。”——你的语气是在说你的丈夫?
“那皇上究竟想怎么样呢?”苏茉尔着急问道。
“皇上是要多尔衮诚心认罪,好压住他功高盖主的气势,然后再看,究竟是要杀还是要赦。”大玉儿站起身来,道。——你放心,多尔衮不会被杀的。
“杀…”苏茉尔吓了一跳,问道:“怎么还会要杀呢?”
因为多尔衮动了害姐姐的心思。以大玉儿的智慧,不难猜到,漪澜难产和多尔衮有关。大玉儿看了一眼面带焦急之色的苏茉尔,道:“因为皇上心里有鬼。从大妃殉葬到我的事儿,皇上对多尔衮的疑忌越来越深。”——他能不对多尔衮有疑忌么?一个皇帝最忌讳的就是有人惦记他的龙椅。
扶着苏茉尔的手,大玉儿道:“近两年,后宫没有一个皇嗣降生,姑姑招来御医问了,说是皇上精力不济。”大玉儿怔怔望着窗外的杜鹃,道:“皇上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大错特错。
“所以,我倒是理解皇上的心情。”大玉儿坐在椅子上:“眼看着多尔衮年富力强,皇上的压力当然越来越大。所以,多尔衮的把柄一旦被皇上拿住,皇上就不肯罢休。”大玉儿蹙着眉头道。
关雎宫。
皇太极一拳捶在茶几上,恨声道:“很好,很好。大玉儿竟敢揣测朕的心思。”茶几被震得裂了几条口子。这个茶几是大玉儿那边送来的,他看不惯很久了,偏漪澜拿它当宝贝,今天借机把它人道毁灭。
漪澜嗔怪的看他一眼,捡起地上的密折,翻开一看,上面正是写着大玉儿和苏茉尔的谈话。当看到“精力不济”四个字时,漪澜忍不住发出笑声,揶揄的看向皇太极。
大玉儿的想法皇太极早就知道,倒不至于为这生气,他真正生气的是,大玉儿说他精力不济,比不上多尔衮年轻力壮。一个男人的这个方面受到自己的女人质疑,虽然是一个被厌弃的女人,无论修养再好,也会发火的。大玉儿掌管后宫两年,和多尔衮一样被权力迷花了眼,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情都敢做。其实,大玉儿很冤枉,她只是口头说说,奈何啊,皇太极早就给你贴了个其心必异的标签。
“爷,你要真是不喜欢这个茶几,拿出去就是,干嘛那么用力。”漪澜看着晃阿带着丫头收拾茶几残骸,揶揄道:“快让我看看手受伤没有。”
皇太极练了四年漪澜给的武功,这点小力道,哪里会受伤?他知道漪澜指不定肚子里暗笑自己呢,也不生气,很是享受的看着漪澜樱桃般的嘴唇轻呼着他的手掌。顺手捏了下漪澜嫩滑的面颊,皇太极笑道:“你呀。老是喜欢作怪。”
漪澜噗嗤一笑,道:“爷您还不是,用得着生气吗?”拿帕子捂着嘴巴,漪澜斜着眼睛看着皇太极,拉长声音道:“不就是说您‘精力不济’么?”精力不济四个字加重音调。
一把搂过漪澜,皇太极低声在她耳边道:“那宸妃就陪朕来试试,看看事实如何吧。”
漪澜咯咯直笑,也不惧怕皇太极,道:“爷,您告诉我一件事。”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什么事?”皇太极装作很感兴趣,凑到漪澜面前,大方道:“澜儿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削葱般的手指勾了勾,漪澜用帕子挡着,在皇太极耳边悄声道:“爷,难道您和玉儿晚上是盖着棉被纯聊天吗?”男人哪里有不见色起意的,漪澜不相信皇太极和别的女人没有做过那档子事情。
皇太极有些尴尬,漪澜坐月子的时候,他的确和大玉儿有过几次,但这两年里他可是一次也没有。为了平衡后宫,皇太极每月来关雎宫二十天,其余十天几个妃子轮流。除了漪澜,他还真没有宠幸过其他女人,每次有点意思心里都会想起漪澜,就没有兴致了。他觉得自己中了毒,一个叫做漪澜的女人的毒。
皇太极将漪澜安置在腿上,吻着漪澜的脖子——那里是她的敏感点——逗得漪澜呵呵笑个不停。“你还不信爷么?你是不是给爷下了毒?”
“这可不能乱说。爷,您不是污蔑我吗?”漪澜躲在皇太极的怀里笑道。
乌黑的发丝铺了皇太极一手臂,他亲吻着漪澜的发顶,笃定道:“爷就是中了你的毒。”
螓首微抬,漪澜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道:“那爷说说,我给您下的什么毒?不说出个好歹来,今儿我还不依了。”一副严肃认真,公事公办的口吻。
皇太极最爱漪澜变幻无穷的表情,见她素着俏脸,脂粉未施,清丽动人的脸蛋上眉头微蹙,嘴角微抿,含着三分娇嗔、三分认真、三分薄怒、一分委屈,明知她是装出来的,也不由微微揪心,道:“你哟,爷真是爱惨了你。”
漪澜长长的嗯了一声。你别想转移话题。
吻吻漪澜翘起的嘴角,皇太极喃喃道:“爷中了一种叫非你不可的毒。”说着,抬起漪澜的下巴,给了她一个深吻,直吻得漪澜面颊绯红,娇喘微微,才放过她,道:“满意了吧?”
漪澜眨巴着雾气弥漫的双眼,撅着嘴问:“真的?爷不会哄我的吧?”
皇太极点点头,调笑道:“咱们试试看就知道了。”气的漪澜握着粉拳去捶他。皇太极毫不在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唉。”皇太极突然叹口气,道:“澜儿,你等着看吧。礼亲王代善和范先生,以及皇后庄妃都会想方设法的保多尔衮一命的。”想起梦境中,范文程为了帮助多尔衮逃脱罪责,给代善出了计策,皇太极止不住寒心。把事情闹得不可解决,也是一种解决办法啊。
“爷。”漪澜迟疑的唤了声,道:“范先生……”范文程不是你的心腹么,怎么会帮着多尔衮?
皇太极得意的笑起来,道:“我的澜儿真是聪明。”他轻蔑的道:“范先生倒是个聪明人。是朕授意他保住多尔衮的,要不然礼亲王怎么能讨得了他的主意。”皇太极抚着漪澜的背脊,道:“朕不会像梦境里一样,腹背受敌。至于多尔衮,我留着他还有用呢。”
真是高招!漪澜心里竖起了大拇指,皇太极你竟然玩无间道。漪澜暗道,范文程是皇太极招揽的汉臣,也是他的肱骨之臣,怎么会三句话就被礼亲王骗去。
“这次,我要挫挫多尔衮的锐气,煞煞他的威风,不然他还以为自己是个人物。”皇太极道。多尔衮暗害漪澜的仇他一定要报,而且要慢慢的报。多尔衮竟敢觊觎皇位,他不会“亏待”多尔衮的。死才是最容易的,要让多尔衮活着受折磨才能解他的心头之恨。
第二日,礼亲王代善果然在朝会上上奏,睿亲王多尔衮自觉有负皇恩,唯有一死以谢皇上。另外,肃亲王豪格对睿亲王的做法未加劝诫,觉得自己理应同罪。
皇太极诧异的听着礼亲王的汇报,心里却是止不住冷笑。代善打的什么主意,他岂会不知。代善是不会让多尔衮死的,保住多尔衮,才能让他的地位更加稳固。而以命抵罪更是礼亲王自己琢磨出来的。想要用死来威胁朕,让朕失去仁君的称号?代善还真是用心良苦,竟然将朕一军,不过朕也不是吃素的。
挥挥手,打断代善说的所有将领都愿赴死的假话,皇太极痛心疾首的道:“众位亲王贝勒,竟没有一人了解朕的苦心。”他站起身来,眼眶泛红的道:“朕只是希望他们由此得到教训,怎么会要他们的命?他们这样说不是存心逼朕么?”
皇太极定定的注视着礼亲王,看得他心虚低首才罢,又道:“礼亲王,你说,他们是不是以死相迫,让你在朝堂上这样说的?”离间计谁都会用,皇太极心底轻哼。
礼亲王慌的跪倒在地,道:“不是。不是。众位将领都没有那个意思。”以死谢罪一下被皇上说成了以死相逼,代善吓得冷汗直流。谁敢威胁皇上啊?这是大不敬的罪过啊,杀头都算便宜的。
步下阶梯,皇太极亲自弯腰扶起代善,恳切道:“唉。代善哥哥请起。朕不是说你,朕也相信我爱新觉罗家的人是不会如此昏头的。”
“是是是。”代善忙不迭的点头赞同,道:“众位将领绝无此意。”皇上你不要多想。
你们就是打的这个主意。皇太极暗道。“你去给他们说,朕只是要让他们认识到此次的错误,不是要他们的命。”先认错,以后该怎么罚就看朕怎么做,还轮不到你礼亲王做好人。
不是要命就好。至于其他的,功勋荣誉以后再挣便是。礼亲王暗喜,朗声道:“臣遵旨。臣一定将皇上的旨意传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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